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杜瓦尔无论如何也走不进好莱坞美人行列。
她有一张过于瘦削的脸和大得吓人的眼睛,双眼皮过宽,让眼睛稍微瞪大一点就露出惊恐的样子。大大的门牙,只要一张嘴就会露出来,让这张脸显得愈发古怪起来。
消瘦的身形,不够曼妙的身姿,雪莉却是20 世纪 70 年代和 80 年代初期最耀眼的电影明星之一。若说她在国人眼中的代表作,约莫是杰克·尼科尔森 联袂主演的《闪灵》。
狂躁老鼠
雪莉·杜瓦尔是个令父母感到头痛的孩子。
家里的4个孩子中,她是唯一的女孩儿,却是4人中最精力充沛、活泼跳脱的一个。
母亲鲍比·露丝·克劳福德是一名律师,后从事牲畜拍卖师,父亲罗伯特·理查森·“鲍比”·杜瓦尔是一名房地产经纪人。因为父亲工作的关系,雪莉5岁前,全家在得克萨斯州的不同地方四处搬家。等到长女雪莉5岁的时候,考虑到孩子们的未来学业,她的父母终于在休斯顿安顿下来。
小姑娘入学、参加合唱团,兴冲冲开始了在学校的新生活。逐渐忙碌的学习也无法消耗掉雪莉无处挥发的精力,被4个孩子烦透了的母亲愤怒地对雪莉道:“你就像是一只狂躁的老鼠。”从此 “狂躁老鼠”成了她的不雅绰号,伴随小姑娘度过童年。
精力旺盛的雪莉十几岁的时候立志成为科学家,但在20世纪60年代,普通的美国女孩儿读到高中毕业就不再进学,雪莉也是如此,高中毕业后在Foley's百货公司销售化妆品。没多久,对现状不满的雪莉又在工作之余进入南德克萨斯初级学院,主修营养学和饮食疗法。
“我志向是从事科学研究,在食品研究方面取得重大发现,帮助人类!”雪莉如是道。但当她目睹猴子活体解剖后,她决定辍学并寻找一份更令人愉快的工作。
顺便一提,雪莉英年早婚,她当时的丈夫是艺术家伯纳德·桑普森。1970 年,桑普森夫妇在休斯顿的家中举办了一场派对,邀请了文艺界、演艺界的来宾,希望能寻找到对他作品有兴趣的伯乐。却没想到,桑普森先生的伯乐还未寻到,桑普森太太倒是先遇到了伯乐。
缪斯女神
当时导演罗伯特·奥特曼和他的摄制组来这里拍摄电影《布鲁斯特·麦克劳德》,摄制组成员也出席了派对。那时候雪莉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成为演员,她只是单纯地对拍摄电影产生兴趣。摄制组成员把活泼乐天的雪莉介绍给了罗伯特导演,然后,他们之间产生了化学反应。
“来试镜吧!”罗伯特不顾雪莉缺乏专业训练,直接对她发出邀请。
“很抱歉,我应该不太行。”雪莉从未去过德克萨斯州以外的地方,猛然收到邀请,她有点心慌,丈夫桑普森也不赞成妻子进入演艺圈。
“你可以的!” 在摄制组成员的劝说下,雪莉心中突然迸发出一个念头:“我厌倦了争论,也许我是个演员!”
随后,她变成了罗伯特·奥特曼的灵感缪斯,连续出演了五部罗伯特导演的电影:《麦凯布和米勒夫人》(1971 年)、《像我们这样的盗贼》(1974 年)、《纳什维尔》(1975 年)、《水牛比尔和印第安人,或坐牛的历史课》(1976 年)和《三个女人》(1977 年)。
《三个女人》中,雪莉奉献出被一些评论家认为是她最出色的表演之一。她在片中扮演了生活在加州一个荒凉沙漠小镇的米尔德里德·“米莉”·拉莫罗,虽然本片票房不高,却获得了当年戛纳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奖和洛杉矶电影评论家协会最佳女主角奖。
《闪灵》
刚出道的时候,雪莉身材轻盈,笑容灿烂,是古怪又天真的少女角色的首选。曾与雪莉合作过的基思卡拉丹告诉《综艺》杂志:“她有着迷人的外表,她身上有一种略微不寻常的美,令人难以忘怀。而且她还有非凡的个性,她古怪而又极其迷人。你在屏幕上看到的,就是她。”
1980年,大导演斯坦利·库布里克找到雪莉,邀请她加入自己的新片《闪灵》剧组。库布里克直言不讳:“我喜欢你哭的样子。”
对许多观众来说,文艺片不在他们的片单之内,雪莉在《闪灵》中那个长期受折磨的妈妈,才是她最难忘的角色。
虽然雪莉长了一张易受惊的脸,但她其实从小就是一个狂热的恐怖小说粉。最爱埃德加·爱伦·坡、亨利·詹姆斯和安布罗斯·比尔斯的作品。所以当她接到大导库布里克邀请的时候,简直有些受宠若惊。在得知男主角是《飞越疯人院》中获得奥斯卡金像奖的杰克·尼克尔森的时候,立刻对自己的新角色充满期待。
结果,拍摄《闪灵》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
拍摄花了一年时间才完成,库布里克不停地更改剧本,到了最后,尼科尔森甚至拒绝再阅读“草稿”,要求给他一份正式剧本。到了后来,导演和男主角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他们就像斗鸡一样相互瞪视。
雪莉的情况更糟糕,为了让她体会到温迪·托伦斯的孤独与无助,导演故意让摄制组成员孤立她,强迫她在最痛苦的场景中拍摄无数次,例如她曾拍摄过 127 次挥舞棒球棒的那一场戏。
拍摄结束后,她向库布里克展示了掉落的一缕缕头发:“这都是拍摄压力带给我的。”拍摄进入第四个月后,雪莉说这个角色要求她每天哭十二个小时,每周哭五六天。“这么长时间歇斯底里真的很难受”。在接受罗杰·艾伯特采访时,雪莉说道:“拍这部电影几乎无法忍受。但从其他角度来看,我想这真的很不错。”
2001 年的一次采访中,雪莉表示:“我不会用任何东西来换取这段经历。为什么?因为斯坦利。这是一次迷人的学习经历,但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闪灵》被誉为有史以来最优秀的恐怖片之一,尼克尔森饰演的杰克堪称恐怖史上最经典的角色,但雪莉却凭借此片获得第一届金酸莓奖最佳女主角。
《大力水手》
评论家们最初认为她的表演过于霸道,尤其是当尼科尔森先生手持斧头在酒店大厅追捕他们时,她发出的惊悚的尖叫声太夸张了。影评人珍妮特·马斯林在《泰晤士报》撰文声称:“她几乎是一个怪异的无名小卒,她早期的平庸使她的恐怖更加极端。”
后来,当评论家们开始了解到导演斯坦利·库布里克在片场都干了些什么之后,这才开始公平的对待雪莉的表演。“虽然尼科尔森尽可能地调高了他熟悉的狂躁模式,但雪莉·杜瓦尔将她的神经质放大到了极致,她在这部电影中的艰苦努力值得更多的赞赏,尤其是考虑到库布里克在拍摄期间对她的严厉对待。”
金酸莓奖于 2022 年正式撤销了对她的提名。
长期以来,一直有传言称,与库布里克的合作让雪莉走向了崩溃的边缘,并离开了好莱坞,这并不是事实。
接下来,雪莉与罗宾·威廉姆斯联袂出演《大力水手》,她是女主角奥利弗·奥尔。还曾与蒂姆·伯顿合作《科学怪狗》、史蒂文·索德伯格的犯罪惊悚片《地下世界》等。
除了演戏之外,她在电影行业也找到了其他追求。1982 年,她创立了鸭嘴兽制作公司,将经典儿童故事改编成长达一小时的电视剧,名为《童话剧场》。后来还为青少年和成人制作了恐怖题材的《噩梦经典》系列作品。
到了90年代,雪莉逐渐淡出了公众视野。
谁也不知道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很多年后,雪莉才在《纽约时报》采访时吐露:“如果人们原本很友善,然后突然之间,突然间,他们背叛了你,你会有什么感觉?”雪莉无奈地道:“除非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否则你永远不会相信。这就是你受伤的原因,因为你无法真正相信这是真的。”
所谓的朋友可能突然变成敌人,因青春消逝而被毫不客气地抛弃。雪莉大概无法接受这些变化,所以,早早离开了灯红酒绿的圈子。
在进入演艺圈之后,雪莉与伯纳德·桑普森渐行渐远, 70 年代末,雪莉在拍摄伍迪·艾伦的《安妮霍尔》期间与音乐家保罗·西蒙相识,并开始了长期的恋爱关系。90年代,她结识了音乐家丹·吉尔罗伊,他们没有结婚,一直生活在一起,直到雪莉去世。
阔别影坛 20 年后,2022 年 10 月,雪莉·杜瓦尔在独立恐怖惊悚片《森林小丘》中客串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小角色。2024 年 7 月 11 日,杜瓦尔在她 75 岁生日后的第4天,在德克萨斯州布兰科的家中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