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大脑无法承继自己三岁以前的记忆。

所以每个人都很难回忆起自己三岁以前的情况,只能靠旁人的讲述来了解那段大脑空白的历史。

但在语言文字还没有诞生的远古时代,意味着每个人永远无法了解自己的过去;也很难承接别人的经验和知识。

语言文字被视为文明诞生的关键标志。而在没有语言文字的时代,正是人类存在集体失忆的野蛮时代。

现在的我们,当然知道地球有着约45亿年的地质史,也知道现代人是在几十万年前由“智人种”的“晚期智人”演化而来。

生物分类学将‌生物按类别范围程度‌从大到小分为:‌界、‌门、‌纲、‌目、‌科、‌属、‌种。所以,现代人类的生物分类全称应该是“动物界、脊索动物门、‌灵长目、哺乳纲、‌人科、‌人属、‌智人种”。

从生物学角度讲,“人类”指的就是“智人”。

智人出现前的古猿如距今约400万-300万年前的南方古猿早已灭绝,而距今约200万年-20万年前的直立人如“北京人”、“海德堡人”、“爪哇人”等也都在生存竞争中遭到淘汰。

智人出现后,同样经历了早期智人如“尼安德特人”、“丹尼索瓦人”和晚期智人如“克罗马农人”、“山顶洞人”的生存竞争,最后晚期智人胜出才形成了现代人。

但古人并不知道我们今天掌握的知识。

所以,当古人突然意识到自身存在的时候,必然感到无比惊讶,又十分茫然。

在那个还没有语言的远古时代,原始人类只能宛如野兽一般醒来,在本能的驱使下开始模仿他人和他物,在迷雾般的地图上开始探索,一切只是为了生存。

人类的文明,正是在集体迷惘中探索出来的。

也许,从来就没有、也不需要什么天降神人的指引。

真正的指引,就是一代代人的经验积累和知识传承。

因此,人类科学史上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发明创造,就是语言文字及其书写载体的发明创造。否则,所有包括科学知识在内的资料,就会因缺乏可靠的语言文字及其书写载体而无法积累并传承下去,人类文明发展就会停滞甚至倒退。

一、苏美尔文明

距今约8000-6000年前,在今日中东伊拉克的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之间的美索不达米亚(古希腊语即“两河之间的土地”)平原,诞生了目前已知的最早人类文明——苏美尔文明。

这片新月沃土的居住者分为南北两部,北部高原山区地带居住的是属于闪米特语族——简称闪语族——的阿卡德人。这些阿卡德人把居住在南部平原地带的人称为“苏美尔人”。

但苏美尔人的自称是“黑头人”。根据考古发现,他们个子矮壮,圆颅、直鼻、黑发,不蓄须。显然,苏美尔人就是早期的亚洲人。

“苏美尔”的意思是耕种之地。苏美尔人在这片新月沃土上种植小麦、大麦、棉花等农作物,故被阿卡德人称为“会耕种的人”。

根据考古发现,约公元前3500年-前3000年,苏美尔人已经建立了很多城邦,如乌鲁克、乌尔、埃利都、基什、尼普尔、拉格什、亚述、尼尼微等。约公元前2334年,阿卡德人首领萨尔贡统一了苏美尔城邦,建立起史上第一个阿卡德帝国。

约公元前2192年,阿卡德帝国被游牧部落库提人摧毁。美索不达米亚平原从此开启了长达八十年的战乱。

约公元前2113年,苏美尔人的势力复兴并驱逐了库提人。国王乌尔纳姆开创了乌尔帝国。因为在苏美尔早期城邦时代,乌尔城先后建立过第一、第二王朝,所以这次建立的乌尔帝国也称为“乌尔第三王朝”。

国王乌尔纳姆重视法律,创制了世界上最早的成文法典《乌尔纳姆法典》。两河流域的秩序渐渐恢复,乌尔城成为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文明中心。

约公元前2000年,乌尔第三王朝被亚摩利人和埃兰人联合攻灭。苏美尔文明至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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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美尔文明盛衰起落的时期,古代中国正处于三皇五帝传说至夏王朝(约公元前2070年-前1600年)建立时期。

古代中国人很早在北方培育出了黍(黄米)、粟(小米)——又称为“稷”;在南方培育出了早期的水稻(大米)。“五谷”稻、黍、稷、麦、菽(大豆)中仅有菽是在距今约5000年前培育种植。

与欧亚大陆隔绝的美洲大陆墨西哥高原上,后来被哥伦布称为“印第安人”的土著人,也培育出了玉米(玉蜀黍)。在安第斯山区,另外一波印第安土著人则培育出了一种“巴巴司”的可食植物,这就是后来的马铃薯(土豆)。

人类主要的粮食作物均在距今约7000年前广泛培育种植,这是人口数量得以快速增长的基础保障,标志着人类文明正式进入农业文明时代。

二、古巴比伦文明

公元前1792年,亚摩利人汉谟拉比成为位于幼发拉底河畔的巴比伦城——“巴比伦”即“神之门”的意思——的第六位君主。当他在公元前1740年去世前,整个两河流域已经全部纳入了古巴比伦王国的疆域。

因此这个古巴比伦王国,也称为亚摩利巴比伦王国(约公元前2000年-前1595年)。

汉谟拉比制订了治理国家的成文法典《汉谟拉比法典》,相比仅有29条内容的《乌尔纳姆法典》,这部新法典足足有282条内容,涉及刑罚、债务、职业、奴隶买卖、租赁、雇佣、贸易、婚姻、继承、损害赔偿、司法审判等多方面的规定,甚至还有外科手术的收费规定,包括大小手术应当如何收费,富人、穷人、奴隶应该按不同价位收费。

1901年12月,考古学家在苏萨古城挖出了刻有《汉谟拉比法典》原文的黑色玄武岩石柱。法典铭文是用阿卡德楔形文字刻写的,但略有残缺。后来又在亚述巴尼拔图书馆发现了法典的副本。

这部铭刻了法典的石柱现存于巴黎卢浮宫博物馆亚洲展览馆。

只可惜,如果武德不够充沛的话,再好的法律也无法阻止国家的灭亡。

就在汉谟拉比征战两河之际,印欧人的一个分支赫梯人活跃在小亚细亚,可能在约公元前1790年建立了自己的王国。

汉谟拉比死后,王国逐步衰落。公元前1595年,强大起来的赫梯军队南下一举攻破了巴比伦城。亚摩利人建立的古巴比伦就此覆灭。

从汉谟拉比重新统一美索不达米亚到古巴比伦王国灭亡,差不多正是古埃及遭遇喜克索斯人入侵的第二中间期(公元前1786年-前1567年)。

古代中国则经历了夏王朝的统治年代,并最终在约公元前1600年被商王朝(约公元前1600年-前1046年)取代。

夏王朝的灭亡和古巴比伦王国的灭亡,相隔仅仅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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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巴比伦王国灭亡后的美索不达米亚重新陷入战乱。

约公元前935年亚述帝国崛起,成为首个将两河流域、尼罗河流域、小亚细亚地区全部纳入统治之下的世界性帝国。公元前626年,迦勒底人建立新巴比伦王国,并和米底王国在公元前612年联合攻陷亚述帝国首都尼尼微。

号称“古代世界八大奇迹”之一的“空中花园”,就是新巴比伦王国国王尼布甲尼撒二世为其王妃米底公主阿美迪丝所建。(另外“七大奇迹”分别为胡夫金字塔、阿尔忒弥斯神庙、奥林匹亚宙斯神像、摩索拉斯陵墓、罗德岛太阳神巨像、亚历山大灯塔和秦始皇兵马俑——也有认为是万里长城。)

公元前539年,迦勒底人建立的新巴比伦王国被波斯帝国灭亡。这被认为是古代两河文明及古巴比伦文明的终结。

三、语言学九大语系及相关语族分类

从语言学研究来看,古代的阿卡德人、苏美尔人、亚摩利人、迦勒底人等都属于闪语族人。这里介绍一下涉及闪米特语族(闪语族)的相关语系、语族概念。

当前全世界人类所说的语言大约有五千种,如果加上已经消亡的语言,数量可能不止一万种。

这么多的语言是否有共同的起源或规律可循呢?

自19世纪以来,语言学家发现相当多的语言之间存在语音、词汇、语法规则的对应关系,可以将这些语言归为同类研究,称为“同族语言”。

在同族语言之间再进行比较研究,发现又存在若干对应关系,再归纳一起称为“同系语言”。

这就形成了目前世界上主要的九大语系:印欧语系、汉藏语系、阿尔泰语系、闪含语系、达罗毗荼语系、高加索语系、乌拉尔语系、南亚语系、南岛语系。

毫无疑问,我们熟悉的英语属于印欧语系,汉语属于汉藏语系。

令人意外的是,日语和韩语并不被认为属于九大语系的任何一种,而是被视为其他独立语系。

由于这种按语系语族划分人种民族的分类方法,避免了按肤色分类造成的种族歧视,兼具科学性和实用性,因此得到了国际学术界的普遍认可。

印欧语系是世界第一大语系,分为印度-伊朗语族、日耳曼语族、雅利安语族、罗曼语族(又称“拉丁语族”)、凯尔特语族、波罗的语族、斯拉夫语族、希腊语族、亚美尼亚语族等,包含有四百多种语言。而使用这一语系的古人被称为“印欧人”。

具体来说,英语和德语属于日耳曼语族;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属于罗曼语族(“拉丁语族”);爱尔兰语属于凯尔特语族;俄语和波兰语属于斯拉夫语族;梵语、波斯语属于印度-伊朗语族。

需要说明一点,历史上的“雅利安人”是指约公元前14世纪活跃在伊朗和印度一带的游牧民族,属于印度-伊朗语族的“印欧人”。

日耳曼人和雅利安人虽同为“印欧人”,但分属不同语族,彼此区别很大。20世纪30-40年代纳粹德国鼓吹“雅利安人”的人种概念并与“日耳曼人”混为一谈完全是在胡说八道。

闪米特语族属于闪含语系(又称“亚非语系”),阿拉伯语、希伯来语、马耳他语都属于闪语族。换句话说,今天的阿拉伯人、以色列人其实属于同一语族——闪语族人(简称“闪族人”)。

闪含语系还分为埃及-科普特语族、柏柏尔语族、库希特语族、乍得语族。如古埃及语属于埃及-科普特语族;摩洛哥语、阿尔及利亚语属于柏柏尔语族;东非的索马里语、埃塞俄比亚语属于库希特语族;西非和中非的尼日利亚、加纳、喀麦隆等国及乍得湖周边语言属于乍得语族。

四、楔形文字和泥板书

约公元前3000年,苏美尔人创造了“楔形文字”——这种人类最古老的文字因由一头粗、一头细的直线书写形似木楔而得名,也叫“钉头文字”。

起初这种文字是图画符号,约有1000个左右;后来演化为表意符号,数量减少到约500个左右。写法也从原来的从上到下直写方式,改为了从左到右的直写方式。

苏美尔人用来书写文字的载体称为“泥板”,其实材质并非普通“泥巴”或“泥土”,而是一种耐火的“黏土”,用芦苇笔、石片在上面挤压刻写,形成图案符号。经过高温烧制硬化后就可以长久保存。

楔形文字及其泥板书在西亚和中东流行了三千多年,在阿卡德帝国、古巴比伦王国、亚述帝国、赫梯帝国、古波斯帝国轮番统治的不同时期,楔形文字被广泛使用,并形成了阿卡德楔形文(又分为巴比伦楔形文和亚述楔形文两种方言)、赫梯楔形文、埃兰楔形文、古波斯楔形文等衍生变种。古波斯人为了商业使用的方便,还对楔形文字进行了改进,变成字母文字。

楔形文字直到公元1世纪左右才失传。迄今考古发现的最后一块楔形文字的天文年历泥板是在公元75年。

五、亚述巴尼拔图书馆里的泥板书

亚述是两河文明历史延续时间最长、最完整的城邦国家,经历了从属于苏美尔文明的古亚述时期(约公元前2500年-前1800年)、独立后的中亚述时期(公元前1400年-前1070年)和新亚述时期(公元前746年-前609年)。

亚述帝国(公元前935-前612年)成立于新亚述时期的公元前935年。帝国最后第二位国王亚述巴尼拔(公元前668-前627年)在首都尼尼微建立了世界上第一座图书馆。

这座亚述巴尼拔图书馆馆藏的泥板书包括基础的字典、行政记录、历史记录、宗教占卜术、魔法、医学、文学、建筑学等内容。其中就有大量美索不达米亚神话传说,包括著名的《吉尔伽美什史诗》——抛开故事里的神话色彩不谈,记录的正是乌鲁克国王吉尔伽美什和其他城邦交战的故事。

亚述帝国覆灭时,首都尼尼微被战火焚毁。亚述巴尼拔图书馆的所有泥板在大火中被烧成陶板,深埋地下。

19世纪40年代,尼尼微遗址被考古学家发现。最终出土约有三万多块泥板书——其实应该称为“陶板书”才对——较为完好地保留到现在,成为了解两河流域历史的主要档案。如今保存在大英博物馆55号展厅对外展出。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对国内近十来年越演越烈的“西方伪史论”进行驳斥了。

六、初驳“西方伪史论”

所谓“西方伪史论”是指质疑西方文明历史真实性的一个民间话题。这个话题在国内民间貌似很热,但其实起源于17世纪末的欧洲,当时有一些非主流的学者认为主流学术界关于古代两河文明、古埃及文明、古希腊文明、古罗马文明的历史都是后人伪造的。这倒颇似民国时期顾颉刚等“疑古派”对中国古代历史的质疑。

然而“西方伪史论”跟流行过且至今还有众多拥趸的“达尔文进化论伪科学说”、“美国登月造假说”一样,总体来说,结论和观点都缺乏依据,全靠拼凑资料、牵强附会,论述过程充满臆想、猜测和诡辩,暴露出伪史质疑者对科学知识和逻辑、常识均严重无知。事实上,这些形同自嗨的反智反科学论调,不仅一直在国际学术界无人理会,就是在国内学术界也是应者寥寥。

不过自从2013年起有心人从国外学术垃圾堆里捡出“西方伪史论”,故意引入国内以来流毒日盛,蒙蔽了大量不明真相的普通大众,甚至连部分非专业领域的其他学者也颇为动摇。究其主要原因,还是“西方伪史论”的若干质问的确具有相当程度的迷惑性,很容易混淆是非,故有值得一驳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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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泥板”容易伪造且没有证据证明“泥板”是几千年前的东西?

“西方伪史论”臆断,泥板很容易伪造,没有证据证明“泥板”是几千年前的东西,所以肯定都是近代西方人伪造的。

从法律角度来说,谁主张对方的东西是假的,必须由主张者举证。但伪史论者当然举不出证据,只能依靠“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是真理”的手段。

在没有现代科技手段之前,面对这种凭空而生的指控,要自证清白还真是件麻烦的事!

幸好1949年以后变简单了!

据不完全统计,从19世纪迄今为止,对两河流域的考古总共发掘出泥板数量约有五十万块,内容大部分涉及商业、天文、医学、行政和法律的记录,以及对话、谚语、祈祷、赞美诗和神话传说等。凡是有质疑的泥板都已做过了碳-14技术测年,其最初时间是经得起科学验证的。

如果有造假的泥板,轻而易举就能被揭穿!

这里简单介绍下碳-14技术测年法。这个方法是美国科学家威拉德·利比在1949年发明的,可以用来测定五万年以内的样品最初时间。当时轰动了整个考古学界和地质学界。

碳-14是碳元素族里唯一的放射性同位素。它是由宇宙射线和大气层氮元素反应生成的,并通过大气和水体的交换,普遍存在自然界里。科学家通过测定物质中含有的碳十四数量,再经过半衰期演算,就能推算出该物质的历史年代。

由于碳-14衰变相对精确且有规律,被称为自然界的“标准时钟”。因此在有大量同期样品的校正精确测年情况下,一万年以内的样品误差范围可以控制在几年到几十年之间。

那么这项技术是否已被中国掌握了呢?

1977年夏鼐先生在《考古》杂志上首次发表《碳-14测定年代和中国史前考古学》一文。此时,美国对碳-14进行精准高效测量的技术已经升级到加速器质谱计(AMS)阶段,即将加速器和质谱分析结合的一种离子束分析技术。

1993年6月13日,中科院上海原子核研究所研制的世界第一台超灵敏小型回旋加速器质谱计通过国家鉴定。它可以在千万亿个碳原子中快速捕捉到一个碳-14离子。这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七五”重大项目之一。

更绝的是,这台小型加速器质谱计造价低,无需放射性防护,可以安装在任何超微量分析实验室里。正好满足了许多从事年代测定研究的实验室机构和科学家的需求。

1999年夏商周断代工程和随后启动的中华文明探源工程,将碳-14技术测年法作为标准研究方法。

2005年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第四纪年代学实验室经过国际比对,正式进入了位列全球碳-14测年实验室前5%行列,其精密度和准确度方面都处于国际领先。

所以,如果那么多出土泥板都是假的,我们国家的官方研究机构轻而易举就能戳破。

同理,所有质疑什么帕特农神庙是假的、金字塔是假的……诸如此类的论调,只需要碳-14技术测一测就能证明。

坦率地说,如果真的有这么容易扬名立万的好事,根本就轮不到你们这帮民间伪史论者来打假!

那些不明白的人,被蒙蔽的人,被忽悠的人,现在知道为什么主流史学界对“西方伪史论”不屑一顾了吧?

2.“泥板”不能保存数千年?

“西方伪史论”认为,因为气候环境的问题,“泥板”的泥土材质不可能在地下保存数千年之久。有人还在网上放出自家砖窑制砖的视频来佐证,自以为泥板就是制作泥砖的工艺。

这个说法乍一听,还真会让许多不懂实情的人产生动摇。

然而对懂行人来说简直哭笑不得。

只要我们再讲一讲科学,就能明白怎么回事。

大多数中国人习惯以中式思维望文生义,以为“泥板”材质就是“泥土、泥巴”,等同于泥砖。其实,“泥板”的主要材质是“黏土”!

“泥巴、泥土”英文是“mud”。“泥板”英文是“clay tablets”。

“clay”是“陶土、黏土”的意思。所以“clay tablets”的中文翻译应该为“陶板”或“黏土板”才贴切。

黏土矿物种类常见的有高岭土、石脂、蒙脱石、蛭石、水铝英石等,主要化学成分是硅和铝的氧化物。

含有黏土的泥板在潮湿时具有可塑性,可以挤压刻写。高温烧制过后变硬,实际就变成了性质等同于陶器的“陶板书”!

陶器物品当然能长久保存下来!别说几千年,一万年都可以!

事实上,在泥板的制作过程中,苏美尔人还会使用多种防水防潮工艺保护泥板。在早期的泥板中,他们使用浸泡过的草纸黏贴工艺作保护。后来,他们更多使用表面涂蜡和沥青防潮工艺。而沥青防潮工艺效果最好,不过处理方法也比较麻烦,一般用在重要的泥板上。

所以,哪怕是未经烧制的“黏土”板,其实也能保存上千年。最差也不过是因磨损导致一些文字脱落或者内容无法识别罢了。

美国芝加哥大学亚述学助理教授苏珊娜·保卢斯有段评述:“泥板是你可以想象的最坚硬的书写材料,如果城市被焚毁,它们就会因被火烘烤而被保存下来;如果建筑物坍塌,它们也能幸存;它们可以在潮湿的泥土中留存,也可以在沙漠气候里完好无损。”

泥板的真正问题在于它继承了陶器硬度的优点,也同样继承了陶器容易被摔碎的缺点。但即使被摔碎了,上面的文字符号也不会消失。

此外,中国的远古文化遗址如红山文化、仰韶文化、良渚文化,都留下了大量的泥塑件文物,时间都超过五千年了吧?先秦和汉代古墓里出土的泥门、泥塑像也有不少吧?

凭什么你们这帮伪史论者认为别人的泥板文物就不能保存下来呢?

3.否定泥板就够了吗?

对伪史论者而言,否定泥板真实性,否认泥板能保存至今,实则就是为了否定泥板上的楔形文字,进而证明西方人造假,满足自己特殊精神需求。

可是这些人恐怕不知道,迄今为止陆续出土的泥板数量已经超过五十万块了,如果有人要造假,这造假的工程量未免太大了吧?这造假的时间跨度也未免太长了吧?造假成本恐怕要高得离谱!

他们恐怕也不知道,楔形文字除了刻在泥板上,还刻在黄金板上、墙壁上、山崖上、石碑上……想要彻底否认的话,要不要把这些东西统统否认掉呢?

两河文明早已把自己的语言文字写在了大地上。“西方伪史论”的拥趸者除非能把地皮都给抹平了!

这里提供一份楔形文字黄金板书(德国柏林佩加蒙博物馆收藏编号VA-Ass-994)释读内容:“图库勒提尼努尔塔,宇宙之王,亚述之王,亚述王沙勒马那沙尔之子:那时当女神迪尼图(我的女主人)的神庙被我的前辈国王伊鲁叔马建成后,(至今)该神庙已经荒废、陈旧了。我清除了它的基坑底部的残骸。我从头到底重建了它,(并且)存放了我的纪念铭文。假如后世哪一位王公(再次)修复了它,并且把刻有我名字的(金板)放回它的地方(神庙)。(那么)神阿舒尔将听到他的祈祷。”

金板书记录了亚述王图库勒提尼努尔塔一世修建阿舒尔神庙的事迹。因为修建神庙在当时是国家重大事件,也是国王的重要功绩之一,所以没用泥板书写。

4.楔形文字是伪造的?

伪史论者称楔形文字是伪造的,证据当然举不出来。因为他们的唯一依据即泥板是伪造的。

但当泥板是伪造的无法成立后,再称楔形文字是伪造,逻辑上也难以成立。

苏美尔人创造的楔形文字被阿卡德人定为官方语言的三千年间,亚摩利巴比伦、亚述人、赫梯人、加喜特人、埃兰人、波斯人都相继将阿卡德楔形文定为官方语言,相应也演变出各自的区域性楔形文如巴比伦楔形文、亚述楔形文、赫梯楔形文、埃兰楔形文、古波斯楔形文等。

公元前15世纪-前13世纪,阿卡德楔形文成为了中东地区的通用国际语言,就连古埃及人也学习这一语言。公元前1274年,古埃及新王国第十九王朝的法老拉美西斯二世和赫梯人打了一场著名的会战——卡迭石之战。战后双方签订的第一份两国和平协议,用的就是阿卡德楔形文。

试问,曾经流行三千年的文字是能随便伪造的吗?哪个造假者会这样大费周章一口气伪造古代那么多国家的楔形文字?

楔形文字最早被发现是在1472年,迄今在不同国家地区出土数量数以十万计。试问哪个造假者能在长达五百多年里跨国勾结相关人员进行大规模造假?

从发现书写泥板,到破译楔形文字,历经四百多年。又有哪个造假者会这样设计子子孙孙传承几百年的骗局?

是不是完全违背了常理和逻辑?

尤其荒唐的是,伪史论者甚至连泥板书记载的是些什么内容都不知道,就敢闭着眼睛张嘴说假的

泥板书记载了很少的历史内容,更多的是计算知识和日常生活细节,如天文观测记录、数字计算、学生习题训练、商业活动记录、税赋征收等。

这些海量内容文字怎么可能伪造?谁有这个本事伪造?为什么不直接伪造历史故事,却伪造一大堆无关紧要的生活细节?

伪史论者根本无法回答这些问题。

5.看不懂的楔形文字不可能被西方人突然破译?

伪史论者还有种似是而非的臆断:楔形文字根本看不懂,怎么西方人突然就破译了呢?这不可能!

前面已经提及,从西方人发现最早的泥板书,到破译楔形文字,历经了四百多年,哪来什么“突然”?这种可笑的质问又充分暴露了伪史论者的无知。

关于楔形文字的破译过程,要从它的发现讲起。

1472年,意大利人巴布洛在波斯的设拉子附近一座残破寺庙内,最早发现了刻在墙壁上的楔形文字符号。不过没人对他的发现感兴趣,事情很快被人淡忘。

1616年-1621年,另一个意大利人德拉·瓦莱游览至此,这次好奇的他把这些符号抄了下来;接着在两河流域的一些古城遗址里,他又发现了刻在泥板上的相同符号。于是他断定这是一种古代文字。

1700年,英国学者托马斯·海德将这种文字定名为“楔形文字”。但是一直无人能够破译。

1765年,德国学者C·尼布尔路过波斯的贝希斯顿村,发现了山崖上的巨幅浮雕及古波斯、埃兰、古巴比伦等三种楔形文字铭文,他制作了一张铭文摹本带回欧洲研究。学术界虽然确定铭文是三种不同楔形文字的对照,但依旧无人识读。

1802年,英、法、德、丹麦、爱尔兰等国学者意识到破译楔形文字的价值重大,纷纷参与破译工作,但始终没有突破性进展。

1835年,英军上校克雷齐克·罗林森被派到波斯参与训练军队期间,专门去观摩了贝希斯顿浮雕铭文。他学习过波斯语,在结合波斯古代文献资料研究了十六年后,在1851年发表了对贝希斯顿铭文中古波斯楔形文的释读。

原来这是波斯王大流士一世夺取王位后,为自己刻下的平叛记功石雕。他生怕别人看不懂,特意刻了三种语言。

古波斯楔形文被释读后,对应的埃兰楔形文、巴比伦楔形文也相继顺利破译。“贝希斯顿铭文”由此成为打开古代两河文明秘密的钥匙。

1849年,考古学家在如今伊拉克的摩苏尔附近挖掘古城尼尼微,发现了大量刻着楔形文字的黏土泥板,原来这里是亚述王亚述巴尼帕建造的世界上第一个图书馆,这些泥板就是最早的书籍。

1857年,罗林森和爱尔兰人爱德华·欣克斯、法国人朱利叶斯·奥佩尔在英国皇家学会主持下分别释读出了一篇阿卡德楔形文字文献《提格拉特帕拉萨一世编年史》铭文,释读结果基本一致。

这三人因此被称为“楔文三杰”,还进而催生了一门崭新的历史语言学科——亚述学。

由于古巴比伦楔形文是阿卡德楔形文的一种方言,而古巴比伦人编写过一本书《苏美尔语-阿卡德语双语词表和语法》,接下来的时间,西方学者又顺势连带破译了苏美尔楔形文字及其衍生的其他各国楔形文字。

至此楔形文字的秘密终于大白于天下。这个时候已经是1900年了。

苏美尔人的故事,也正是从此刻走进人类文明史书中。

迄今西方学术界对楔形文字泥板的解读翻译从未停过。2024年7月,大英博物馆宣布第一次完全翻译出了四块楔形文字泥板,内容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月食预兆记录,认为月食会和国王的死亡、地区的毁灭、农业牲畜的损失相关。这些文字是在1892年-1914年获得的,时间约公元前1894年-前1595年,处于古巴比伦时期。

对其他数以万计的楔形文字泥板翻译工作,一直在全世界的各大学术机构里紧锣密鼓进行中。

谁告诉你们这帮伪史论者楔形文字是“突然”被破译的?谁说过破译工作已经结束了?尤其可笑的是,难道西方学者伪造的楔形文字竟然到现在还没破译完吗?哪个无形的鬼魅在没完没了地伪造几十万块泥板书呢?

6.指西打东的“西方伪史论”竟是在抹杀亚非历史?

的确如此。

有质疑精神是好事。但缺乏常识、不讲科学的质疑会演变成反智反科学。

被“西方伪史论”洗脑的人,正是掉入了反智反科学的思想陷阱里。

许多人不知道的是,苏美尔人、古埃及人、古巴比伦人,以及古希腊人,属于亚非人种,并非后来的欧洲白人。

欧洲白人的主要祖先凯尔特人、日耳曼人、斯拉夫人等,在当时还只是混迹在遥远的边缘地带的野蛮人。

“西方伪史论”最荒唐在于,它指控西方人伪造西方历史,可那抹杀对象首先不是欧洲的历史,却是亚洲和非洲的历史

再想一想,难道假定西方人伪造亚非文明历史,就可以证明西方文明源远流长了吗?难道假定古希腊人和古罗马人是假的,就能证明凯尔特人、日耳曼人、斯拉夫人也是假的?

西方人为什么不直接在欧洲本土伪造自家历史,却要跑到中东、北非不惜花费几百年时间一代接一代伪造亚非文明历史,这么多参与造假的人是不是脑子都有病?

可见“西方伪史论”不仅没有证据,逻辑上也是漏洞百出。

事实上,“西方伪史论”在试图打击西方历史方面毫无建树,反而践踏了亚非文明的历史。

伪史论者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打鸡血,证明只有他们眼里的“中国”最厉害、历史最悠久……

为了这个虚无的精神意淫目的,他们不惜反智反科学,无视、践踏其他一切国家的历史文明,实际上就是一群狂热的极端民族主义分子!

在被驳斥得体无完肤之后,顽固的伪史论者只会哇哇大叫:“假的,假的,就是假的……”

有人评价其为“学术义和团”、信息时代的蒙昧主义,一点也没错!

事实上,“西方伪史论”抛出的大量所谓质疑问题,在国际学术界早就是几百年来过时的烂大街问题。如果有人以为靠制造一堆假问题来质问的方式就能推翻一切,那不仅是无知,也是妄想。

“西方伪史论”的拥趸者们,该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