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核桃园
作者丨老敏
人常说，七月核桃，八月梨。说得是到了农历七月份，核桃就应该成熟了，八月份，梨也到了成熟季节。这不，我家的核桃也快成熟了，但是，又是要被荒芜的一年。由于核桃价格太低，特别新鲜的青皮核桃，最便宜的时候卖过五毛钱一斤，所以就任由它自生自灭了。
别看现在果园荒草丛生，面目有些狰狞，但是我家的这个核桃园可是当地当年改粮为林的开山鼻祖。
我们村地处渭华交界的半塬上，虽然有深厚的黄土层，但毕竟过于干旱，一年只能种一料麦子，虽然产量不错，但是由于单料作物，经济收入自然不行。
那年我家也和其他人一样，响应政府的号召，一改祖祖辈辈一直种粮食的惯例，开始栽种了政府提供的苹果树苗，把几百年来的麦田改成了苹果园。施肥打药，拉枝修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是，天不遂人愿，果子品质不好，产量有低，一年的收入还不如种粮食。有些极端的人就立马行动，挖掉了苹果树，恢复种植粮食了。
父母年龄大了，我也顾不上，再种粮食已经不现实了，所以这个我就想能不能换个品种，栽些核桃树试试？因为我们村以前在生产队的时候就有大批量的核桃树，有的甚至还是满沟或者满坡都是核桃树，只是由于品种退化，加之管理跟不上，或者说是根本就不管理，收益自然不高。但是我想，栽上新品种，加强管护，一定能有所收获。但是，父母亲不同意，他们认为这么好的土地就不要再折腾，农民就是种地的，就是劳碌命。
说实话，在家里我平时还是比较听话的。父母反对栽核桃树，但是现实是劳动强度太大，干不动农活又是现实问题。于是一气之下，我手持斧头直接就开始砍树了。父母亲一看我死心塌地的不想再种地了，就开始妥协了，答应把这块地先栽上一半核桃树试试。这块地大约有四亩，一半也就是两亩地。就这样，在父母亲一同辛苦劳作下，终于挖掉了种植了好几年又入不敷出的苹果树。
在朋友的介绍下，我去当时有苗木出售的瓜坡镇一家核桃园现场挖了几十棵新品种核桃树，栽在了腾出来的空地上。没有想到，当年就有一部分树挂了果，第二年，除了几棵是实生苗以外，绝大多数都开始挂果了，而且结得很繁，果子大小匀称，当年就有了可观的收入。
村里的邻居亲戚一看，这还了得，一般核桃树七年才能挂果，你家的核桃当年就挂果。第二年就能卖到钱，这还了得？于是，我家核桃树当年就挂果，来年就能卖钱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当年秋天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开始栽上了核桃树，而大多数人在来年春天的小麦地里就开始栽核桃树了。走过了一年，栽核桃树能赚钱的事更是传的沸沸扬扬。这个时候，政府出门干预了。不是反对，是大力支持。政府出台政策，向愿意栽核桃树的农户免费提供核桃树苗。这下可不得了啦，几乎家家户户都开始栽种核桃树了。我家也领了许多核桃树苗，把三块面积比较大的地块全部栽上了核桃树。据说我们这里连片的核桃树面积已经超过了几万亩之多。
下来几年，我家的核桃由于挂果早，品质好，的确卖了些钱。但是，由于政府提供的核桃树苗有许多都是实生苗，需要嫁接，这一耽误就是一年。可是，等大批量的核桃树都挂果的时候，核桃的价格却一落千丈，由当初的每斤三四块钱，跌到了一块钱，这几年更是跌到了五毛钱，客户还谈嫌果子太小。一般情况下，核桃树的四周或者田地的边角硌拉都会摘些花椒树，一是利用土地。二是权当是篱笆墙。而这个时候，花椒价格却悄悄的涨了上来，有的核桃卖的钱还不如作为篱笆墙的花椒卖的钱多。头脑灵活的人就开始挖树栽椒了，用不了几年。花椒就挂果卖钱了，一亩地的花椒超过了三五亩地的核桃。一看花椒的效益这么好，绝大多数人就又开始伐树种椒了。
由于我无力经管这些核桃树。更没有精力砍树栽椒，父母亲也抱着看看再说，静候核桃市场好转，就这样拖着了。而其他相当一部人通过几年努力，已经把核桃园变成了花椒园。但是好景不长，待到花椒大量上市的时候，价格却是跌倒了极致，一斤青椒收购了最低的时候不足两块钱，而雇人摘花椒的费用每斤不少于一块三毛钱，也就是说，一斤花椒只能有六七毛钱的毛收入。于是，花椒树又遭遇了当初核桃树的命运。
我家的三块地大约有十几亩，但是几十年来还仍然是核桃园，只是核桃不值钱，我也无暇顾及，就只能让它烂在地里了。大多数情况都是被邻居亲戚朋友或者说外村捡拾核桃的人摘了去。如今的核桃园荒芜得不成样子，树高草茂，果子也结的很是稀疏，也只能是任其自生自灭了。最起码没有再折腾地伐树种椒，也算是万幸了。回过头来来，砍树栽椒的人也是没有赚到什么钱。而砍了树没有再种植其他东西的地方，却在荒芜着，像我这样最起码树还在，地也不算多么的荒，我觉得还能在心理上有些坦然。
前几天回去了一趟老家，也到地里去转了转，核桃挂果不是很多，稀稀疏疏的果子挂在指头，而核桃树的地边当初作为篱笆墙的花椒树，几乎全部都死掉了。不过听说今年的红椒价格还可以，三块五到四块钱不等。核桃目前好像还没有收购的，估计也是不超过一块钱。作为我来说，无论是核桃还是花椒，价低价高已经无关紧要了，这个核桃园也只能任由它这样荒芜吧，因为我已经没有心力再去经营它了。
图文来源丨转载自华州原创文学
原文作者丨老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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