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位于南京的 德基艺术博物馆高调官宣了艺术家Beeple的全球首场个人展览“Beeple:来自人造未来的故事”将于2024年11月14日重磅启幕。其塑造传奇神话的作品《每一天》系列精选将空降南京，让国内的观众有机会一睹这件天价作品的芳容。很多人笑称，从杰夫 · 昆斯到大卫 · 霍克尼，从草间弥生到 B eeple ，德基艺术博物馆这下子快要凑齐 “ 在世最贵艺术家” 的名单了。
“ Beeple:来自人造未来的故事 ”展览海报，©德基艺术博物馆
重磅时刻：一举冲上“在世最贵艺术家”第三名
2021年3月12日，刚满40岁的Beeple与妻子坐在南卡罗莱纳州查尔斯顿家中客厅沙发上，观看纽约佳士得的线上拍卖直播。距离他的NFT数字艺术品《每一天：前5000天》拍卖截止，还有一小时，而这也是佳士得线上拍卖首次呈现的NFT纯数码艺术品。
Beeple《每一天：前5000天》，2021，NFT数字艺术，图片来源：佳士得
作品从100美元起拍，没过多久便进入到千万级。当价格数值以6934万美元（折合人民币4亿多元）最终落槌之时，诞生了一个载入史册的瞬间：一方面Beeple的身价一举飙升，成为了继大卫·霍克尼（David Hockney）和杰夫·昆斯（Jeff Koons）之后，在世第三贵的艺术家，其影响力足以写进当代艺术史；另一方面，这件天价艺术品的诞生，进一步将加密艺术从币圈（区块链领域）推进艺术圈以及更加广泛的大众视野。
Beeple，©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但Beeple并非币圈出身，也从不认为自己属于加密币圈。甚至在这场天价拍卖之后他也曾诚实地道出，自己早已将拍卖所得的以太币换成5300万美金离场。Beeple表示：“我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加密主义者。早在做这些事情之前，我就从事数字艺术创作，如果明天所有这些NFT的东西都消失了，我仍然会从事数字艺术创作。”
曾有人拿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与Beeple相对比——在1950年代，那个 戴 着眼镜的瘦弱男子，独自在纽约的广告界靠画插图与设计谋生，游走于当时所谓艺术圈的边缘。直到1962年，一个艺术画廊展出了他包括100个汤罐，100瓶可乐和100美元的钞票等作品，开创了一个时代。而半个多世纪后，Beeple仿佛重演了这样的传奇。
传奇时刻的背后数年
Beeple并非凭空出世，在此之前他早就是在商业艺术、数字插画、CG等领域坐拥几百万粉丝的一名“大佬”。Beeple称自己为“数字世界的原住民”，早在上四年级的时候，他拥有了第一台电脑，“我想也许不算太早，但那是在互联网出现之前。从我有了那台电脑开始，我就被它深深吸引住了。在我看来，电脑是如此强大的工具。不管你来自哪里，不管你有多少钱，什么都不重要，在电脑面前一切平等。而如果你能在电脑上做些疯狂的事情，你就能改变世界。我们见过很多这样的例子，人们坐在电脑前改变世界。所以对我来说，这非常有趣，也非常鼓舞人心。”
Everydays（part）《每一天》系列（节选）Beeple©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而后Beeple在大学中选择了计算机专业，并且一直尝试用电脑创作一些最前沿的东西。他自学Cinema 4D，并在2007年5月1日开始了自己“Everyday”的项目。在之后的数年中，他每日练习，并上传一幅作品，坚持十数年，从未错过任何一天。“其实最早是我的粉丝跟我说‘你应该去看看NFT’。但在很长一段时间中我都觉得那些奇怪的加密的东西和我没什么关系。当我明白它时，NFT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而正如当时《每一天：前5000天》的买家MetaKovan所表示的那样：“这幅作品代表了他13年里每一天的工作。技术是可以复制的，技巧是可以超越的，但你唯一不能超越的东西是时间，这才是是皇冠上的宝石，这件艺术品是我们这个时代最珍贵的艺术品。”
Everydays（part）《每一天》系列（节选）Beeple©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但关于作品《每一天：前5000天》及其背靠的NFT技术所带来的争议，直至今日也没有定论。这件作品这无疑是在艺术圈里扔了一颗核弹，而由它引起冲击波席卷着整个互联网的世界。只是再汹涌的浪潮也有褪去的一天，在这场狂欢留下的究竟是什么？在当下，我们理性面对退潮之后的加密艺术和AI艺术之时，回归其作为数字艺术的媒介载体，是否有一股艺术史演进与社会科技融合发展的方向正在逐渐地形成？
Everydays（part）《每一天》系列（节选）Beeple©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一夜成名”后的再创高峰
在成为“最贵NFT艺术家”后的2年里，这位40岁的艺术圈“新星”依然延续着破纪录的“Everyday”系列，并且他的创作版图也没有止步于此。“要保持前沿，我所能做的就是发布我创造的作品，希望它们是新的、有趣的并且能引起人们的共鸣。当涉及到数字艺术的进展时，我相信它将被视为另一种媒介，而不仅仅是被炒作的热点。” 于是在2021年，他创作了自己首个动态雕塑作品《人类一号（Human One）》，这也是艺术史上首件随着时间的推移而不断演变的数码雕塑作品。作品由四频道数码录像和LED屏幕组成，展现了一个穿着银色太空服的人物在不断变化的虚拟景观中行走。
Human One《人类一号》，Beeple，2021年作，四频道数码录像雕塑（彩色），抛光铝及萨佩莱木支架，221 × 121.9 × 121.9厘米，©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这件被铸造在区块链上的作品《人类一号》2021年11月9日在纽约佳士得夜场拍卖中拍得2890万美元，仅次于《每一天: 前5000天》，而这也足以证明Beeple的传奇并非昙花一现。而Beeple的国际博物馆展出经历也正始于此。2022年4月，展览“ESPRESSIONI CON FRAZIONI”在意大利Castello di Rivoli拉开序幕，也标志着Beeple的作品首次在博物馆亮相。展览中，《人类一号》与弗朗西斯·培根( Francis Bacon )最重要的画作之一《肖像研究 九》(1956-1957) 进行视觉对话 ，呈现在数字革命、流行病和战争等破坏性因素的背景下，当代生活中断裂的一面。其馆长Carolyn Christov-Bakargiev表示，这件作品“既体现亦批判我们身处虚拟化身随时改变、网络化的技术世界。”
Beeple《人类一号》与弗朗西斯·培根《肖像研究 九》进行视觉对话，图片来源 ：Castello di Rivoli Museo d’Arte Contemporanea
随后它于2022年12月9日至2023年4月30日在香港M+博物馆展出，标志着Beeple作品在亚洲的首次亮相，也是他作品在国际艺术舞台上的重要展示。而M+博物馆馆长华安雅也表示：“这是一件雄心勃勃、开创先河的当代作品，自在地游走于在现实世界与虚拟领域之间。作品以先进科技，诉说一个有关探索、发现及启蒙的故事，蕴含人文精神。”对于Beeple而言，这正是“一场持续进行的实验，试图在开放式的画布上架起数字世界与物理世界的桥梁。”Beeple的作品也持续在国内外众多的美术馆与博物馆机构展览中亮相，包括2022年5月意大利斯特罗齐宫推出的全新展览项目“Let's Get Digital!”，作为 一种对现在和未来艺术的进一步实验和愿景，为艺术生产和与公众的关系开辟了越来越多新的可能性；2023年7月《人类一号》抵达美国水晶桥博物馆，完成这个“数字时代最具代表性的美国艺术家之一”在美国博物馆的首次亮相。
Human One《人类一号》，Beeple，2021年作，四频道数码录像雕塑（彩色），抛光铝及萨佩莱木支架，221 × 121.9 × 121.9厘米，©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令人兴奋的是，我们在德基艺术博物馆的官宣中看到《人类一号》这件作品也将来到南京。此外，不会缺席的还有另一件动态数字雕塑《S.2122》——2023年3月的香港巴塞尔上，厉蔚阁 对外宣布该作品被南京德基艺术博物馆购藏，报价900万美元，成为Beeple首件被亚洲机构永久收藏的作品。而不得不说这一举动为彼时些许低迷的亚洲艺术市场与整个艺术行业，打了一剂强心针。有趣的是，我们看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点上，蓬皮杜艺术中心刚刚收藏了涵盖加密艺术、造型艺术、网络艺术和生成艺术作品的13位艺术家的18件NFT作品，也是法国大型艺术机构首次收藏此类作品。而同年的10月，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 (MoMA)对于 Refik Anadol 的《无人监督 — 机器幻觉》(2022) 以及 Ian Cheng “3FACE”项目版本的收藏一举成为头条新闻。而这一系列国际大馆的相关举措，无不在释放着一个重要的信息：数字艺术新的转向已经来到。
S.2122，Beeple，2023年作，四频道数码录像雕塑（彩色、有声），抛光铝金属外壳，内部萨佩莱木支架，221 × 121.9 × 121.9厘米， ©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而在德基艺术博物馆官宣的新闻稿中，我们不难发现，本次展览将是Beeple进入博物馆展览体系的全新里程碑。由国际著名策展人汉斯·乌尔里希·奥布里斯特作为此次展览的艺术顾问与德基艺术博物馆携手策展，展览将系统而全面地回顾Beeple的艺术生涯，邀请观众以沉浸的方式，探索Beeple实践的多个维度。
汉斯-乌尔里希·奥布里斯特，©照片由Elias Hassos拍摄
一方面，展览将通过重现艺术家位于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工作室的元素，以及艺术家通过计算机技术或“数字考古”开始创作的几个早期项目，为观众提供对艺术家多年来创作过程的独特见解；另一方面，刚刚我们盘点到的那些在拍卖史上记录在册的几件代表性作品全员到齐，呈现Beeple跨学科的艺术创作方法；最神秘的是，馆方还表示展览中将有一件艺术家最新创作的数字动态雕塑与观众见面，目前还没有看到任何作品的信息露出，更是让人期待值拉满；此外，我们看到本次展览还将开启征集与展示单元，汇聚来自全球的优秀创意力量，为年轻数字艺术家提供作品展示的平台，以更多元化的议题、更开放的介入形式，进一步探索数字艺术发展的潜力，突破数字艺术的可能性界限。而我们也完全有理由相信，这场展览的成功举办必将成为数字艺术发展史乃至整个艺术史上的里程碑时刻。
撰文 ：R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