自1982年以来,茅盾文学奖每四年评选一次,至今已经评选了11期,共有48部作品获奖。
很惭愧,这些作品我并没有全部读过,同时又幸运的是,当我搜检网上关于茅盾文学奖评价最高的前十部作品信息时,发现我都是读过的,有几部还不止一次。
必须说明,有关于“最……”的说法,往往是不客观的,在这里也无非这么一说。
比如说,实际上我最喜欢读的作品是金庸的《笑傲江湖》和余华的《活着》,可是金庸的作品作为武侠小说没资格参评,余华的小说倒是多可是至今没获奖。
我一度以为余华已经凭《兄弟》获奖,还郑重其事地把它写在上一篇关于讨论中国作家谁有资格获诺贝尔文学奖的文章里。真是丢人。
当然,我说的只是我的想当然,而不是说余华,也不是说茅盾文学奖。
就当娱乐吧!
下面就开始分别说一说。
01路遥《平凡的世界》(第三届)
说实话,搜检的结果竟然是《平凡的世界》排在第一位,我是有点意外的。
尽管我已经读了它不少于五次,仅次于《红楼梦》和《笑傲江湖》,近期还写逐章解读,但客观地说,它的“读感”并不是很理想,特别是开头,确实平淡。
当年《当代》的编辑拿到书稿后觉得“读不下去”,给路遥退稿了,还真不能苛责。
因为人家编辑与我们普通读者不一样,编辑有点类似于改卷老师,像《当代》这样的大牌杂志,那时候是不缺名家供稿的,在有得选的情况下,没有耐心细读琢磨,也是情有可原的。
当然也说明,这位编辑老师也确实不算很优秀。
《平凡的世界》写的是以孙少安、孙少平为代表的生长于农村的年轻人为改变命运而不懈奋斗的故事。他们遭遇很多苦难,并且最终也没有取得多大的“成功”,所以并不是一个多么励志的故事。
但它确实是一部治愈心灵的书,不过治愈的方式不是安慰人们去接受命运,而是激励人们去改变命运;并且重点是追求改变本身,而不是结果如何。
书中有一句震撼人心的话:“不要害怕苦难!如果能深刻理解苦难,苦难就会给人带来崇高感。”
注意它不是要人们“拥抱”苦难、“感激”苦难,而是在无可逃避的情况下正视苦难,用承受并超越苦难来证明自身精神的崇高和力量的强大。
作者路遥把所有的力量都献给了《平凡的世界》,这是他写出了轰动全国的《人生》后被质疑“江郎才尽”后的一次写作能力的证明,也是一次冒险。
路遥成功了,也完全献祭了自己,包括生命。
02迟子建《额尔古纳河右岸》(第七届)
与《平凡的世界》不同的是,《额尔古纳河右岸》第一句话就把我吸引住了:
我是风和雪的老熟人了,我有九十岁了。雨雪看老了我,我也把它们给看老了。
《额尔古纳河右岸》是董宇辉特别推崇的一本书,说想要凭自己的努力卖出50万本。
其实他远远低估了——包括他自己的能力,以及该书的魅力。
那他为什么这么喜欢这本书呢?
《额尔古纳河右岸》主人公是90多岁鄂温克族最后一位女酋长,一位老奶奶,她讲述了家族中几十年来发生的无数平凡却又不平凡的故事。
驯鹿、萨满、繁星、篝火……这些元素共同构成了这个神秘而迷人的世界。在这里,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万物平等。
鄂温克族人的生活虽然充满了艰辛和挑战,但他们始终保持着对大自然的敬畏和感恩之心,用他们的善良和纯真守护着这片家园。
就是说,它写的就是“守护”二字,守护内心,守护家园,守护信仰。
这很艰难,甚至悲壮,但充满了精神力量。
作者迟子建出生于黑龙江省漠河县北极村,作品以东北人的生活为主要内容,创作风格沉静婉约,语言精妙,擅长极地世界的地域写作,关注日常生活中的人、事、物的细微观察与着色描绘。
除了茅盾文学奖,迟子建曾三次获得鲁迅文学奖,厉害吧!
03陈忠实《白鹿原》(第四届)
《白鹿原》的开头也是极有吸引力,看起来有点模仿马尔斯《百年孤独》的开头:
白嘉轩后来引以为豪壮的是一生里娶过七房女人。
确实很有“民族秘史”的味道。
小说以白鹿原上的白家和鹿家两个家族为主要线索,讲述了两个家族在数十年间的恩怨纠葛和悲欢离合。
故事情节曲折多变,人物形象生动鲜明,语言流畅自然,极具文学魅力。
除了精彩的情节和人物塑造,小说还涉及了许多深刻的社会问题,如封建礼教的压迫、妇女地位的低下、土地制度的腐败等,这些问题都得到了深刻的揭示和探讨。
《白鹿原》的书外故事也颇有传奇性。
首版《白鹿原》1993年出版后,一时狂销200万册,各地书店都卖断了货,但不久就因为书中一些暴露描写受到了不少评论家的口诛笔伐,读者也很快就没法买到这本书了。
1995年,第四届茅盾文学奖开始评选。《白鹿原》得到了评审的极高评价,但书中那些露骨的男女关系描写引起了激烈争论。最后的结论是,此书如要获奖,陈忠实必须删除书中过于露骨的描写。
无奈之下,陈忠实忍痛割爱,删减了近50000字,从而获得了茅盾文学奖。
其实那被删除的50000字,并不是为了激发窥视欲,而是为了深刻展现人性的欲望。从此,市面上的《白鹿原》一度成了“阉割版”。
幸好随着社会接受度的提高,未删减版的《白鹿原》得以重新出版,恢复了作品的完整性,我们于是又有了机会见识《白鹿原》的原貌了。
我最喜欢书中的这句话:
凡人们绝对信服圣人的圣言而又不真心实意实行,这并不是圣人的悲剧,而是凡人永远成不了圣人的缘故。
就是啊,人们用自家的亲身经历或是耳闻目睹的许多银钱催命的事例反覆论证圣人的圣言,却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身体力行。
这也是人类的命运吧。
陈忠实与路遥一样是陕西人,出生于西安市灞桥区霸陵乡西蒋村,在《白鹿原》之前,他并未尝试长篇写作。他最大的愿望是“我要给我死的时候,做一部垫棺做枕的书”,他成功了!
04刘震云《一句顶万句》(第八届)
《一句顶一万句》分为“出延津记”和“回延津记”两部分。
上部“出延津记”讲述了吴摩西为寻找与人私奔的老婆而失去唯一能“说得上话”的养女,从而走出延津的故事;下部“回延津记”则描述了吴摩西养女的儿子牛建国,同样为寻找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而走向延津的经历。
小说通过两代人的流浪经历,展现了中国底层百姓的孤独与寻找,以及他们为了消减孤独、寻找心灵慰藉而努力制造的热闹和声响。
小说模拟话本的叙事方式,核心体现在“喷空”两字。
刘震云曾解释过:
“就是有影的事,没影的事,一个人无意中提起一个话头,另一个人接上去,你一言我一语,把整个事情搭起来。有时‘喷’得好,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哪里去……”
类似于我们这地方的“胖天”,北方的“侃大山”。
有人说,《一句顶一万句》写得太琐碎了,其实这本是普通人生活的常态。
刘震云出生于河南新乡延津县,他的作品以关注小人物和底层百姓的生存境遇著称,早期作品多以农村生活为背景,后期则聚焦城市社会和干部生活,创作风格简洁而深刻,被称为“新写实主义”作家。
05金宇澄《繁花》(第九届)
去年王家卫导演、胡歌主演的电视剧《繁花》大火,又带着金宇澄的同名小说热了一把。
其实,读过原著的朋友都知道,两者相去甚远。但内在的“上海精神”是一致的。
金宇澄的《繁花》发表于2012年。原本是在网络论坛上写的。
小说的叙事很有特色,以上海为背景,通过20世纪六七十年代和八九十年代两个时间段交叉叙事,展现了上海人的生存状况。全书31章,单数章节讲述60年代至80年代的故事,双数章节则聚焦90年代。
书中沪生、阿宝和小毛这三个主要人物分别来自军人、资本家和工人家庭,他们的故事从童年延续至成年。
作者就像是个说书人,主要以对话方式推进情节,平静地讲述三个童年好友的上海往事,展现了上海市民的传统和生活本相。真是应了书中的一句话:
上帝不言,像一切皆由我定。
作家金宇澄是上海人,曾任《上海文学》执行主编。他自称“说书人”,作品以细腻的笔触和丰富的感觉思维著称。《繁花》除了荣获第九届茅盾文学奖,还获得第11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小说家奖、第一届鲁迅文化奖年度小说奖、第二届施耐庵文学奖。
(篇幅太长了,后面五部放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