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例外，拒绝上学/学习困难门诊的开设总能在全社会掀起轩然大波。
近日，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心理卫生团队与上海交通大学心理学院联合设立“空间与数学学习困难门诊”，再次引发关注。此前，北京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儿童医院设立了“拒绝上学”门诊，不少网友也曾戏谑表示什么时候可以开设“工作困难门诊”、“拒绝上班门诊”。
这些门诊几乎天天爆满，一号难求，家长们看到“数学学习困难”几个大字，就想到自己成绩不好的孩子，将316元的“特需门诊”挂到告罄，尽管自己的孩子可能才两岁不到……
学习困难的确与学习技能障碍有关。但它也与多动症、抽动症、自闭症、精神发育迟滞、青少年抑郁症等有关。
在大众将目光纷纷投向学习困难的孩子时，更为严峻的是事物的另一面：那些因焦虑、抑郁已经厌学、休学的孩子。面对新的“时代病”，家长们惊慌失措，开始蹲守各大直播间，期待求得神丹妙药解救孩子和自己。
这其中，“观心心理韩冰”的直播间显得不太一样。“这个主播没有魔法 特别没有耐心 主打劝退”，直播间内一行米黄色文字突出了它的不同。
从来没有哪个线上直播间是不想要人气和流量的，但连麦中，我们目睹了家长被劝退的“名场面”——一些家长连线后张嘴就拿成绩说事、不住地询问孩子如何才能快速返校，“没有耐心”的韩冰往往会“劝退”这些家长甚至挂断连线。而在直播间日复一日守候的家长们，早已对此见怪不怪。
韩冰，观心实验室教研副总裁，曾服务海外公立医院与国内三甲专科医院长达13年，有着澳、美等国海外游学与工作经历，至今已有20年成人与青少年心理治疗与咨询经验。作为专家级人物，直播纯属偶然，“起初只是为了给家长普及知识”，韩冰提到，“20多年了，我什么样的孩子没见过”。他深知，对于生病的孩子来说，有再好的药物和咨询师，如果家长不改变，一切都是徒劳。
尽管有大量工作缠身，韩冰仍早、晚坚持直播答疑。在近日的直播中他直言不讳地表示，“如果在直播间呆了几天，仍然分辨不出观心与其他机构的区别，是不可能去解决问题的，自然也没有留在直播间的必要。”他坦言，直播也是一种筛选方式，他要尽量去帮助那些愿意改变的家长们。
这位个性十足的心理工作者，来自一家个性十足的公司——观心实验室。2024年，是观心实验室成立的第四年。这家以线上心理治疗起家的公司，在整体环境欠佳、心理机构放缓甚至收缩线下门店的情形下，做出了一个略显奇怪的举动——逆流而上、大举进军线下，自5月以来已陆续在武汉、昆明设立了线下门诊中心；10月-11月，又将陆续在北京、上海、广州、长沙、郑州、南京等地累计开拓近10家线下服务中心。
这也不禁让我们好奇，观心实验室到底想要做什么？
抑郁休学的孩子
实际上“无处可去”
尽管韩冰在直播间里不停劝退，围观者仍旧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
这更像是这个时代的缩影。抑郁、焦虑，正在成为时代的流行病。《国民抑郁症蓝皮书（2022-2023）》指出，我国患抑郁症人数为9500万，每年大约有28万人自杀，其中40%患有抑郁症。更为严峻的情形是，抑郁、焦虑正日益年轻化。青少年抑郁症患病率已经达到15%-20%，50%的抑郁症患者是在校学生。
一名长期执业的心理咨询师告诉我们，“享受过教育红利的父母们，把学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往往忽视孩子真实的需求。他们延用自身成长经验，认为被控制带来安全，所以将孩子牢牢地控制在‘学习’中。”结果是缺少情绪宣泄出口的青少年，举起了砍向自身的“屠刀”。“来访者中，有一个孩子曾长期不间断地拔自己的头发，脑袋跟秃了一样。”而原本应该接住孩子们的家长，无法共情自己的孩子，反倒长期刺激自己的孩子，最终导致孩子身心受创。
观心实验室创始人韩智其一针见血地指出，“世上有哪一个成年人能像孩子一样任殴打、任辱骂、任贬损、任吼叫、任指责、任挑剔、任控制、任嘲笑、任忽视？”成年人尚且还要反抗、但留给青少年的却是被迫接受。
出现心理疾病的青少年们亟需获得有价值的心理服务。但现实往往残酷。如果你去过一次五台山，你可能会看到大量退学、休学的孩子和满面愁容的家长。他们已经历过对医院、心理咨询机构的“失望”。有些家长甚至将孩子送到各种以严厉管教著称的“武术学校”，每年夏天都有孩子跳楼、被性侵等恶性事件发生。
忙碌是公立医院精神科医生以及心理咨询师们的常态。一名从业者曾指出：“（我所在的）公立医院的心理咨询师主要工作内容不仅仅只是心理咨询，还包括心理评估、住院患者心理咨询、住院患者团体心理治疗、周二到周四晚间青少年特需心理咨询、与心理评估和心理咨询相关的科研任务、科室部分行政事务等。”开展心理服务的时间精力被迫分散。
数据同样佐证着“缺口”的存在。据卫健委公布的最新数据，截至2020年底，全国在医疗卫生机构中从事精神卫生工作的心理治疗师共有4819人，心理咨询师40920人。公立医院无力负担起多达9500万抑郁患者的疾病咨询和治疗。公立医院不是没有尝试开设“学习困难门诊”、“拒学门诊”，但是服务的杂乱无序也导致有着真实需求的青少年被“挤”在门外。
社会上的心理咨询机构服务能力则是良莠不齐。尽管当前心理咨询师注册数量早已破百万，但真正执业的人数仅数十万。大多咨询师仍旧停留在针对情感关系咨询的浅表服务上，缺乏深层次“心理治疗”服务的能力。
实际上，这些被打上“叛逆”标签的孩子已无处可去。在家长眼里，他们不爱学习、沉迷手机网瘾、自伤自残、抑郁休学。他们去不了学校、也走不出家门。即使在家里也是把自己困在房间中，甚至多日不洗澡，只把自己交给游戏虚拟世界、彻底躺平。但曾经，他们中很多也是学习努力的孩子，他们要强、自我要求高，想给爸妈争气。
直播间里这样的故事已是家常。有的孩子为了不用走出自己的房间、甚至大小便都使用垃圾袋，有的则要求搬家出走，有的直到深更半夜才回家……
命中风口的非传统心理公司
观心实验室命中了这一“风口”。
2020年正值疫情，巨大变故、不确定性和焦虑在四处蔓延，失眠障碍人群大量涌现，其中老人居多。彼时观心实验室成立。但同时，传统的心理咨询机构因为疫情却在大量倒闭。观心实验室的第一位心理咨询师此前的岗位曾是主播，也是由于上家心理咨询公司疫情期间倒闭才来到观心，而此后随着咨询需求增加，又转为了心理咨询师。
借助直播的风口，大众开始接触到观心实验室提供的“正念”团体线上训练服务。这也是卫健委新闻发布会上，官方鼓励大众积极参与的心理训练方式之一。
起初，观心实验室只是针对成人睡眠障碍、抑郁焦虑提供正念团体线上训练营服务。后来，他们发现很多成年人的问题来自孩子，这些家长因为孩子们抑郁休学，出现了睡眠和情绪障碍。在意识到形势严峻的青少年抑郁、厌学休学问题后，专业积淀让观心针对青少年的问题很快开发出了“智慧父母训练营”，随后又将其升级成为“青少年家庭同行者计划”课程，旨在帮助家长更好地解决青少年的问题。直播间里购买课程的家长，还可在服务社群里享受班主任的带学带练、答疑服务，家长之间的经验交流和互相倾诉也让很多求助无门的家长找到了组织。
一位父亲就曾在直播间讲述了自己家庭的故事。因为女儿小升初没有考到理想初中，导致妻子极度焦虑、孩子也开始沉溺游戏。妻子和女儿的关系极度紧张，甚至有一次母女二人各自举着一把刀架在对方脖子上。夫妻二人为了寻求帮助，在各大直播间蹲守花了几万块钱学习，“他们教我们去拥抱彼此，讲些肉麻的话。直到有一天看到韩老师，我才开始意识到，我女儿是病了，我妻子也有问题。”他给自己和妻子各买了一套课，开始学习，“我们好起来了，孩子也慢慢变好了”。如今一家人已恢复了简单平静的生活。在社群里他也像老大哥一样给妈妈们提供着精神支持。
观心实验室心理咨询师、精神科医生等专业人士已近百人，这些专业从业者深知要治疗好孩子，必须和家庭组成治疗联盟。药物对于部分孩子虽有控制作用，但不治本，把孩子不加辨别地送去精神病院也不公平。于是观心又陆续推出了针对青少年的1V1咨询、线下身体放松训练营、户外心理夏令营、七天倾听服务、针对单个家庭的深度陪伴服务。青少年业务在观心实验室营收占比也快速增长。据了解，基于线下门诊，观心还将继续探索日间陪伴服务，为这群特殊的青少年提供一个“可去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7月，观心实验室在北京怀柔国家登山基地举办了首届户外心理夏令营，活动异常火爆。在心理专家和运动专家的共同陪伴下，这些“无处可去”的孩子们第一次和来自五湖四海的孩子们相聚在一起，畅快地攀岩、登山、射击、划艇、参加丰富的心理游戏，在这里获得蜕变成长。
孩子们有这样的机会，缘于观心实验室是国家体育总局登山管理中心运动员的心理训练和服务保障商。今年巴黎奥运会上，中国攀岩运动会取得了在奥运会历史上的最好成绩，男子运动员伍鹏、女子运动员邓丽娟各获一枚银牌。此后体育总局登山管理中心也给观心实验室发来了感谢信。
至此，这家心理机构名副其实地成为了一家包罗万象的“心理”公司——它既涵盖面向全年龄层的体系化心理治疗服务，可针对老年、成年、青少年提供针对性治疗方案；又涵盖线上、线下服务体系，可实现多样性服务的及时提供。
另类扩张背后的“变”与“不变”
这样一家“非传统”心理公司，仍在持续快速蜕变着。
观心（武汉）心理门诊
从2020年创立，短短四年时间内，观心实验室已服务超数十万人。团队成员也由初创时的不足10人，到目前超500人。这样一家“非传统”心理公司也吸引了众多来自北大、人大、港大、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英国牛津大学等名校人才的加入，一些优秀的心理咨询师甚至在美国获得了心理治疗师执业资质。在当前不少咨询师苦恼接不到患者时，观心的一些咨询师的预约已排到1年后。
在行业机构紧缩人员、收缩门店的当下，观心实验室仍在快速拓张，这多少显得有些另类。但对公司创始人韩智其来说，这是水到渠成的结果，“对机构而言，从流量红利转变为品牌红利正变得日益重要”。
一方面，线上推广阻力增加，互联网拓客成本也在增加。当前，大量机构“掘金”线上直播市场。很多心理咨询机构选择告诉家长们一堆话术，忽视问题根源，结果弄巧成拙。上当受骗的父母们对线上咨询抵触、叠加线上平台审核趋严，影响着观心实验室等正规开展业务的机构。但线上入口无疑仍旧重要。2024年1月，观心实验室开始进行IP切片免费授权，允许对韩冰直播素材剪辑和发布。原本是观心用户的家长们，因为孩子“成长”，更增添了对于观心的信任，也在积极传递韩冰老师直播间的优质内容。
另一方面，线下门店的开设助推观心实验室走向服务闭环。“直播每天都在开播，不断有很多家长不请自来，他们不远万里打飞的带着孩子来到北京办公区，原本设立的咨询室已无法满足需求。”韩智其表示， 线下独有的“临场感”，使得心理咨询师/治疗师可以更好地评估来访者的情绪和行为，建立起信任关系，为来访者提供更为丰富的服务，比如在线上无法获得的物理治疗。韩智其强调到，“我们希望将线下门诊作为线上来访者的服务中心，为他们提供更优质可靠的服务。”
一个患有严重强迫症的孩子，前几次心理咨询均是由父母由武汉带往北京。在与咨询师建立信任关系后，咨询转为线上。而随着武汉心理门诊的开设，她目前可参加武汉线下门诊的身体放松训练以及经颅磁治疗，家长更是因此一次性做了大额续费。孩子的强迫症也在线上线下融合治疗中逐渐迎来好转。
“线上线下融合”服务模式以及“非药物治疗”、“家庭治疗”正是观心等机构给这个行业带来的新鲜气息。
以往，公立医院精神科医生倾向于为患者开具精神类治疗药物。但并非所有药物都能根治精神疾病。中、重度抑郁的孩子，光吃药只能控制症状，如果家庭环境没有变，孩子生病的土壤仍然在。此外，药物副作用也让一些家长和患者对药物心理抵触，用药依从性差。这些问题都可能导致疾病反复。
观心近百人的专业团队不仅包括心理咨询师，也包括精神科医生。针对症状较轻微的患者，观心实验室强调“非药物治疗”的方式，帮助患者实现“减药”乃至“停药”。在远程心理学疗法（MBCT、MBSR、CBT、ACT、DBT等临床循证心理疗法）治疗失眠、抑郁、焦虑等心理疾病外，观心实验室也在采纳可提升患者药物和康复治疗效果的经颅磁刺激治疗。它无创伤、无疼痛，且可实现有效干预。武汉观心心理门诊陈占峰院长则补充指出，“我们正采用多学科诊疗模式，将心理治疗、运动医学、营养医学与物理疗法等‘非药物治疗’方式相结合，为青少年提供心理服务”。
家庭治疗正变得越来越重要。“很多孩子，在咨询时很放松，但是回到家里，就又陷入到从前焦虑抑郁的状态中去了。”在家长学习有了认知改变后，他们有意愿接受心理咨询，或者开始练习正念。他们会惊奇地发现，当自己的状态好转后，孩子也在慢慢变好。
而线下门诊也在为患病孩子提供了更多私密的空间和社交的可能性。孩子和孩子不用挤在医院嘈杂的环境中，只换来医生的几句话；线下活动也让这些孩子能真正走出家门。孩子们和家长们可以参加身体放松训练营，在音乐、舞蹈等治疗中，获得身心放松并交到朋友。
专业人才的力量以及大量接诊的案例，也让观心开拓了专业的分病种治疗。咨询师团队也在不断接受培训和督导中获得提升。随着用户的增长，观心也在利用AI提升效率、提高服务质量。观心的咨询师已经开始利用AI自动记录生成咨询记录，一方面遵守伦理规范，另一方面也极大提升咨询师的工作体验和效率。用户也可以在观心小程序和APP上，就心理问题进行咨询，获得专业建议。
无论是从规模上还是服务类型上，观心都早已不像一家传统心理公司。
是什么让一家心理领域的“后发”公司得以快速拓展？我们不止一次地思考这个问题。而它的答案或许隐藏在创始人和团队的经历之中。
创始人韩智其是一名互联网老兵，创业前曾一度因工作而焦虑，最终他通过“正念”找回了平静，并创办了观心实验室；公司联合创始人郝建垚也是互联网连续创业者，深谙互联网之道。而不断变化的背后则是以用户需求为驱动，求新求变。而不变的则是专业力量、积淀以及助人的信念。一如观心的愿景，“正念融入生活，减少药物治疗，人人心理健康”。
观心的故事或许才刚刚开始。它还在不断演变中。
在今年的世界精神卫生日上，国家卫健委的宣传主题是“共建共治共享，同心健心安心”。心理健康尤其是青少年心理健康正迎来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从未像现在这样引发关注；希望全社会涌现出更多不一样的“观心”，为人们的心理健康找到更多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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