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昌五年(845年),唐武宗李炎突然想要立皇后了,尽管安史之乱后,唐朝深陷宦官专政、藩镇割据和朋党之争三大泥潭,逐渐没心思立后,但总有那么几个皇帝还是想要立后的,比如李炎。
那么,李炎想要立的皇后是谁呢?史籍中并未记载李炎的原配正妻是谁,当然,李炎想立的也不是原配,而是王才人。
王才人是邯郸人,她13岁就进了宫,只不过那会皇帝还是李炎的父亲唐穆宗李恒,李恒将王氏赐给了还是颍王的李炎。
按照年龄来说,王氏比李炎要大好几岁,毕竟李恒去世的时候,李炎也才11岁,更与皇位无缘。
李恒去世后,16岁的长子李湛继位,是为唐敬宗。
不过李湛这个皇帝并没有做多久,到了826年的十二月,年仅18岁的李湛就被宦官杀死了。
李湛一死,他的弟弟、年仅18岁的李昂被宦官扶上了皇位,是为唐文宗。
李昂继位后是想做一番大事业的,至少在他勤政爱民、厉行节俭,但当他企图解决宦官专政的问题发动甘露之变的时候,他迎来了自己的结局。
事败后被软禁,宦官专政的问题更加严重,李昂无能为力,最终于840年郁郁而终。
李昂死的时候,已经32岁,他是立了太子的,一开始,他想立哥哥唐敬宗的长子李普为太子,但李普夭折了,只能追封为悼怀太子,然后立自己的长子李永为太子,但李永也死了。
最后李昂又立了唐敬宗的幼子李成美为太子,但没等正式册立,李昂就病重了。病重之际,李昂是给李成美安排了辅佐大臣的,只不过这一切都被宦官打破了。
于是李昂的弟弟李炎被扶上了皇位,是为唐武宗。
李炎能当上皇帝,宦官出了大力,而聪明机智的王氏也没少为李炎谋划,也因此,李炎继位后封王氏为才人,很是宠爱她。
而且王才人还有一个特点,《新唐书》记载:“状纤颀,颇类帝。”
所以每次唐武宗到苑中打猎的时候,都带着王才人,王才人着袍而骑,校服光侈,还真就和唐武宗的形象差不多。
两人相驰出入,观看的人竟然很难分辨出哪个是皇帝,哪个是王才人,左右有奏事的,往往会奏到王才人跟前,闹了不少笑话,李炎还以此为乐。
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来,李炎对王才人的宠爱和纵容,后来李炎就想立王才人为皇后,但宰相李德裕站出来阻止了,他说:
“才人无子,且家不素显,恐诒天下议。”(出自《新唐书》)
王才人应该是最早跟着李炎的小妾,但她一直无子,家世也不显,这样的王才人是不能做皇后的,如果李炎执意立王才人为皇后,恐怕会招致天下人的非议。
李炎由此打消了立后的心思,但他对王才人的宠爱依旧,王才人依旧是宠冠后宫的存在。
谁知道立后这件事夭折后不久,李炎就病了。
李炎年纪轻轻就迷上了丹药,不过而立之年就已经开始服用长生不老丹药,时间一长不仅性格变了很多,暴躁且喜怒无常,就是身体也垮了。
到了845年的秋冬,李炎自己就感觉身体很不好了,道士却坚持说是换骨,王才人见了忧心的对身边人说:
“陛下日燎丹,言我取不死。肤泽消槁,吾独忧之。”(出自《新唐书》)
简单翻译一下就是:“陛下天天炼丹,说是药长生不老,但眼见着皮肤枯槁,我很是担忧。”
只不过,这话王才人也只能对着身边人说,她不敢在李炎面前说,当然,李炎也不会听,他对丹药的痴迷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不是别人能劝说得了的。
不过,丹药到底是拖垮了李炎的身体,李炎很快就病的起不来床,他似乎已经料到自己的时日所剩无多了,就对侍疾的王才人说:
“吾气奄奄,情虑耗尽,顾与汝辞。”(出自《新唐书》)
李炎要和王才人告别,王才人赶忙说:“陛下大福未尽,怎么能说出这样不祥的话呢?”
一边说还一脸流泪,李炎静静地看着这样的王才人,那目光深远,似乎是追忆到了很久以前的情景,但到底过去太过久远,很多记忆都没有那么清晰了。
所以李炎很快就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王才人,又颤颤巍巍的拉着王才人的手说:
“我死,汝当如何?”(出自《资治通鉴》)
这句话很好理解,翻译一下就是:“我死了,你该怎么办呢?”
这话里有关心,有依恋,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类似妒忌的东西,她明明比他大,他即将离世,她却依旧年轻,容颜并未有太大的改变。
这让李炎的心绪没有那么平静,而王才人听了李炎的问话,却说了这样一句话:“愿从陛下于九泉。”
所谓殉情,大抵也就如此。
很难说这即将到来的殉情,王才人是主动还是被动,但不得不说,王才人的这一选择取悦了李炎。
李炎听了似乎很高兴,随即就送给了王才人一条绫巾,然后向壁不语。
尽管李炎没有说为何送给王才人绫巾,而王才人也没有问,但两人心中都明白,绫巾究竟作何用。
等到李炎病危,王才人回到自己的住处,和平常一样化好妆、穿上华服,又取出所有的积蓄都送给了宫人,然后就手持李炎送给她的绫巾走到了李炎的面前。
当她看到李炎已经驾崩后,就用绫巾自缢而死。
后来李炎的叔叔唐宣宗李忱继位后,为表彰其节,赠给她贵妃的名号,将她安葬在端陵(李炎陵墓)柏城之内。
关于王才人殉情的故事见于《新唐书》和《资治通鉴》,并未见于《旧唐书》,有人说这个故事可能是杜撰的,是唐宣宗膈应唐武宗的产物。
事实如何,我们不得而知,这里权当一个故事看看就是。
最后附上蔡东藩在《唐史演义》中说过的一句话:
“王才人以身殉主,节义可风,但于武宗实多慙德,褒王才人,实隐刺武宗,书法固微而显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