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事变爆发后,东北军张学良等人在军事上奉行不抵抗方针,同时采纳顾维钧的提议,立刻电告南京,请求国民政府与国际联盟行政院联络,由其召开紧急会议处理这一局势。

国民党中央接到张学良的电告后,经开紧急会议,认可顾维钧的建议。19日,外交部将有关指示下达给中国出席国联大会的代表施肇基,21日施肇基致函国联秘书长德鲁蒙,报告日军侵占沈阳及东北各地情形,请国联根据盟约第十一条规定立采步骤,阻止事态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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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举动表明,依赖国际联的外交方针正式实施。当晚,自江西赶回南京的蒋介石召集要人开会,再次明确对日问题“诉之国际联盟”。

22日上午,南京全市国民党员大会,蒋介石发表演说,侈言日本此次举动破坏国际联合会盟约及凯洛格非战公约精神,“余敢信凡国际联合会之参加国及非战公约之签定国,对于日本破坏公约之行为,必有适当之裁判。”

23日国民政府发表《告国民书》,声称政府现时既以此次案件诉之于国联行政院以待合理之解决,故已严格命令全国军队对日军避免冲突,全体国民应一致维持严肃镇静之态度。

至此,国民政府在军事上不抵抗,在外交上依赖国联作为基本政策得到进一步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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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空前国难的严峻形势,在要不要求助国联的问题上,冯玉祥呈现出与国民党中央截然不同的态度。

1930年中原大战,西北军失利瓦解,冯玉祥被迫隐居在山西汾阳县峪道河乡下。1931年9月21日晨,冯玉祥得知日军侵占沈阳的消息,同日下午,他接到国民党要人孔祥熙从南京派来的号(20日)电。

孔电除报告日军在东北的暴行外,还征询冯玉祥对国事的意见。23日,冯复孔祥熙来电,着重谴责蒋介石数年来排斥异己,谋求独裁以致外侮不断的罪行。

同日冯在复孔电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出致全国同胞电,明确指出蒋介石对日不抵抗,“不以为辱,尤为无气骨无人格之言,曰:听候国联,主张道德,主张公理,试问,中国数十年来积受帝国主义压迫之惨,国际公理究竟安在?”依赖国联主持公道,不过“梦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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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帜鲜明反对国民政府求助国联主持公道的外交方策。从现在寓目的资料看,这也是国内公开反对蒋介石九一八事变后外交政策的第一声。

26日,他在复社会名流熊希龄的宥电中,再次强调蒋介石政权不过为帝国主义工具,“既未闻有备战之举,反以镇静为名,以为日帝压服我国民之救国运动,徒曰哀求国联会议”,纯粹为“与虎谋皮,自欺欺人”之举。随后,宥电被《申报》等报发表,公诸天下。

但因冯玉祥此时尚为在野的反对派,他的声音被国民党主流派漠视,也就不难理解了。国民政府继续奉行依赖国联的外交政策。从国联方面说,面对该组织成立以来最大的国际事件,为了维护自身威信,国联对中日冲突未尝不重视。

自中国代表团将有关报告及诉求提交国联后,国联多次开会,并于9月30日及10月24日两次通过决议,要求日本限期撤兵。日本不惟不接受,相反扩大侵略作为回应,充分显示出国联的懦弱与日本的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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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酷的现实使冯玉祥更加忧心忡忡。11月2日,他在给自己的部下、甘肃地方实力派雷中田的信中,详细分析了国内外形势,在涉及外患的部分,他特别强调“关于国联者:国际联盟虽对中日问题开会议多次,但欲专恃国联,中国决难取得胜利,必须中国自己努力,方可恢复已失之权利,其他皆不足恃也。”

12月13日,他在致汪精卫的密电中,再次强烈指责国民党当局依赖国联的政策,“自东省事变发生以来,顺将三月,南京毫无办法,只知国联是赖,对国人则粉饰敷衍,欺骗压迫,致使外患日趋日烈,存亡之机系于一发。”

12月25日,他致电国民党四届一中全会,指出“政府盲信国联”的后果,是日本扩大占领的警号不断传来,必须要改弦易辙,方可挽救危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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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底1932年初,国民党内部广东派在与蒋介石派的争斗中暂时占得上风,蒋介石下野,孙科担任行政院长。粤派得势原使冯玉祥抱有相当大的期许,但在现实中,孙科等人由于多种因素,难以施展手脚,在外交上仍延续依赖国联的政策,使冯玉祥大失所望。

这一情绪在冯的日记中时有流露,如1932年1月7日日记,“今日之内政外交,都是违背国民的要求。

这样下去,只有失掉国民党的信誉”;1月20日日记,“痛思国事,万分焦急!前线的恶劣消息不时传来,东北同胞在水深火热之中,政府视若无睹,只说诉诸国联,请求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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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与此同时,国联鉴于日本拒不执行国联的有关决议,使国联自身的威严受到严重影响,为了遮掩弱不中用的形象,决定组织国际调查团赴中日调查九一八事变及后续衍生的系列事件,以为国联最终作出判断提供证据。

1月21日,国联调查团正式成立,团长为英国人李顿爵士,3月中旬抵达中国。对于国联调查团来华,冯玉祥从一开始就极为反感。1932年3月底,他对该月发生的大事进行总结,即认为调查团来华“有亡国之象征”,因为“帝国主义间合谋宰制东北之机兆矣”。

4月底,他又作总结,认为“国联调查团来中国,这是一个国际阴谋,企图与日寇协调对我实行瓜分共管。他们还欢迎,我真痛恨!”李顿调查团在中国各地受到“皇室般的接待”但在冯玉祥处却吃了闭门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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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1932年6月,李顿调查团在赴青岛途中,在泰安停留,欲赴泰山探访正在泰山养病的冯玉祥。

冯玉祥认为他们系“一群着洋服的强盗”,拒绝见面。1932年10月2日,李顿报告书在东京、南京、日内瓦三地同时公布。

该报告书否认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是出于自卫的说法,否定伪满洲国成立的正当性,却又不主张恢复九一八事变前中国东北的原状,剥夺中国军队驻扎东北的权利,企图通过设置顾问会议的办法达到国际共管中国东北的目的。

对这份报告书,胡适等人大加褒扬,主流社会舆论虽对报告书中损害中国主权的部分严厉批评,但总体上认同,国民党决策层除对若干内容持保留意见外,其余均予以接受。冯玉祥则本其一贯反对求助国联立场,坚决反对该报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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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9日,他在张家口联合李烈钧、柏文蔚、熊克武等14位国民党中央委员发出通电,驳斥李顿报告书的种种谬误,尤其反对设置顾问会议的办法,昭告国人:“徒尔求助国联,实为民族自杀”,要求当局“应于政策上有立决之转变,放弃不抵抗主义及依国联之谬想,速解人民束缚,切实与民众合作,全国动员,抗暴日而收复失地”。

呼吁民众“不忘主人地位与责任,严密监督政府,坚决为武力抵抗而奋斗,毋使暴日之铁蹄得留于中国,毋使国际不正确之调处得以实现”。

该电话发至上海后,很快传遍全国,产生了较大的社会影响。12月,他又撰写出版《反国联调查团报告书》一书。该书长达260余页,70万字左右,指斥李顿的报告书“明明白白地是一部严密而周详的共管中国的计划书!”逐条批驳报告书的内容,彻底否定报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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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2月23日,国联大会通过依据李顿报告书起草的决议草案,日本代表气急败坏,愤而退席,3月27日日本政府正式通知退出国联。中国无法再依赖国联,冯玉祥与国联的关系就此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