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之死”是著名的红学谜案,原著《红楼梦》对于她的结局归宿交代的也是语焉不详,其判词和画页的指向本来很明确,秦可卿乃上吊而死;但从现存的正文内容来看,她又像是病死的,这说明作者曹雪芹在创作这段故事的时候,其内心是很纠结的,因为这些人物和事件很有可能是有生活原型的,因此曹公很难取舍,他对于原著里的相关描写,应该是做过不少调整和修改的。
在秦可卿死后,她的贴身丫鬟瑞珠和宝珠之表现都很反常,其归宿都很凄凉
秦可卿贴身的两个丫鬟瑞珠和宝珠,在她死后的表现特别反常,更是说明了她的死是非比寻常的,可能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因忽又听得秦氏之丫鬟名唤瑞珠者,见秦氏死了,他也触柱而亡。此事可罕,合族人也都称叹。贾珍遂以孙女之礼敛殡,一并停灵于会芳园中之登仙阁。
瑞珠在听说秦可卿死后选择了触柱而亡,以身殉主,有很多红楼研究者认为瑞珠之死很有蹊跷,很可能是因为她发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她也未必是自杀很可能是被灭口,她所发现的应该是贾珍爬灰儿媳妇秦可卿的事,这在贾府是非常大的丑闻,瑞珠虽然不是故意偷听,但毕竟知道了,贾珍是不可能让她在贾府活下去的,因此在秦可卿死后,她的贴身丫鬟瑞珠殉主便成为了很好解释的理由,其根本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秦可卿有两个贴身丫鬟,一个是瑞珠,另一个就是宝珠,她们俩都是秦可卿嫁进贾府的时候带来的,并不是贾家原生奴婢,可卿用她们俩应该很顺手,很可能都是一起长大的,因此在嫁人的时候,还会带上,她们两人名字相似,有可能是亲姐妹,但《红楼梦》中并没有明确的证据来证明。
瑞珠和宝珠的命运都因秦可卿之死而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她们一个殒命殉主,一个终生守灵,都是红颜薄命的悲情收场,但相比较来看,宝珠毕竟留下了一条性命,她的境遇和瑞珠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在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的情节里,应有瑞珠撞破奸情,宝珠知晓丑闻的记载
根据对相关《红楼梦》古本的研究结合脂批等资料,我们可以发现作者曹雪芹删减了大量有关秦可卿的情节,而这些情节可能关乎其生活原型的名誉,更是破解红楼之谜的关键,因此在接受了一些建议后,曹雪芹就只保留了现在我们能看到的一点情节,而将“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等关键故事删去了,这其中就包括了秦可卿与公公贾珍的不伦之恋,很可能还有她跟贾蔷偷情之事,也应该包括了她无奈自杀的相关情节,很可惜的是因为过去了几百年,再加上相关原稿的佚失,我们无缘看到这些内容。
瑞珠和宝珠正是知道宁国府这些丑事的两个丫鬟,瑞珠更是直接撞破了秦可卿和贾珍的不可描述之事,她听了不该听到的,见了不该见到的,因此她必须死,可能是她深知贾珍不会饶过自己,因而选择了自杀,也可能是贾珍给她许诺了身后之待遇,她是被逼自杀的,甚至也有她被害死的可能;而宝珠则更无辜了,她并没有直接撞破贾珍和秦可卿之间的丑事,她很可能只是听到了瑞珠提起过这件事,因此她也成了知情者,所以也难逃干系,当然因为宝珠并没有直接涉入,所以她比瑞珠相对安全一些,因此也就有了死里逃生的机会。
但宝珠毕竟也是知道这件丑闻的人,这样的人在宁国府,贾珍终究不会放心的,长此以往他很可能还会收拾宝珠,而宝珠在看到了瑞珠的遭遇后,肯定是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为了活命,宝珠只能想出一个合理的方式来逃离宁国府,而给秦可卿守灵就成了当时的最佳选择。
宝珠给秦可卿做义女,承担摔丧驾灵之任,应是她为了活命不得已而为之
众所周知,秦可卿还没有为宁国府生儿育女就撒手人寰了,她死后确实需要有摔丧驾灵之人,而这便给了宝珠一个活命的机会,因此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给死去的秦可卿做义女,承担摔丧驾灵之任,如此一来等于她在向贾珍声明,自己绝对不会乱说,而且还会离开贾府守灵,这样贾珍就会放心一些,自然也没必要再去逼死一个丫鬟。
小丫鬟名宝珠者,因见秦氏身无所出,乃甘心愿为义女,誓任摔丧驾灵之任。贾珍喜之不尽,即时传下,从此皆呼宝珠为小姐。
同时,宁国府操办秦可卿的丧礼是规模空前的,为此贾珍还专门为贾蓉捐了个龙禁尉,甚至邀请王熙凤来协理宁国府,并用上了樯木给秦可卿做棺材,因此这个时候有人愿意做秦可卿的义女,也是贾珍所乐意见到的,更何况这个人还知道自己的丑闻,她选择终生守灵,不就是打算守口如瓶吗,因此贾珍肯定会顺水推舟。
实际上,贾珍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他对触柱而亡的瑞珠和摔丧驾灵的宝珠都提高了其身份,让她们享受到了宁国府小姐的地位,并告知全府今后都要以她的孙女之礼来对待瑞珠和宝珠。
那宝珠按未嫁女之丧,在灵前哀哀欲绝。于是,合族人丁并家下诸人,都各遵旧制行事,自不得紊乱。
瑞珠已死,而宝珠尚在,名义上她的身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成为秦可卿的义女之后,她不再是卑微的奴婢,也成为了贵族小姐,但这对于她其实并没有意义,只是一个称谓的变化,一个待遇的提升,她所付出的代价却是丢掉了一生的自由。
宝珠甚至都没有离开宁国府的自由,因为远离了贾珍的眼皮,自然就会让他不放心,他就要考虑宝珠会不会把那些丑闻给说出去,瑞珠已死,他没办法在短期内连续再去害一个宝珠,因此很可能贾珍私下跟宝珠有过沟通和约定,真实情况很可能是贾珍对宝珠的威胁,让宝珠在贾府家庙铁槛寺为秦可卿守灵,这类似于对宝珠的软禁,这应该是贾珍所想出的两全之法,既不害命又能监视宝珠,而且还让她作为义女承担为秦可卿守灵之职。
凤姐又到铁槛寺中照望一番。宝珠执意不肯回家,贾珍只得派妇女相伴。
后来,宝珠在秦可卿的丧礼之上,确实作为义女摔丧驾灵,而贾珍也在公众场合夸赞其忠义的品质,在可卿丧礼之后,宝珠也不复回宁国府,选择了在铁槛寺孤独地为秦可卿守灵,当然不一定是她不想回,而是她不敢回也不能回。
宝珠情愿在铁槛寺为秦氏守灵,是其凄冷归宿的写照,也符合红楼悲剧设定
在王扶林执导的87版《红楼梦》里对于瑞珠和宝珠的事迹就进行过艺术再现,瑞珠因为发现了贾珍和秦可卿的奸情,因此被贾珍所威胁,她把这件丑事还跟宝珠说了,后来尤氏发现了贾珍遗落的可卿之钗,她还专门找到宝珠确认了此钗乃秦可卿之物,并确认了贾珍爬灰儿媳秦可卿的事实;在秦可卿死后,瑞珠触柱殉主,而宝珠则选择了成为秦可卿的义女,为她摔丧驾灵,同时在丧礼后留在了铁槛寺为秦氏守灵,而贾珍对于瑞珠的死是按孙女之礼办的,同时要求其他下人以后要对宝珠以宁府小姐相对待。
因为《红楼梦》八十回后的真实文稿遗失,我们只能通过探佚和分析来还原曹雪芹的设计,在八十回后宝珠很可能还是被贾珍害死了,毕竟宝珠只要还活着,对于贾珍就是个威胁,他肯定会担心宝珠会说出那丑闻来,而对宁国府不利,而如果真发生了贾珍害死宝珠之事,那这也必然会成为贾府的罪证之一,必然会加重朝廷对贾府的处罚。
宝珠还有一种可能的归宿,就是真的孤独寂寞地为秦可卿守灵,不能嫁人,也不能离开,失去了自由,没有了自我,而在八十回后贾府败军之际,作为贾府家庙的铁槛寺也很可能会受到波及,那个时候守灵的宝珠可能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了,即便是贾珍等人获罪,她不需要再为秦氏守灵,失去了生计来源,没有了居住之所的她,又还能去哪里呢,还是一个凄冷落寞的结局归宿,怎不令人叹息呢?
这红楼诸般女儿的悲情遭遇,是那个封建时代所造成的,也是作者曹雪芹“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的悲剧艺术创作而决定的,这也正是古典名著《红楼梦》作为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品其价值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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