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回来了,带着一家七口。”消息像一阵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村子。
村头的李婶第一个看见,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手里的大白菜掉在了地上,她转身拔腿就往村子里跑,嘴里大喊着:“三叔回来了!三叔回来了!你们听见没有?三叔回来了!”
这一嗓子直接把村子里的人全都惊动了,谁也没想到,这个离家三十年,曾经带着村里那个胆大妄为的女孩私奔的三叔,会突然出现在村口,还是带着那么一大家子。三叔,那个全村人口中的“叛逆者”,三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就像一阵风一样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里。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没人敢提他,也没人敢问。村子里关于他的传闻从未断过,有人说他在外面过得很好,有了自己的事业,有了家业;也有人说他早已经身陷囹圄,不敢再回村。但不论怎么猜测,三十年的时间足以抹平所有的答案。
而今天,他就站在村口,旁边是一位中年妇女,显然是三婶,再加上五个孩子,三个男孩两个女孩,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纪,站成了一排。那一刻,村口围了不少人,但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心里却七上八下——三叔,终于回来了!
我站在人群的后面,看着三叔的背影,心情复杂。他曾经是我最敬佩的人,小时候他总是给我讲故事,带我到山里打猎,告诉我做人要有志气、有胆识。可那一夜,他却带着同村的那个小玲私奔了。小玲比他小了整整十岁,那时候我们都认为她还只是个孩子,可三叔不听谁的劝,铁了心要带她走。
大哥第一个从家里赶来,迈着大步,脸上的表情深沉而复杂。他是我们兄弟几个中最稳重的一个,当年三叔离家出走,他受的打击最大,觉得家门不幸。三叔带着小玲离开的那天晚上,家里的长辈们都觉得这是家族的耻辱。大哥,那晚整夜没睡,第二天顶着满脸的青黑跑遍了整个村子,打听三叔的消息。后来,他再也不提这件事,只是每年过年,他总会一个人跑到村口,望着村外的路发呆。
“你终于回来了。”大哥走到三叔面前,声音有些发抖,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情感。
三叔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大哥,神情淡然:“是啊,回来了。”
两个人对视着,仿佛要用眼神把这三十年的疏离和不解都讲清楚。三叔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苍老和疲惫,头发花白,皱纹深深刻在他那张曾经英俊的脸上。三十年前的他,意气风发,没人能想到,时间会把他变成眼前这个样子。
“你回来干什么?”有人从人群里冷冷地开口,是村里的张叔,他一直瞧不起三叔,觉得他当年带着小玲私奔,丢尽了家族的脸面。
三叔没回头,仍然看着大哥,淡淡地说:“回家。”
张叔冷笑一声:“你还有脸回家?三十年了,你倒是活得自在,把我们村子的人都丢尽了。”
三叔没理他,只是转头看了看跟在他身后的五个孩子,然后说:“不管怎么说,我今天回来了。”
大哥这时转过头来,看着张叔,语气坚决:“这是我们家的事,轮不到别人插嘴。”
张叔一愣,嘴角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但村里的人却没那么快散开,大家的眼神都聚焦在三叔身上,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我爹呢?”三叔突然问。
大哥顿了一下,抬头望了望村子的方向,沉重地叹了口气:“走了,十年前走的。”
三叔的脸色变了,眼神暗了下来,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低下头,嘴唇抖了抖,却什么也没说。
我心里一紧。三叔和爷爷的关系一直很好,爷爷也曾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长辈,大家都说,三叔的叛逆是对爷爷最大的打击。爷爷在世的时候,每次有人提起三叔,他总是沉默,然后独自走到院子里,望着那棵老槐树发呆。谁都看得出来,爷爷在等,等三叔有一天回家。
可是,爷爷终究没有等到这一天。
“你走了以后,爹常常念叨你,”大哥的声音变得低沉,带着几分哽咽,“他一直盼着你能回来看看。”
三叔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低声说道:“我……我知道。我本来想早些回来的,但……”
“大哥,”我走上前,打断了三叔的话,声音有些急促,“三叔回来了,别提这些了,先让他回家吧。”
大哥看了我一眼,眼中的复杂情绪闪过,然后点了点头:“回家吧,爹虽然不在了,但家还在。”
三叔点点头,带着妻子和五个孩子,朝村里走去。
一路上,村里人纷纷站在路边看着他们,窃窃私语。有人对三叔指指点点,有人唏嘘不已,但更多的是冷漠和不屑。三叔走得沉稳,他的孩子们却有些不安地四处张望,尤其是那两个女孩,显然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
我走在三叔的旁边,低声问他:“三叔,这三十年,你到底去了哪儿?”
三叔苦笑了一下:“很远的地方,南方。”
“南方?”我有些惊讶,“听说你在那边做了大生意?”
三叔摇摇头:“哪有什么大生意,不过是养家糊口罢了。那些都是谣传,日子过得其实也挺苦。”
我听着,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三叔这几年一直没有消息,大家都以为他发了财,过得风生水起。可现在看他这样子,完全不像传言中那样风光。
正想着,三叔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了家门口。那座老宅子,依然静静地立在那里,和三十年前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显得更加破旧。
“回来了……”他低声说,仿佛是对自己,又仿佛是在对着这座老宅子倾诉。
我们推开门,院子里杂草丛生。三婶带着孩子们走进来,显然有些不适应这破旧的环境。她看了一眼三叔,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就在我们站在院子里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屋里走了出来。是二哥,他的手里还端着一个瓷碗,显然刚吃完饭。他抬头看见三叔,瞬间愣在了原地,手里的碗“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打了个粉碎。
“你……”二哥的声音哑了,他的眼神里有震惊,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复杂的情感。
三叔看着二哥,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了一句话:“我回来了。”
二哥站在那里,双拳紧握,像是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眶里慢慢泛起了泪光,终于,咬着牙低吼道:“你还知道回来?”
三叔没有反驳,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一刻,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沉默,仿佛三十年的所有情感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却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宣泄。
二哥的情绪像是积压了太久的火山,终于在三叔回来后爆发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三叔,语气尖锐:“你知道爹临走前最常说的是什么吗?他问,‘老三怎么还不回来?他就真这么狠心吗?’你知道每次听到这话,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三叔低着头,紧抿着嘴唇,像是无力解释什么,只剩下沉默。三婶站在他身后,拉了拉他的袖子,想劝他说些什么,但三叔却固执地不发一言。
“二哥,够了,别说了。”大哥叹了口气,上前拉住二哥的胳膊,“人都回来了,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爹不在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二哥猛地甩开大哥的手,满脸愤怒:“大哥,你总是这么好说话!他走的时候你不也满村子找他吗?当年咱家丢了多大的人,谁不知道?就这么轻易原谅他?凭什么!”
我站在一旁,心里也觉得难受,但又不知道该如何插嘴。这三十年的怨恨,一时半会儿根本不可能解开。
三叔终于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疲惫和愧疚:“对不起,二哥。三十年,我欠了你们,也欠了爹。可我真的没有办法,那时候……我……”
“那时候你什么?”二哥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尖锐,“你什么都不用说!你只顾自己潇洒,把我们家撂在这儿三十年,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吗?”
三叔的脸色越来越沉,最终,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一切都怪我,我也不奢求你们原谅我,只是……我回来了,想看看咱家的老宅子,看看你们。”
“看看?你还有脸说看看!”二哥情绪愈发激动,“当年你走的时候,咱家闹得鸡飞狗跳,妈哭得昏死过去几回,爹气得病倒。后来大哥和我拼了命地干活,才勉强把家撑住,你知道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根本不配说回家!”
三叔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握紧了拳头,但他最终没有反驳。三婶轻轻地拉了他一把,低声道:“别再争了,三哥,你说句话啊。”
三叔张了张嘴,却像是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后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的孩子们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最小的那个男孩,紧紧抓着三叔的衣角,显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大哥见状,叹了一口气,拉住二哥的肩膀,语气变得柔和:“老二,三叔回来就好。过去的事谁也没法改变,但他毕竟是咱们的亲人。爹妈走了,我们兄弟之间不能再这么闹了。”
二哥怔了一下,显然被大哥的话戳中了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他的拳头松了松,呼吸也渐渐平缓下来,但脸上的愤怒依然未散。
“亲人?他这么多年有把我们当亲人吗?”二哥冷哼一声,瞥了三叔一眼,“如果他真当我们是亲人,这三十年会一声不响地消失?”
三叔听到这话,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二哥,欲言又止。大哥见二哥情绪稍稍缓和,赶紧打圆场:“好了,回来了就回来了。咱们是亲兄弟,这事说开了就算了。三叔,先回屋坐坐吧。”
“好。”三叔点了点头,示意三婶和孩子们跟上。
我们进了屋,屋里的陈设和记忆里差不多,木桌上铺着一块泛黄的桌布,几把老式椅子摆在四周。三叔环视了一圈,眼中泛起些许泪光,他伸手抚摸着那张老桌子,轻声说道:“这张桌子还是爹当年亲手做的,没想到还在。”
“是啊,一直没舍得换。”大哥接话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爹走的时候也说过,这些东西能留就留着,都是老物件。”
三叔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张椅子上,那里曾经是爷爷最喜欢的座位。三叔沉默了片刻,轻轻坐了下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光。
然而,二哥却一直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坐下,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三叔。我们几个人都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沉闷,但又谁都不愿再提那些伤人的往事。
三婶见气氛尴尬,赶紧招呼孩子们:“你们几个,快跟你们叔叔们打个招呼,叫人。”
五个孩子有些拘谨,尤其是两个年纪稍大的男孩,他们彼此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走上前来,分别叫了一声“叔叔”。
大哥笑了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长得挺壮实,是个好小伙子。”我也点了点头,没想到三叔的孩子们看上去都挺懂事,不像外面那些孩子那么调皮。
小的那个男孩,怯生生地走到二哥面前,轻声说:“二叔……”
二哥愣了一下,低头看着他,眉头微微皱起,但也没有再发火,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女孩们则站在三婶旁边,眼神有些闪躲,似乎不太敢靠近我们。三婶见状,轻轻拍了拍她们的背:“别怕,这是你们的亲叔叔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大哥点点头,笑着对那两个女孩说道:“别紧张,回到家里都是自家人。”
我看了看三叔的孩子们,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这么多年过去了,三叔有了这么大的孩子,而我们兄弟几个却还像是原地踏步一样。二哥的脸上明显写满了抵触,似乎对这群突然出现的陌生亲戚毫无感情,而大哥则尽量扮演着长兄的角色,试图缓解气氛。
“吃饭了吗?”大哥突然问道,“都赶了这么远的路,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点东西。”
三婶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麻烦了,我们路上吃过了。”
大哥执意道:“别客气,既然回来了,就是家里人,随时吃饭都是应该的。”说着,他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切菜的声音。
我坐在一旁,心里乱成一团。这三十年的隔阂,光靠一顿饭显然无法弥补。尽管大家都在强颜欢笑,但这种表面上的和气,能维持多久?我不禁偷偷瞥了一眼二哥,他依然站在门口,一副随时准备转身离开的样子。
突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是村里李婶的声音:“老三回来了吧?我听说你带着一家人回来啦,怎么也不来打个招呼?”
三叔皱了皱眉头,明显有些不悦。他对村里人并没有太多感情,毕竟当年他和小玲的私奔可是闹得满村皆知,很多人都指责过他。三婶见状,赶紧笑着回应道:“哎,李婶,您快进来坐。”
李婶推开门,一脸笑容走了进来,扫了一眼三叔和他带来的一家子,脸上堆满了笑意,但眼神中却透着几分打量的意味:“呦,回来了就好,咱们村啊,可一直有人念叨你呢。”
她的话里似乎话外有话,三叔听得出来,脸色却依然平静。他只是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李婶进来后,笑得热络,扫视了一圈,又瞥了眼坐在旁边的三婶和孩子们,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就是你家的媳妇儿吧?当年那个……哎,叫什么来着?哦,小玲,对吧?哎呀,变样了啊,差点没认出来!”
三婶脸上有些尴尬,但仍然挤出笑容,微微点了点头:“是我。”
李婶继续打量着三叔,眼睛里透着几分探究的神色:“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也不容易啊,哎,回来了好,回来了就好了。老三,这一走就是三十年,村里人都说,你不可能再回来了呢!”
三叔不动声色,淡淡说道:“我回来了。”
李婶显然有些话想说,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压低了声音:“不过啊,老三,这次回来,你们村里得有个交代啊,当年你和小玲的事,村里可是闹了不小的动静,你们这一走,给咱村子留下了不少闲话啊。”
这话一出口,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大哥从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切好的菜,听到李婶这话,连忙打断道:“李婶,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三叔今天刚回来,咱们还是好好吃顿饭吧。”
李婶笑了笑,没再继续追问,摆了摆手:“我就是来看看,看看你们一家子都回来了。行吧,不打扰你们了,改天再好好聊聊。”说完,她一脸笑容地起身告辞。
三婶送她出门,李婶走后,院子里的气氛依然没有缓和。三叔始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眼神复杂。他的孩子们也都低头不语,显然对这种场面有些不适应。
大哥忙着做饭,试图让一切回归平静。我则坐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一切。二哥始终站在门口,脸上的表情越发僵硬,仿佛随时准备再次发火。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去,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小玲的父亲,老张头。他看上去比以前瘦了不少,背微微佝偻着,步伐沉重。看到他进来,我心里一紧,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应该是最恨三叔的人。
“老张……”三叔看到他,声音有些干涩,但还是叫了一声。
老张头缓缓抬起头,眼睛里没有怒火,反而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平静。他的目光在三叔和三婶之间来回扫了一遍,最终落在了三叔脸上:“你们,回来了?”
三叔点了点头,起身走到老张头面前,神情复杂:“张叔……这么多年,对不起。”
老张头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缓缓走到院子中央,盯着三叔的脸,沉默了几秒,才低声道:“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们能回来,说明一切都结束了。”
这番话出乎了我们的意料。二哥甚至以为老张头会当众质问三叔,但他只是这样淡淡地说着,好像早已看淡了一切。三婶站在一旁,眼圈微红,她小声叫了一声:“爹……”
老张头没有看她,只是叹了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他转身朝门外走去,步履显得比刚进来时更沉重。
三叔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和无奈。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屋子里再次陷入了沉默。三叔回到桌旁,眼神游离,似乎在思索什么。大哥终于端着饭菜走了出来,摆在桌上,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行了,吃饭吧。今天咱们一家团聚,难得的机会。”
饭桌上,大家都安静地吃着饭,气氛有些拘谨。我尝试找些话题,问三叔在外面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三叔简单地说了些工作上的事情,听起来他这些年在南方打拼,日子过得并不如传闻中那么好。
“你们刚走的时候,我听说你们在外面开了个小店,后来还买了房子,是不是真的?”我问道,试图把话题引向轻松一些的方向。
三叔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哪里有那么容易,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后来也是慢慢积攒了点钱,勉强能养活一家子。”
三婶接过话头:“那时候真是苦,南方人生地不熟的,刚开始找不到工作,三哥就去做苦力,工地上搬砖,后来才勉强开了个小杂货店。”
我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原来这些年他们过得也并不容易,根本不像村里传言的那样发了大财,反倒是艰难维生。
大哥听了,也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回来就好。家还是家,以后有啥事,咱们一起扛。”
二哥始终没说话,他低着头,脸上依旧带着些许不满的神色。就在这时,三叔突然开口:“二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其实,我这些年也想过很多次回来,但每次想到自己当年的选择,我……”
二哥猛地抬头,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你当年的选择害了多少人吗?你带走的不是一个人,是整个家的尊严和希望。”
三叔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当年我确实只顾自己,可是……当时我和小玲是真心相爱,我没想到会给家里带来这么多麻烦。”
二哥的眼神依旧冰冷:“真心相爱?为了所谓的爱情,你毁了这个家,让爹妈天天担心,最后爹走了,你都没见上一面。”
三叔低下头,神情黯然:“我……我知道对不起爹,对不起你们。”
大哥见气氛再次紧张,赶紧打圆场:“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今天是团聚的日子,咱们还是先把饭吃好。”
二哥冷冷地哼了一声,终究没有再继续追究,只是闷头吃着饭。三叔的孩子们看着我们,显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乖乖地吃着饭,没有插话。
这一顿饭,虽然吃得沉闷,但至少一家人终于坐在了一起。这三十年积累的恩怨,或许不会那么容易化解,但回家的这一步,总算是迈出来了。
饭后,三叔带着孩子们去收拾老宅子的房间。我跟着他一起进了屋,看着三叔弯腰擦拭那些布满灰尘的家具,心里感慨万千。三叔站在一张破旧的书桌前,轻轻抚摸着桌角,眼神里满是回忆。
“小时候,我在这张桌子上写过好多字,爹当时总是站在旁边看着我。”三叔轻声说道,仿佛是对自己,又仿佛是在对着逝去的时光诉说。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叔,家里的人其实一直在等你回来。”
三叔点了点头,嘴角浮现出一抹苦笑:“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他站起身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终于卸下了心里的重担:“不管怎么说,回来了就好。”
看着三叔的背影,我心里感到一丝宽慰。虽然这三十年的时光无法重来,但至少现在,三叔终于回到了我们身边。
这场分离和重聚,或许不会有完美的结局,但一家人,终究还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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