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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种种,皆成今我,切莫思量,更莫哀。从今往后,怎么收获,怎么栽。——胡适

中国向来是讲究血脉亲情的国家,无论是在什么样的社会制度下,亲情在国人的心中,始终都有不可以逾越的位置。婚姻、爱情都具有极不稳定的因素,只有骨肉亲情,来自于生命的馈赠,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无法断绝。

就算是在神话故事中,陈塘关的哪吒,在与父母断绝血脉之前,也要以莲藕重塑肉身,更何况我们这些芸芸众生的普通人。家庭,是最温暖的港湾,父母的怀抱,则是孩子们最为眷恋的温暖。在几百年前,就已经有“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游子吟,几百年后的民国,也曾经出现了恪守孝悌的傅斯年等著名孝子。

亲情的重要性,在几千年的中华文明中从未断绝过,血脉里的传承,也是永远无法舍弃的旖旎。胡适是民国时期著名的文学家、教育家。在中国的文坛一直属于顶峰人物、他虽然一生追求教育,也一手培养了许许多多的人才,可是到头来却无法约束自己的亲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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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爱幺儿,胡思杜是胡适的偏爱,更是胡适的伤疤,这样在大是大非面前始终清醒如一的大文豪,却甚至不能接受儿子的生死。在儿子死后的几十年中,他依旧坚持着那份再也没有法律效力的遗嘱,等待着那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小儿顽劣、为父蒙羞

1921年12月7 日,胡思杜出生于北京。是胡适的幼子。比起大哥,从小时候开始起,就不是一个能够让胡适省心的乖孩子,他自小不爱学习读书,一点不上进,比起家中书香门第的好学氛围,胡思杜冲撞的像个野孩子,整日在街头巷尾摸爬滚打,每一次闯了祸,总要胡适去收拾烂摊子。

这位鼎鼎有名的大文豪只好帮他给人家道歉,胡适当然恨铁不成钢,但是他向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胡思杜也知道父亲有这样的弱点,再加上他自己身体出生来就不好,依偎在父亲怀里撒个娇,那么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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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适很注重胡思杜的教育问题,为他请回来自己的学生做家庭教师,名叫罗尔纲。即使胡思杜顽劣非常,罗尔纲依旧评价胡思杜“很聪明”。聪明吗?当然聪明,但是这点聪明,他不用在正道上。他不愿意背书,反而跑去梨园鬼混,很快就学会怎么唱京剧;他看了话本子,觉得自己应该尊崇“自由平等”,此后对家里的保姆说话都轻声细语。

但是他就是不愿意学习。胡适把他送到美国去念书,他头疼极了,但是又觉得没人管教很自在,就开始自己纵情玩乐。成绩单上惨不忍睹。1948,胡思杜被康乃尔大学退学,原因是挂科太多。

没有办法,胡思杜只能启程回国,好歹在父亲的圈子里,还是能够混口饭吃。胡思杜回国以后,胡适终于发觉自己再放纵下去就会酿成大祸,自此亲自管教,总算把他的顽劣脾气摆正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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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绝关系、自杀殒命

在父亲的教导下,胡思杜终于开始有了点名家之后的意思。他开始努力工作,眼看就要成为一个新的小胡适。但是也就是在此时,不幸发生了。十年动荡开始,胡适自然被错误的打成了反派。当时他一度跌落神坛,曾经在文坛呼风唤雨的他,现在却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胡适被批斗、被关牛棚、被上街游行。他的藏书被烧光、字画也撕了个干净、那些乱党就连他的文章都不放过,一个字眼一个字眼的死抠,就是为了证明胡适谋反的证据。这还不算让胡适最为心寒的,最让他难过的是,自己从小宠爱的小儿子胡思杜,却在这个时候选择和自己断绝关系、划清界限。

1951年,胡思杜在《中国青年》上写下一篇慷慨激扬的文章,表明自己的立场。自此与胡适断绝任何往来。儿子已经表明立场与自己恩断义绝,但是胡适执拗的认为,胡思杜不会这样无情。即使胡思杜一再伤害他,用胡适曾经教给他的知识来批斗他,胡适也一心不相信自己的孩子会真正和自己断绝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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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认为,这是胡思杜为了自保万不得已才做出的举措。可怜天下父母心,他能够理解。可是与父亲划清界限的胡思杜,斩断不了自己娘胎里带来的血脉。他还是受到了波及,在一片打骂声中,从小被父母保护的很好的胡思杜没有任何抗压能力。

在不好的成分的作用下,没有人愿意与他交谈,没有工作愿意让他就职。1957年9月21日,他选择了上吊自杀。这个消息传到胡适耳中的时候,已经是整整六个月后了,胡适根本不相信,他笑着问:“怎么可能呢?”但是这就是事实,即使他回避,也是事实——胡思杜死去了。

胡适的心里依然不相信小儿子的离去,他在自己的遗书中写下,要分给小儿子胡思杜一笔可观的遗产。可是胡思杜已死,谁能继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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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死,胡适也没有改变遗书内容。整整十四年,他一直等待着自己心中的未亡人。即使我每个人出生在不同的环境中,有着不同的家庭、不同的人生,但是当我们垂垂老矣,追溯青春年华的时候,还是会发现,没有父母的帮助,我们甚至不可能降临在温暖的世间,更不论来人间走一遭遇见的所有奇遇。

我们纵然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我们能够选择如何对待自己的父母。他们也许是严厉的、也许是温柔的,但是不可以否认的是,他们对我们的真心,也永远是独一无二的。

生命的离去已经足够的痛苦,骨肉的分别更是雪上加霜。十四年的等待,最终没有换来那个曾经承欢膝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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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是顽劣的、也曾经是懂事的,但是现在却已经不是鲜活的了。就像那时他们有文学、有亲情、有谈天说地。可是深夜饮酒的时候,杯子碰到一起,只留下了梦碎的声音。

文/文史旺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