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时事让人沮丧,很多朋友都在担心仇恨教育可能引发的恶果。
这种担心有含混的地方。苏州那个凶手52岁,深圳这次44岁,他正好出生于1980年,那可是“美好年代”的开始。他们不是当下“仇恨教育”的结果,而是“过去”的某种后果。
但是,网上也有很多关于小孩的视频。有一位小女孩痛恨喜欢日本的弟弟,还被母亲夸是“真爱国”。有些视频是为了博流量的创作,有些则是生活片段的真实呈现。等这些孩子长大,又会是怎样的世界?
或许更值得忧虑的是当下:我们应该给孩子呈现什么样的世界?给他们读什么,教会他们什么?对家长来说,要做点什么,才能弥补学校教育的不足?
昨天下午先是在书店,然后又到琴台路和朋友聊天,都聊到同一个问题:作为家长,最大的困惑是发现孩子要面临两种系统的“争夺”。小朋友内心是分裂的,面对老师和学校,他们早早学会演戏。一个朋友的小孩还在幼儿园,就已经懂得告诉爸爸:你这些话,可别在外面说呀,太危险了。
我认为,最重要的就是给孩子一个“完整的世界”。不但告诉他真实的世界是怎样的(比如,日本海鲜到底有没有毒),也要帮他成为一个“完整”的人。成为一个“完整”的人,需要精神方面的不断成长。
我有一个在青岛的朋友,网名叫“村长”。他是我的公众号读者,也是书店的“外地会员”。去年书店开业后,他还从青岛来到书店,我们有过详细的交流。
村长是一个教育实践者,在教孩子精读名著、练习写作。这个夏天,他带一些小孩子去新疆游学(为那些孩子的家长点赞),有7年级男生写下31000字的游学日记,一个7年级女生写得最多,有50000多字;学生们由此收获稿酬21000多块。
有一篇是这样开头的:
太阳开始西移,其他同学和老师也都走远,只有我站在景区门口,手里攥着那张全价票不知所措。我回过神来赶忙给村长打电话。
另一位5年级女生这样开头:
我被凉飕飕的晚风吹得瑟瑟发抖。老师说傍晚的赛里木湖很冷,我已经穿上了最厚的衣服。“赛里木湖是大西洋暖湿气流最后眷顾的地方,被称作大西洋最后的眼泪”(引自《天山南北》下册,P158)。
在这里能清晰看到老师的努力:教孩子们观察,如实写出自己的所看所想,甚至教会他们注明引文的出处,埋下“学术”的第一颗种子。
我追着这个研学营的公号看,发自内心欣赏这些小朋友。有一次一个学生写在酒店,甚至写出了“监督报道”的感觉。他们开始用自己的眼睛“发现”世界,表达真实感受。当他们写到这位被称为“村长”的老师时,态度完全是平等的。
而最重要的,则是他们开始习惯并学会使用第一人称。让他们逐渐认识到单数的“我”的重要。那些少年的习作,或许很稚嫩,但是仍然让人感到欣慰,因为他们都很珍视作为个体的“我”,这就是独立意识的萌芽。
这样的“写作”在考试中能考一个很高的分数吗?我不确定。我能确定的,这是真正的写作的开始,也是建构完整人格的开始。真的爱孩子,希望他将来能够成为一个独立、懂得爱、有责任感的个体,这样的尝试就是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