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高才文人神探出山
清朝嘉庆年间,山东莱州盗贼横行,案发频繁,嘉庆帝派了几任官员都无法整治,陈案越积越多,老百姓都告到京城来了。
嘉庆帝很恼火,琢磨了几天,就把吏部验封清吏司郎中张问陶,调到山东莱州任知府。
张问陶这人在当时可是赫赫有名,他是著名的诗、画家,是“性灵派三大家之一。”其学问不但高深,而且聪明绝顶,办案能力极强,所以嘉庆帝才抽调他去莱州。
张问陶赴任后,立即深入乡村开始清理积案,审理案件。
这天,张问陶正在衙门办公,忽然接到山东巡抚张强的一封密函,命他重审一桩十多年前发生的人命案。
这案子非常棘手,几任知府都无法破案,被害人家属常年上诉告状到省府,此案无法破解,成了悬案。
张问陶接到指令,就查看了卷宗,案子是这样的:
在乾隆四十九年的时候,莱州府昌邑县有一个叫彭举的差役,抓捕了一个盗贼陈凯。
他在押解陈凯回衙门的途中,陈凯却口吐白沫,突然抽搐死了。
彭举一看人命关天,急忙让村民帮忙把陈凯抬回家去,他立即回县衙向县令禀明了情况。县令就命人把陈凯收殓安葬了,还给了家属一些抚恤金。
但此事过了一年之后,死者的家属又来告状说:“彭举徇私枉法,他在路上向陈凯索贿,陈凯不答应,所以彭举就将其殴打致死。”
由于此案没有旁证,衙门审理了不知多少次,一晃此案拖了10多年也不能解决。张问陶看完案卷后,首先派公差找到了当事人,一个被解职回乡当农民的彭举。
彭举来到衙门叩见张问陶后,眼含热泪,述说自己是冤枉的,他没有受贿,更没有殴打犯罪嫌疑人致死。
张问陶没有表态,先让彭举回去。他觉得无论如何,都应该给办案人和被害人家属一个交代,他准备彻查此案。
二、十年冤案,神秘人揭开谜底
这天一早,张问陶刚到衙门,县里的老百姓就听说张问陶要开棺验骨,都想看看这个著名的神探是如何断案的。
上午10点,张问陶带着差役来到陈家坟地。他下令起棺验尸。棺材盖一打开,露出一堆白骨。
张问陶就命人抬来几桶水和几筐土上来,然后他将土和水揉成面泥,就在尸骨的四周筑成坎垄,将尸骨围在其中。之后让人把一大桶醋抬过来,张问陶拿了一个水瓢将醋一瓢瓢倒入坎垄之中,等醋淹过尸骨后,他便停下来等待。
又过了一会儿,张问陶命差役撤去坎垄,醋流了出来又露出了尸骨。这时的骨头已经成了蒸过的样子。张问陶勘察验后笑道:“尸骨上只有头骨后侧有紫血痕,紫血痕就是皮肉受伤后进入骨头的状态,可见陈凯是被殴打致死的。”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人走上前来,围观的老百姓一看此人是神捕陈文伟。
这陈文伟是本地有名的神捕,他从小家穷,没有读过书,早前是个文盲,后来在衙门帮差,硬是靠自学才识得一些字,但此人脑光灵活,善于思考分析,在办案有自己的一套东西。
陈文伟说:“张大人,您刚才恐怕验得不准确,其实这道伤痕是可以洗去的。”
张问陶一听沉下脸来就问:“你认为这伤痕是假的,可有把握吗?”
“张大人这事绝对不会错的!”陈文伟坚决地说道。
“好!”张问陶喊道:“拿水来!”
一个差役拎着一大桶水上来,张问陶亲自用水冲洗尸骨的紫血痕,果然水到色去!老百姓都紧张地盯着张问陶,看他如何处置断案。
只见张问陶不慌不忙,他命人把陈家人叫上来,陈家人见了这般情景,知道陈凯肯定是病死的,事实铁证如山,陈家人说:“我们情愿撤诉。”
于是,张问陶叫陈家人重新安葬了陈凯,这样10多年的疑案就此了结了。张问陶事后问陈文伟是怎么辨明这伤痕不是殴打的内伤呢?
陈文伟说:“大人,我看陈凯骨伤处呈紫色,中间色重而四周色轻,越向外面扩展色泽越暗。而真正造成内伤的紫血痕正好相反,所以小的判断这个血痕只不过是尸体腐烂时,从尸肉上渗出的污血沾染造成的。”
此事之后,张问陶这才明白陈文伟是一个难得的人才,胜自己一筹,便举荐陈文伟为莱州同知。很快朝廷的任命就下来了。
三、神探与神捕办案,谁更胜一筹
这天,张问陶和陈文伟正在大堂内议事。差役来报:“昨天晚上大泽山下昌里镇有一人家被盗匪抢劫乡绅柳冠才被杀!”
张问陶和陈文伟闻听急忙骑马带着捕快赶到昌里镇柳冠才家。
他们一进柳家,就见柳冠才的夫人徐氏披头散发哭着说:“昨晚老爷被盗匪杀死在书房内室里。当时,我和丫鬟睡在后面的卧室里,而护院的仆人们都睡在厢房那边。由于卧室和书房都离厢房很远,老爷在书房门口安装了一个绳铃, 只要拉动铃绳,在厢房护院的仆人们就会知道有事儿发生及时赶到。”
张问陶问起了案发当晚的情况,徐氏说:“昨天晚间我从卧室出来去书房前厅检查门窗是否关好,进屋时,看到窗户是开着的。我正要关窗,突然有个人从窗外跳了进来,将我一拳打倒。随即又有三个人从窗外跳进来,他们将铃绳拉断,把我绑在了椅子上,并用手帕堵住了我的嘴。就在这时,在书房内室的老爷听到前厅声音异常。于是,就拿着一根铁棍出来,但强盗人多,他们很快便夺下了铁棍,将老爷打死了。我当即吓得昏死过去,直到今天早晨,我才被仆人发现救了过来。”
张问陶听完,他先把柳府报上来的失窃名单看了一眼,见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金银器皿。
接着,张问陶开始勘验死者,见死者的脑后遭到致命的一击,脑浆迸裂,鲜血四溅。在尸体旁扔着一根铁棍。
张问陶看完后,又在屋中走动仔细观察,见墙上那根铃绳已经被弄断,只剩下一截绳头。
现场勘察完毕后,张问陶问身边的神捕陈文伟:“老弟,你讲讲你对此案的看法?”
陈文伟说:“徐氏说的全是谎话!疑点很多,首先柳冠才与4个强盗打斗时,强盗已经夺下了他手中的铁棍,为什么还要杀死他呢?如果是熟人杀人灭口,为何还要放过徐氏呢?还有,如果强盗将铃声拉断,必然会惊醒在厢房里的仆人,可为什么厢房的铃声却没有响呢?除非这中间有人知道这个绳子连着厢房的铃铛,所以很小心的把铃声弄断了…….。”
说到这里,陈文伟又说:“我刚才检查了铃绳的断头,断口十分平整,是用利刃割断的,而不像徐氏所说的是强盗扯断的。”
张问陶一笑说:“老帝不愧是神捕,分析得有理有据,你和我的结论不谋而合,这杀害柳冠才的人一定是很熟悉家里情况的人,而且罪犯与徐氏的关系相当密切。”
这时,陈文伟笑着说:“张大人,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凶手身高有五尺六寸左右,身体十分强壮,长得也很英俊,是个年轻的水手。离此地12里处有个白家埠,紧靠着弥河,是一个能停大船的码头。这个码头现在正停着一艘大船,赶快派人去捉拿凶手。”
张问陶恍然大悟:“是啊!柳冠才身体强壮,能徒手制服他的人,必然是一个力气比他更大的年轻人。其他的推测你不必细说了,我先派人和你一道去捉拿凶手。”
于是,陈文伟带着十几个差衙手拿刀枪赶到白家埠。他们远远地看到一个体格水手站在船头上。
水手看到一大群官差而来,他飞快地拿起小船上的一只船桨。
陈文伟大声说:“你案子犯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
水手一听挥起船桨朝捕快击去,想夺路而逃,没想到这些捕快都是拿盗贼的高手,他们将水手团团围住。
水手抵挡不住,心里慌张,一个没留神,一个捕快一刀击中了他的右腿,水手顿时倒在地上,当即被捆绑起来。
捕快把盗贼押到衙门,张问陶开始审讯,这个水手名叫陈鹏,事到如今他便全招供了。
原来陈鹏是徐氏的两姨表弟,前两年他到胶东当了水手,因为离柳家近,没事儿他便来看望徐氏!身高,其实只需要看铃绳断头的高度即可;椅子旁边的断头绳子被打绳结,这绳结只有水手才能打成这个样子;而白家埠码头是附近唯一能在一夜之内打个来回的码头,所以凶犯一定是白家埠一艘大船上的水手。”
张问陶大笑说:“我读了一辈子书,案件也侦破过不少,但比起陈老弟来还是甘拜下风,可见书本的东西比不上实践经验,您不愧是神捕呀!”二人相视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