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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末,凭借印度经典影片《三傻大闹宝莱坞》一举斩获国际印度电影协会最佳影片等16项大奖的印度亿万票房名导Rajkumar Hirani(拉吉库马尔·希拉尼)携手宝莱坞之王Shahrukh Khan(沙鲁克·汗)联袂打造的新作《Dunki》(中译名《人在驴途》,又名《沙鲁克罕之勇闯英伦》)横空出世,豪取票房746万美元。
Dunki一词可以理解为Donkey’s route,指使用不被承认的路径非法入境的方式从一个国家迁入另一个国家的行为,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非法移民”或“偷渡”,而实施这一行为的人被称为Dunkers(偷渡客)。
影片讲述了上个世纪90年代来自印度西北部旁遮普邦一个小村庄的五位有志青年怀揣异国梦想,在既没有签证又没有机票的情况下克服重重困难勇闯伦敦的故事。
导演拉吉库马尔·希拉尼一改传统宝莱坞电影热闹、无厘头的风格,以其独特的视角和艺术手法,巧妙地将残酷的社会现实和黑色幽默结合在了一起。
该片既入木三分地体现了个体的奋斗和挣扎,又鞭辟入里地反映了整个移民群体跨世纪的痛苦和无奈,引发了整个印度社会对移民群体生存现状的关注和思考。
电影豆瓣评分7.2分,IMDb评分6.8分,国内很多影评人将之称为印度版的《中国合伙人》。
或许是出于同一时代背景,又或许是出于相似的青年美国梦,抑或是同样关乎“奋斗”主题。
但在笔者眼里,我更愿意将其和2016年华谊开春第一部华语电影《纽约纽约》,抑或是成龙大哥唯一一部禁片《新宿事件》联系在一起讨论。
原因只有一个,等待那些满怀一腔憧憬的偷渡客的,只有无尽残酷的现实——饱含血与泪的长征。
2024年5月,一架载有253名印度人的德国包机因涉嫌人口贩运从牙买加首都金斯敦被遣返回迪拜。
根据古吉拉特刑事调查局(CID,the Criminal Investigation Department)调查发现,机上很多旅客按原计划准备在牙买加逗留一周后前往尼加拉瓜或加拿大,之后尝试跨越边境偷渡到美国。
他们中间75名来自古吉拉特邦,其他一些来自旁遮普邦。
这样的报道在印度可以说是“老瓶装新酒”,时有时新,屡见不鲜。
2023年10月,一架载有303名印度旅客的飞往尼加拉瓜的罗马尼亚包机在法国瓦特里(Vatry)停靠时因涉嫌人口贩运被勒令停飞4天后遭遣返。
尽管机上的所有乘客都持有有效旅行证件,但仍有部分人扛不住审讯的压力主动坦白,他们正利用非法手段通过墨西哥偷渡越境去美国。
在这303名印度旅客中,仅有27名在法国提出政治庇护申请,余下的276名旅客均被遣返回印,CID顺藤摸瓜逮捕了15家非法移民中介。
Raman Thakor就是这些从法国瓦特里被遣返人员中的一员,来自古吉拉特北部一个以农业、乳制品和石油产业闻名的小县城——梅赫萨纳(Mehsana),今年32岁,和他30岁的妻子Alpita有一个3岁的女儿。
这已经是Thakor第三次偷渡失败,此前一次在越南被遣返,而另一次则是在印度尼西亚。
无独有偶,这样屡战屡败而又屡败屡战的百折不挠的精神同样也体现在来自梅赫萨纳的另一个家庭中。
Rannaben的丈夫P.V.Patel在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花了350万卢比使用伪造护照偷渡到了美国新泽西州,之后的十年时间里他一直在便利店7-Eleven里辛勤工作,后来又到外卖快餐店里打了七年工。
在家人看来,Patel的冒险和漂泊是收获颇丰的。到美国仅仅5年时间,留守在家的Rannaben和儿子就从破旧公寓搬进了市中心高档小区的复式独栋洋楼里。
就在五年前,Patel快60岁的时候终于回来了,而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如法炮制花了600万卢比想把他们的大儿子Rashesh从加拿大边境送到美国去。
然而Rashesh并没有他父亲那样幸运,被边境警察送进了监狱一关就是17个月,最终在2022年全家花了250万卢比的诉讼费后才成功被遣返回家。
哪怕是大儿子17个月的拘留监禁也没能挡住这一家人对偷渡美国的近似癫狂的热忱。
在2011年,也就是大儿子还在吃着牢饭的时候,他们又前后花了四个月的时间,经历了三次失败后终于在第四次尝试时将小儿子Ronak辗转非洲和墨西哥成功送达了芝加哥并安顿了下来。
有了这次的成功经验,他们对大儿子的第二次尝试充满了信心,正筹划着从土耳其中转再一次将其送往美国。
同时他们也正火急火燎地筹划着让他21岁已经到了适婚年龄的次子,在从瓦特里被遣返后重新找中介进行二次突破。
事实上,Rannaben在描述自己急迫的心情时正透露出了问题的本质——这些来自古吉拉特、旁遮普、哈里亚纳的印度公民何以费尽心机、不惧艰难险阻、不折手段地要去美国呢?答案是为了“成家”。
此话如何说起?
在古吉拉特,有一个很出名的种姓叫帕蒂达(Patidar),是古吉拉特第一大种姓,在总人口6300万的古吉拉特邦占比达14%~20%。
早在1931年的印度人口普查中就率先为英国政府承认其独立种姓地位。
彼时英属印度政府为了确保土地高产出,在古吉拉特进行了土地改革,其中一项政策就是赋予了帕蒂达种姓以土地所有权的高度地位。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种姓逐渐不满足于自己吠舍的种姓地位,开始渴望享受刹帝利的种姓认同。
他们采用纯粹的梵化礼仪习俗以提高自己的宗教地位,除素食主义,崇拜克里希那外,他们还在严格奉行嫁妆制度的同时,实行严格的姻亲制度。
他们只与本地种姓相互进行局部通婚,从而打造了以同村庄为组织的同族婚姻圈,与此同时还因为新娘数量不足不得不形成了来自相对贫穷的帕蒂达家庭嫁到较少富裕的另一个帕蒂达家庭的局面。
这也就为百年后的今天古吉拉特风行的偷渡行为埋下了文化的基因。帕蒂达种姓采用帕特尔(Patel)为姓氏。
这一姓氏不仅在古吉拉特邦,在全印度甚至全球都是数得上号的大户人家,不管是政界、工商业还是农业领域,帕特尔种姓都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
据《华盛顿邮报》称,在美国逾40%的汽车旅馆的所有者都姓帕特尔。
另一方面,众所周知印度社会流弊已久的嫁妆制度,虽然在法律上早已经遭到废除和禁止,但在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广大社会群体中间仍是积毒难消,成为一系列社会弊病的根源,这其中就有堕胎、杀女婴和家暴。
高昂的嫁妆让一众家庭谈女色变,久而久之男女比例逐渐失调。
早在2002年由Manish Jha执导的印度电影《Matrubhoomi》(中译名《没有女人的国家》或《无女之土》)上映,就猛烈抨击了印度重男轻女,扼杀女婴的可怖事实,同时揭露并警示了全社会男多女少的发展趋势。
在如今的古吉拉特邦,Manish Jha的预言已然成为现实,古吉拉特是印度男女出生性别比第三高的邦,达到了1000:909,远远高于国家平均水平1000:940。
一个又一个的光棍村星罗棋布在这边土地上,尤其是在甘迪纳贾尔,梅赫萨纳,安纳德这些县。
正如各位看官所料,也就是这几个县,变成了大多数印度偷渡客的出发地和被遣返后的唯一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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