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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能这样！这么多年了，我们难道不是一家人吗？”我声音因为愤怒而发抖，面对着我的儿子儿媳，手心里捏着那几张单薄的纸，心里五味杂陈。
儿子陈磊站在我面前，脸色铁青，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似乎一切早已做了决定。而一旁的儿媳妇李萍，低头玩弄着手机，根本不屑于理会我。
“爸，妈，我们也不是不管你们，但是这几年你们做的那些决定，真的让我们……”他没说完，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如何措辞。
我一听他这样说，火气更大了，忍不住打断他：“什么叫‘你们做的决定’？我们不都是为了这个家吗？！”话音未落，我的老伴张玉芬已经在一旁泪眼汪汪，满脸无奈，她早已没有力气再争辩，只是在旁边默默地擦眼泪。
事情要从我们退休那年说起。我们俩在单位工作了大半辈子，虽然辛苦，但我们一直相信，熬到退休，就能享受晚年了。退休后，我和老伴加起来有一万三的退休金，按理说生活不该差，但就是因为那几个致命的错误决定，让我们如今落得这般田地。
第一个错误，源于我们那个年代根深蒂固的“养儿防老”思想。
我们和其他老一辈人一样，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陈磊身上。陈磊从小聪明，成绩也不错，我们节衣缩食供他上了大学，毕业后他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还在我们的大力支持下买了房子。本以为这就是我们辛苦半辈子的回报，然而事实却并没有朝着我们预期的方向发展。
“爸，当初你们要给我凑首付的时候，我就说过，别拿你们的钱，按揭我自己来。”陈磊依旧在维护着自己的立场，语气听着平和，但其中透着一股不可置疑的决绝。
我心里酸楚，忍不住争辩道：“那时候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不帮你，你能买得起房吗？！”
“可我没让你们把养老钱都贴进去啊。”他提高了嗓门，明显有些急了。
儿媳李萍冷冷地插了一句：“那时我也反对，结果你们非要给他掏钱，搞得我们现在房贷压力越来越大，根本腾不出手来帮你们。”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字字戳在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第二个错误，是我们为了一点所谓的“面子”，过度帮助亲戚朋友，结果反而让自己陷入了困境。
退休后，我和张玉芬的社交圈子变广了起来。老同事、老邻居、还有远方的亲戚，每逢聚会，大家总会聊到各自的退休生活，听他们说谁谁的孩子在国外买房，谁谁家的孙子考上了重点学校，谁谁帮亲戚开了一家饭店，赚钱不少。我们虽然有稳定的退休金，但听到这些，心里也难免泛起一丝虚荣心。
有一次，远房的表弟突然打电话过来，说他想开一家连锁餐厅，但手头资金紧张，问我们能不能借点钱。老伴张玉芬当时一听就有些犹豫，毕竟这钱一借出去，就意味着我们的储蓄减少了。
“我看表弟那人挺靠谱的，咱们帮他一把吧。他赚钱了，不也能照顾我们吗？”我当时想着，毕竟亲戚之间互相帮衬，自己人总不能见死不救。
张玉芬没有办法拒绝我，虽然她不情愿，但还是点了头。
后来，我们把五十万积蓄借给了表弟。没想到不到一年，表弟的餐厅就因为经营不善倒闭了。他不仅没能还钱，还经常避而不见。我和老伴多次找他，甚至跑到他家里讨钱，可最后得到的不过是敷衍和拖延。
“别急嘛，哥，等我缓过这段时间，一定还你们钱。”每次他都是这句话，可这一等，就是好几年。
张玉芬每次提起这事儿，都忍不住埋怨：“要不是你当初要面子，咱们哪能被他坑成这样！”
我知道她说得没错，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第三个错误，是我们相信了所谓的“高回报投资项目”，结果不仅没有赚钱，反而把好不容易攒下的一些钱全都赔了进去。
退休后，隔壁邻居王大哥经常来找我聊天，他是个生意人，脑子活络，常常给我讲一些投资机会。他说现在的理财产品利息太低，想赚钱得看准机会下手。我当时心动了，想着反正我们每个月有退休金，生活还能过得去，不如让闲钱也为我们“工作”一下。
“老刘，这个项目是稳赚不赔的，回报率高，而且周期短，钱一放进去，三个月就能见效。”王大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给我展示了他之前的投资收益。我看他一本正经，再加上之前也有几次听说他赚了不少，于是就动了心。
张玉芬当时是强烈反对的：“这种东西风险太大了，咱们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还是稳稳当当的好。”
可我当时不听劝，觉得机会难得，便瞒着老伴，把剩下的存款全投了进去。结果，没过多久，项目出事了，公司破产，投资款也打了水漂。
张玉芬得知后，气得大病了一场：“你怎么这么糊涂！我们这辈子辛辛苦苦攒的钱，全让你这一下子给折腾没了！”
我无言以对，只能看着她憔悴的样子，心里自责不已。
生活从此变得拮据了。尽管我们每个月有一万三的退休金，但大部分都用来偿还我们之前的欠债和为儿子提供的经济支持。我们不得不省吃俭用，连一些日常的开销都变得小心翼翼。
“老刘，咱们以前从来没想过退休后会这么难吧。”张玉芬每次叹息，我只能无奈地苦笑。我们曾以为，熬过了艰难的工作岁月，退休后总该享几天清福，谁知道，现实却给了我们如此沉重的一课。
今天我站在儿子家门口，看着他和儿媳那冷漠的态度，我心里感到深深的痛苦。我知道，这一切，或许都是我们当初那些错误决定的报应。
我站在那儿，眼睛盯着地板，心里一阵阵发冷。儿子和儿媳的冷漠像一把刀子，一下下割在我心上。我和张玉芬为他们付出了这么多，怎么到头来却成了这个样子？眼前这个站在我面前的儿子，还是那个小时候追着我喊“爸爸”的孩子吗？我越想，越觉得心里憋屈。
“磊啊，你这么说，咱以后怎么办？”张玉芬声音发抖，忍不住开口。她年纪大了，这几年身体也越来越差，腿脚不利索，还经常腰疼。前阵子医生说得做个小手术，可我们一直拖着不去，连手术费都得精打细算。
陈磊皱了皱眉，低下头：“妈，别这么说，我和萍也有压力啊，你看小宝要上幼儿园了，学费多贵你们知道吗？还有房贷，我和萍现在一个月剩不了几个钱。你们再这样下去，我们怎么活？”
“我们？你们！”我突然失控，猛地抬起头瞪着他，“你妈都这样了，难道你们一点都不管了吗？”
儿媳李萍皱了皱眉头，抬起头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爸，妈，你们要知道，磊子说的没错，现在生活压力很大，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开销更多。再说，你们自己也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吧。年轻的时候做决定不慎重，现在反过来怪我们，有道理吗？”
我张了张嘴，竟说不出话来。李萍的态度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她以前对我们还算客气，但自从我们经济状况出了问题后，她的冷漠和疏离愈加明显。
张玉芬哽咽着，轻声说：“萍啊，妈知道你们压力大，但我们也不想这样啊。你看你爸，他只是想帮陈磊多一些，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我们也没办法……”
李萍轻笑了一声，低头继续玩手机：“那你们就先省着点吧，我们这边真的没多余的钱帮你们了。”
这一句话像是最后一根稻草，我彻底愣住了。我和张玉芬相视无言，房间里的气氛冷到了极点。陈磊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似乎也有些无奈。
“爸，妈，唉，你们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们再说。小宝快睡醒了，我们也要忙了。”陈磊摆摆手，示意我们离开。
我站在原地，感觉像是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张玉芬拉了拉我的衣袖，眼眶红红的，低声说：“咱走吧，别再让他们为难了。”
我咬了咬牙，点了点头，拉着张玉芬转身往门外走去。我们默默地走下楼梯，外面的风有些冷，我拉紧了衣领，脑袋里嗡嗡作响。回到家后，张玉芬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
“老刘啊，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她轻声问我，眼神里充满了无助。
我心里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沉重得喘不过气来。我们虽然有退休金，但每个月的日子也不好过。加上之前投资失败，积蓄基本都赔了进去，现在要靠每月的固定收入维持生活，实在捉襟见肘。
过了几天，老同事老李来找我，说是一起去老年活动中心坐坐。我本不想去，心情一直郁闷着，但张玉芬劝我：“你也别老闷在家里，出去散散心吧，活动活动说不定能开心点。”
老李是我几十年的老朋友，退休后我们经常一起下棋、聊天。那天，他看到我精神不振，便问：“老刘啊，你这是怎么了？看你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我叹了口气，把家里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老李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唉，咱这年纪啊，还真是不能太指望孩子。你看我，虽然儿子儿媳孝顺，但我从来不指望他们的钱。我和老伴的退休金，自己够花就行，哪怕再省点，咱老两口自己有个安稳的日子就够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也是说不出的苦涩。
活动结束后，我回到家，发现张玉芬坐在沙发上发呆。我走过去坐下，她突然对我说：“老刘，要不……咱们把房子卖了吧？”
她这句话一出，我惊得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卖房子？咱这么多年才有个自己的窝，你现在是要咱们卖房子？”
张玉芬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们现在的退休金根本不够支撑你看病、我做手术，还有之前欠的债。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
她的声音颤抖，眼神里满是绝望。看到她这样，我心里揪成一团。我知道她说得没错，可是卖房子？这是我们唯一的安身之所啊。
“卖了房子，我们去哪儿住？住到哪里？租房子吗？”我质问道，声音里带着不安和无奈。
张玉芬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卖了房子，我们可以搬到郊区去住，那边房租便宜些。剩下的钱还可以用于看病、还债，总比现在天天捉襟见肘强吧。”
我沉默了，心里五味杂陈。房子是我们的最后一块“根”，如果连这个都没有了，我们的晚年生活该如何自处？
几天后，我们去看了几处郊区的房子，环境虽然差了点，但价格确实便宜。我们权衡再三，最终还是决定把市区的房子卖掉，搬去郊区住。
办理完卖房手续那天，我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感。这个家承载了我们一生的回忆，见证了孩子的成长，见证了我们夫妻之间的点点滴滴。而现在，所有这些都将被抛在身后。
张玉芬站在我旁边，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老刘，没事的，咱们还有彼此。只要咱们两个人还能在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点了点头，心里突然觉得宽慰了一些。也许，经历了这些挫折后，我们会学会如何更好地面对未来。不管生活如何艰难，只要我们还能携手前行，总能找到办法渡过每一个难关。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摆脱内心的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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