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从一个精妙的定义聊聊我的想法:「流动性的本质,是市场中交易者观点的集体表达。」
一个在海参捕捞季满载而归的渔民持以下观点:我不需要海参,但我需要碎银子供娃读私塾。 一个从西域赚得盆满钵满的富商持以下观点:我不需要那么多碎银子,但我需要大吃几顿海参来中和一下体内塞北的寒气。 他们的观点不同,于是海参与碎银子的交易发生了。
捧着碎银子去找私塾先生的渔民持以下观点:我不需要这些碎银子,但我需要老先生花时间教娃读书,今后赶考做大官。 饱读诗书的老学究持以下观点:我不需要这么多悠然见南山的闲散时间,我需要几两碎银子给我菊花地畔的东篱修补修补。 他们的观点不同,于是碎银子与教书心血的交易发生了。
再后来,读书郎中举做了官,朝廷把国库里的税钱变成了读书郎的俸禄,读书郎把一身治国平天下的洪荒之力变成了朝廷的国泰民安。
富商多余的银子、渔民剩余的海参、老学究闲置的时光、读书郎未酬的壮志、国库盈余的仓廪——在其他交易者眼里却弥足珍贵。
交易者的观点集中在形形色色的市场中,于是「流动性」产生了。
然而,在历史的钢铁洪流中,我们看到更多的不是钱货在顺畅地流动,而是「流动性危机」。
我对「流动性」第一定义的延展:
第一定义:「流动性」的本质,是市场中交易者观点的集体表达。
定义延展:「流动性危机」的本质,是市场中交易者观点的集体趋同。
如果富商认为碎银子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那么他便不会去换渔民的海参;如果渔民认为碎银子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那么他便不会去换学究的闲置时间;
又或者,如果所有人都认为闲置时光的惬意最为重要,那么读书郎的第一选择是回到南山,与师父一同采菊东篱下。
可是这世上的人形形色色,有爱财如命者,亦有钟情海参者、痴迷诗书者、官迷心窍者、寄情山水者。
让这本就光怪陆离的世间、志向不同的亿万少年,对亿万种事物表达一模一样的交易观点——这才是真正的蹊跷所在。
明明交易者亿万众,其志本不同,却为何交易观点常常集体趋同?
在一个交易者规模如此庞大的市场中,交易观点稳定地趋同,是一件很罕见的事情。
我的两个关键想法是:
第一,这世间的乐观预期有一万种,但悲观预期却只有一种;
第二,让这亿万众生的兴趣取向与价值观念变得整齐划一,则必定需要某种令人惊怖的力量——它是什么?或者,它是谁?
这世间的乐观预期有一万种,但悲观预期却只有一种。
在我眼中,世界上能称得上「一般等价物」的,只有三种:
#一、时间
这是最残酷的等价物——它的初始值为最大(出生),无论我们拿它做不做交易,它都会归零(死亡);这也是最美好的等价物——理论上讲,我们有(统计学意义的)可能拿它换到任何事物。
「对时间的乐观预期有一万种」是指,这个世界如此复杂与美妙,能做的有趣的事情如此之多,我迫不及待地想立即行动,去看看世间到底有什么值得我用时间与之交换;
「对时间的悲观预期只有一种」是指,这个世界如此简单与丑陋,能做的事情无外乎「父母之命」——不用看也知道——拿时间换文凭、换薪水、换水泥盒子、换个凑合将就的婚姻、换个乡亲邻里姑姨叔舅们眼睛里「别人家孩子」的桂冠。
#二、金钱
这是最无情的等价物——得到它往往需要成年之后以牺牲孩童时的梦想为代价来换取,而当回想起来的时候,那份梦想却再也换不回来了。
「对金钱的乐观预期有一万种」是指,我手中这身外之物可以换来多少胸中锦绣, 我迫不及待地想把这烫手的山芋交易出去,看看这东西到底能让我离那遥远的梦想有多近;
「对金钱的悲观预期只有一种」是指,我手中这身外之物只能换来我的苟延残喘,我不相信用它能交易到任何梦想,我是一颗茁壮而骄傲的韭菜;金钱不能换来铁衣,金钱本身就是铁衣。
#三、权力
这是最无赖的等价物——它的初始值为零,而且只能通过零和游戏获得。每一个权力(power)都是由无数分散个体的权利(right)被让渡后汇聚而成;每个被获得的权力,背后都是「尸横遍野」的自由。
有时候,它是写进法典的「政治权力」;而大多数时候,它是写进观念的「社会权力」。
「对权力的乐观预期有一万种」是指,我愿意用时间与金钱,向敌人争夺阳光下的每一寸权力。无论是从颟顸官僚们手中夺回本就属于我的自由思想权,还是击碎油腻男权社会下的荡妇羞辱权。
「对权力的悲观预期只有一种」是指,我生而为奴且乐而为奴。我横眉冷对外国人的说三道四,因为他们竟然试图通过让我有尊严地活着而让主子蒙羞,辱吾主便是辱吾,辱吾便是辱华;我怒目圆睁向女权主义者的抗争,因为她们竟然试图让我的母亲和女儿获得与男性平等的待遇——不用守妇道、不被人力调查是否待婚待产、不被凝视着装与举止;我山呼万岁地杀向主子仇敌的战阵,在他们大惑不解的目光中,捍卫属于主子的权力与我世代为奴的终极梦想。
让这亿万众生的兴趣取向与价值观念变得整齐划一,则必定需要某种令人惊怖的力量——它是什么?或者,它是谁?
我知道这个力量是谁,它也知道我知道,我也知道它知道我知道。如果你不知道,我列出它的三个属性:
它能「帮助」所有交易者杀死花剌子模信使;
它能决定带回哪种消息的花剌子模信使该杀;
它能让所有交易者学会自己杀死花剌子信使。
花剌子模信使的故事是:
花剌子模这个国度有着奇怪的风俗——凡是给君主带来好消息的信使,就会得到升官,而给君王带来坏消息的人则会被送去喂老虎。
花剌子模的交易者需要消息。然而消息是好是坏,本来应该是交易者根据自身的见识与眼界来判断:
如同有的花剌子模股民觉得应该卖出,有的觉得应该买入;有的花剌子模大学生觉得应该花时间考公考研获得身外之物,有的觉得应该花时间周游列国获得胸中锦绣;有的花剌子模姑娘觉得青春苦短应该恣意人生,有的觉得应该尽早相夫教子归隐秀阁。
然而无数的「好消息」被汇总,变成了交易者们读书时的教材、新闻里的「稳中向好」、信息流中的「正能量」。
交易者们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激增的多巴胺终有消散之时——胜利的消息并没有变成胜利的实际财富,那么一定是有些形迹可疑的信使在帮敌人瓦解我们的战斗意志。
我可能写跑了题。请原谅我作为政治与历史专家,无法不在史政间反复横跳而仅仅集中于讨论经济问题。
再勇敢的信使,在花剌子模也要三思而后言。至于我这个信使带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只能让你这个交易者自行从这晦涩与隐喻重重的加密信件里品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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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整理自|船长惊奇短信
编辑 排版|雅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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