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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全国解放之后,廖汉生眼看着身边的同志都回家乡看望,自己却始终难以下定回乡的决心。不是他不想回去看看,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乡的父老乡亲。

当年红军长征出发时,廖汉生担任红二军团师政委。当时师里不少人和廖汉生都来自同一个地方,老百姓知道红军要转移时,纷纷赶来送行,并拉着廖汉生的手,请他多多关照自己的家人。

当时廖汉生尚不知长征的艰难,便一一答应下来。结果长征过后,跟着自己转移的老乡大部分已经牺牲,但廖汉生只能说清楚牺牲在自己身边人的情况,其他人是怎么牺牲,在哪里牺牲,廖汉生也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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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能完成乡亲们的嘱托,让廖汉生迟迟不敢回家。就这样一拖再拖,直到廖汉生年近古稀,才开始考虑回乡一事。当年送别的乡亲父老大多数已经离世,不用面对他们让廖汉生的心理压力降低了不少。

1979年6月,廖汉生终于迎来了自己参加革命以来的第一次休假,他当即决定利用这个难得的假期回乡看看,毕竟此时的他已经44年没有回去了。

从南京出发,廖汉生先来到江西南昌,参观了南昌起义指挥部、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军军部等旧址。随后,廖汉生驱车直上井冈山参观,下了井冈山,廖汉生进入湖南,首先前往毛主席的故乡韶山,然后由长沙西行抵达家乡桑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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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当地的领导热情招待了廖汉生,但由于县里实在太穷,仅有的招待所还年久失修,因此县里的同志硬是将县委书记的办公室腾出,让廖汉生住了进去。吃过晚饭后,廖汉生在县城里四处转悠,寻找当年的战斗遗迹,不由得想起当年跟着贺龙闹革命的事情。

廖汉生的父亲曾经在贺龙军中担任参谋、书记一类的文职,有一次贺龙率兵从廖汉生家附近走过,年幼的廖汉生正看得出神,被贺龙注意到,随口问了几句廖汉生的情况,便率军继续前行。

廖汉生没想到的是,就是这随口问了几句话,让他与贺家结下了亲戚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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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廖汉生的父亲请假回家给儿子定亲,贺龙听说是有人给廖汉生的弟弟提亲,便亲自给廖汉生做媒,将自己的侄女肖艮艮说给了他。

廖汉生的父亲因病去世之后,贺家对于廖家多加照顾,安排廖汉生进入县立高小读书,之后又升入常德省立师范附小学习。1927年蒋介石叛变革命后,廖汉生投奔了贺家姐妹,走上了武装反抗旧制度的道路。

1928年贺龙回到家乡后,表露了自己共产党员的身份。廖汉生顿时眼前一亮,没想到自己从小崇拜的英雄竟然是共产党,自此,“贺龙怎样做我就怎样做”成了廖汉生的行动信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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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贺龙率领红军攻占桑植县城,廖汉生等农会赤卫队队员按照贺龙的安排,埋伏在城门外装扮成“神兵”,沿着台阶直冲而上,吓得城楼上的敌人撒腿就跑,贺龙顺利在桑植县建立苏维埃政权。

如今看到当年战斗过的城门已经被拆掉,廖汉生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来到桑植的第二天,廖汉生前往烈士陵园凭吊英烈,随后瞻仰了贺龙的故居,看望了几十年没见面的亲友们。在老家为父亲扫墓后,廖汉生前往大女儿廖春莲家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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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廖春莲非但没有称呼廖汉生一声“爸爸”,还指着自己的公公向父亲介绍说:“这是我爸爸!”女儿的一句话,让廖汉生心中不禁有些酸楚,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口中却笑着不停重复:

“这是我爸爸,这是我爸爸。”

为何廖春莲对父亲廖汉生如此生疏呢?一切还得从廖汉生和肖艮艮的婚姻说起。

当年贺龙组织的“工农革命军”遭到国民党进攻后,廖汉生本想跟着贺龙一起走,结果贺龙却要求廖汉生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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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和肖艮艮办了婚礼后,廖汉生开始跟着队伍在大山里打游击。后来肖艮艮生下两个小孩,带着打游击不方便,廖汉生便安排母亲将肖艮艮和两个孩子接回到家乡。

1933年,贺龙率领红军攻打桑植,廖汉生才有机会与家人团聚。后来桑植城遭到敌人重病反扑,廖汉生在贺龙的安排下,带着妻子和孩子回到鹤峰。结果没过多久,由于叛徒出卖,游击队遭到袭击,贺家姐妹牺牲,肖艮艮和两岁的儿子被抓走。

“大姐她们牺牲了,你们还干不干?”当贺龙见到死里逃生的廖汉生等人时,问道。廖汉生等人不假思索地回答说:“干!为她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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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廖汉生开始重新组织游击队,继续同敌人战斗,之后又被调入红三军担任书记员。1934年,廖汉生随军转移路过桑植,听说母亲已经托人将妻子和孩子赎出,便提出想回家看看。

经贺龙批准,廖汉生匆匆赶回到家里,和家人吃了一顿晚饭后就返回了部队。

转眼间一年多时间过去,廖汉生要随军开始长征。出发前,廖汉生不方便回家,母亲就带着肖艮艮去给廖汉生送行,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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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廖汉生奉命到延安学习,贺龙的警卫员、肖艮艮的弟弟告诉廖汉生,姐姐早已经被敌人杀害。廖汉生很早就听说妻子遇害的消息,但一直都不相信是真的,因此一直都没有找对象,如今从妻弟口中得到了确切消息,廖汉生不禁悲痛万分。

贺龙和薛明觉得廖汉生这样一直单身也不是个事,便牵线搭桥给他另谋了婚事。但廖汉生没想到的是,肖艮艮并没有死,敌人将其抓起来后,慑于贺龙的声威不敢将其处决,暗中将她卖到了外乡嫁了人。

新中国成立后,肖艮艮得知舅舅贺龙“当了大官”,便托人写信给贺龙。在贺龙的安排下,肖艮艮和廖汉生见了面,可惜两人的感情无法再继续,肖艮艮尴尬之中选择回到家乡,不久便离开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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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廖汉生和肖艮艮的大女儿廖春莲得知父亲的消息后,千里迢迢从家乡到青海找到父亲,希望父亲能帮忙安排工作,结果廖汉生表示农村建设也需要人,让女儿回家乡参加农业生产,当了一辈子的农民。

廖春莲长期和父亲天各一方,感情上难免生疏。好在这一次回乡后,廖汉生和女儿之间的距离逐渐拉近,等廖汉生第二次回乡的时候,听到女儿亲口喊了一声“爸爸”,廖汉生高兴得眉开眼笑。

不过在临行前,廖汉生还是叮嘱女儿安心在农村搞生产,不要给国家添麻烦。后来县政府几次想要给廖春莲安排工作,都被廖汉生阻止了。有一次廖春莲到北京看望父亲,恰好杨尚昆来串门,廖汉生骄傲地给杨尚昆介绍廖春莲:

“这就是我的农民女儿!”

参考文献:

[1]陈立旭.贺龙与廖汉生的不解之缘[J].湘潮,2017,(03):18-23.

[2]彭苏.廖汉生与贺龙家族的革命情谊[J].文史春秋,2021,(02):56-58.

[3]梅兴无.廖汉生和两任妻子的悲欢离合[J].党史纵览,2018,(05):8-13.

[4]《苦斗十年》编辑组编. 苦斗十年 上. 北京:解放军出版社, 1989.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