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作为军统的头子,不仅要和我党的地下组织斗法,还要和国民党内部的各个山头斗法,甚至可以说,军统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自己人”的身上,今天就和大家聊一聊戴笠用5万现大洋,收买150多架飞机和300名飞行员的故事。
两广事变,戴笠提议策反陈济棠空军
1936年6月1日,广东军阀陈济棠与新桂系联合举兵反对蒋介石,这一事件被称为“两广事变”,面对来势汹汹的内部敌人,蒋介石一方面调集军队进入湖南地区防御,另一方面开始买陈济棠的部属。后者是蒋介石的惯用手段,在中原大战期间,他就多次派人用钱收买与自己为敌的军阀的部下,毕竟打仗花的钱比收买人花的钱多多了。
而这一次,蒋介石把收买陈济棠部下的任务交到了军统头子戴笠的手中。
蒋介石与戴笠
戴笠得到上峰命令之后,马不停蹄,立刻召集郑介民、特务处书记长梁干乔、香港区区长邢森洲等两广籍的得力干部齐聚南京特务处,商量部署策反方案。
而这次会议的重点,就是找出策反的突破点,尽快打开缺口,给予陈济棠以重创!经过一番分析之后,这些军统的头子得出了陈济棠陆军实力在海军之上;空军实力在陆军之上的结论。空军,是陈济棠的一张王牌,也是他敢于造反的本钱。常言说得好,打蛇打七寸,所以戴笠决定先从空军下手,然后在陆海军中齐头并进。
双龙出海,郑介民、梁干乔兵分两路入广东
戴笠决定让手下的郑介民和梁干乔兵分两路,分别对陈济棠的空军进行策反。
在这里,我们就不得不提一下特务处书记长梁干乔了。梁干乔是广东梅县人,生于1903年,是黄埔军校的第一期毕业生,曾先后加入国民党和中国共产党,黄埔军校毕业之后就被送到了莫斯科的中山大学学习,回国后,他先后脱离共产党,彻底投向国民党,参加了特务处最早的组织密查组,后又参加创办复兴社,自然而然就成为复兴社特务处戴笠手下一员干将。
梁干乔因为是广东人,所以在粤军中就有数不清的门路,他的侄子梁伯仑就是一个绝佳的策反对象。因为梁伯仑当时恰好就担任广东空军无线电台台长,如果能把他争取过来,那就等于是在南京特务处和广东空军之间架起了直接沟通的桥梁。要知道,策反一支空军,畅通的联络工具绝对是必不可少的。
军统二把手郑介民
郑介民选中的策反对象则是广东空军飞行员陈振兴。这个陈振兴是一名运动员,曾经获得过全国的自由泳冠军,并且擅长舞蹈,交际非常广泛,因此被广东航空学校的第一任校长张惠长收为义子。陈振兴不仅在广东空军飞行员中有一批同窗故旧,而且有着四通八达的关系,对空军内幕十分熟悉。因此,陈振兴也就成了郑介民策反的首选对象。
梁干乔和郑介民分别选好策反对象之后,就分头前往两广地区了,一场策反大戏就此拉开了大幕。
各显神通,梁干乔“搭桥”,郑介民“接头”
梁干乔是一个狠人,为了隐藏自己的踪迹,他化装成了一个人力车夫潜入广州,接下来很快就和侄子梁伯仑接上了头。在当时的环境之下,陈济棠发动内战实在是不得人心,所以很快就说服了梁伯仑,把电台搭了起来。当电台的信号出现在南京电讯处的时候,戴笠已经睡下,但是接到电话之后,戴笠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闻讯立即从床上爬起来,精神十足地守候在在电话机的旁边,直到大半夜。当这第一封电报断断续续收完之后,戴笠顿时就喜笑颜开了,自己的这个部下果然是医院得力干将,一下子就取得了首功。
和梁干乔的直入虎穴不一样,郑介民却顾虑重重,不敢深入敢深入险境,只是躲在香港的秘密基地,隔着珠江遥控策反。不过戴笠也了解郑介民一向胆子都很小,因此对他也不强求。
但是要说郑介民的运气也是好,正当他躲在香港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策反对象陈振兴竟然“自投罗网”,原来,他那段时间正好在香港,郑介民知道这个信息之后大喜过望,立刻找到他的住所。
粤军空军飞机
让郑介民见到人,那么事情就很好办了,郑介民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让陈振兴同意了策反计划。两人密谋一番之后,决定从广东航空学校的第五、六期学员入手。之所以选择第五、六期学员,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陈振兴自己是第六期的学员,所以在这两期里朋友同学最多;二是陈济棠只重视前四期航校学员,第五、六期的学员几乎就是后娘养的,不管是升官还是待遇,都没办法和前面的几期比,这些人早就想另谋出路了。
在“老狐狸”郑介民看来,虽然不能一下子带走整个广东空军,但是这个至少是一个不错的开头,搞不好可以通过第五、六期作为支点,引起更大的连锁反应。果然,在陈振兴返回香港之后,郑介民很快就收到了好消息——广东航空学校第五、六期大部分的学员都同意投靠蒋介石,但是却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要五万大洋作为安置飞行员家属的费用。
一波三折,周至柔从中作梗拒付五万大洋
其实策反一支空军来说,五万大洋一点都不算多。但是对于刚刚成立的特务处来说,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特务处就算是把自己的爹妈都卖了,也凑不出这笔钱。所以,郑介民在发电报的时候心里就直打鼓。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戴笠接到这个电报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就回电:三日内送款到港。戴笠之所以敢答应得这么痛快,是因为他认为拿出区区的五万现大洋,就可以策反一支空军,还能避免一场劳民伤财的战役,有啥不同意的?没想到,这笔账到了蒋介石那里可不会这样算。
五万现大洋拿出去,谁敢保证那些广东佬拿了钱不会反悔?可是反过来,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所以蒋介石也非常地为难,他考虑了半天之后,干脆就把这个皮球给踢了出去,他对戴笠说:“好,你去找周至柔商量吧。”周至柔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曾任黄埔军校教官,如今是国民政府陆军中将,航空委员会主任委员,找他想办法是天经地义的。
但是在周至柔这个“名校”毕业的高官眼里,是一百个看不上戴笠这个黄埔军校的肄业生。
周至柔
周至柔认为戴笠和他的特务处的那些下属,是一群只会打小报告、盯梢、抓人的角色,根本就上不了台面。不过,关键的关键,还是蒋介石只是让戴笠去找周至柔“商量”,而不是直接命令周至柔拿钱。那么周至柔就是可以办也可以不办。
果然,当戴笠兴冲冲地找到周至柔要钱的时候,就碰了一鼻子的灰。周至柔说:“八字没一撇你就要钱,领袖的钱不好随便花的!”戴笠一下子就被这句话给咽了回去,满肚子的火,他也不多做争辩,扭头就离开了。回到鸡鹅巷五十三号之后,戴笠立刻让下属买了两张去上海的火车票,戴笠这个时候想的是:不就是五万现大洋吗?在我这里是一笔大钱,在有的人那里就是一笔小钱,上海那么多富贵人,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愿意出这笔钱的。果然,第二天傍晚,戴笠就得胜而归了。
贵人相助,杜月笙慷慨捐助五万大洋
特务处的内勤人员一看戴笠回来时那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就知道戴笠此番的上海之行肯定是一帆风顺。果然,戴笠这次带回来了一只小皮箱,里面就满满当当地装着五万个白花花的现大洋!
关于这五万现大洋的来源,戴笠自己是没有明确说过的,但是根据资料记载,他那天一下车就直奔华格臬路杜公馆了,而杜公馆住着的正是上海滩大名鼎鼎的——杜月笙!杜月笙当时正躺在大烟榻上吞云吐雾,快活似神仙,忽然就听自己的管家万墨林进来报告:“爷叔,戴先生来了。”要说一般瘾君子,在抽大烟的时候,不抽完烟是舍不得放下的,但是杜月笙却不一样,他的烟瘾不大,抽几口解解乏就可以了。现在一听是戴笠来了,赶忙扔下烟枪出去迎接。两人在八仙桌前坐下之后,戴笠也不多做寒暄,便直奔主题:“月笙哥,现在您的手头是否宽裕,我需要借五万现大洋急用。”
杜月笙
虽然说杜月笙和戴笠是磕过头的结拜兄弟,戴笠一直以来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杜月笙知道戴笠既然千里迢迢来借这五万大洋,那么就一定是急用,于是也不耽误他的时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直接就回头吩咐自己的管家万墨林说:“你马上去办。”“这么大的一笔钱,月笙哥怎么不问问我拿去做什么?”“你做的都是大事,我为何要问?再说,就算你欠了赌债酒债风流债,我这个当哥哥的难道就不应该替你还吗?”这句话,足见这对拜把兄弟关系之非同一般。
关于戴笠和杜月笙的这种关系,一直以来都有不同的猜测。有一种说法是杜月笙走私数额巨大的毒品,被戴笠查获后放行,因此两人狼狈为奸;另一种说法是戴笠为贴补特务处经费,得到了蒋介石默许,在上海制毒贩毒,这就和杜月笙有毒品生意上的往来。
尘埃落定,广东空军尽归蒋介石
言归正传,回到特务处的戴笠不敢耽误,戴笠立刻吩咐手下胡子萍马上安排下去,办一张入港证,预订一张翌日飞香港的机票,然后指着那只装满钱的小皮箱,对另一个手下徐亮说:“明天就烦劳你跑一趟,去香港,把这笔钱交给郑介民先生。”接下来,一切事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蒋介石阅兵
果然,五万元送去十天不到,也就是7月2日,陈济棠的广东空军的七架飞机就立刻投奔中央,领头的正是陈振兴的同学黄志刚。黄志刚率第五中队的四架轰炸机,利用训练机会,在从化起飞;另一个同学黄居谷则率第二中队的三架驱逐机,从广州天河起飞,直接飞抵南昌机场,并联名发表通电脱离陈济棠,归顺南京政府。
就像戴笠预测的那样,这7架飞机撬动了陈济棠的整个空军部队,10天之后,也就是7月14日,陈济棠的广东空军便在司令黄光锐的率领下全数北上投蒋,陈济棠心灰意冷,决心下野,从此淡出了政坛。
就这样,一场策反的大戏就这样在戴笠、郑介民、梁干乔、杜月笙等人的“联手”策划之下,顺利地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