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10月22日中午,河南安阳市环保新村发生了一起命案,2号607室的王学文被人杀害了。

消息传来左邻右舍都不太相信,王学文怎么会被人杀害的呢?他今年三十多岁,结婚才3年,在一家工厂担任技术科长,为人正直,怎么会惹下杀身之祸呢?

人命关天,公安局刑侦队队长朱志明及时赶到,现场细致周密的勘察证明,他是被人活活掐死的,但狡猾的罪犯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给破案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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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案情分析会上朱志明最后一个发言,他说:“我们对这起案子,目前尚未掌握过硬的证据,我建议暂时搁一搁,以免打草惊蛇,影响破案。”

他的话犹如在热油锅内撒下了一把盐,顿时引来众多议论。

有人说他“快到退休年龄了,看来准备保保身价了”;

也有人说“绝不是这样的人,绝不会知难而退”;

更有人提起当年他仅凭一条女子的大腿就破了一件震动全市的碎尸案,他的神探之名可是名不虚传的。

掌握会议的领导见大家议论纷纷,便请刑侦队队长对此案情再作进一步的分析,朱志明不慌不忙地说:“我们察看了现场,王学文家中的财物丝毫未动,可以排除谋财害命的动机。而罪犯选择他妻子在厂里值班的晚上将他杀害,看来对他家的情况非常熟悉。根据现有情况推断,王学文的被杀极可能与其妻子有关,但有关到什么程度,目前尚难下结论,我相信如果我们推断正确,那么罪犯迟早会自己跳出来的。”

朱志明的一番话说得在场的人个个信服,他最后补充一句:“我所谓的暂时并不是说此案调查工作暂时停止,而是内紧外松,不露声色继续进行,造成罪犯的错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对这案件已逐渐淡忘,但朱志明的破案工作却不敢有一丝松懈,有条不紊地悄悄地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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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8日,他会同女刑警小赵,把王学文的妻子李燕雯找来。李燕雯和她丈夫在同一家工厂的财务部门工作,虽然今年已经30岁,但风姿不减当年,仍具有演员的容貌和时装模特儿的身材,故在她丈夫逝世后,追求她的人依然不乏其人,但由于她年轻丧夫,仍沉浸在极度悲痛之中,对来者一概加以拒绝。

朱德宝告诉她为了尽早侦破案件,希望她忍住悲痛,作出一些必要的“牺牲”,更希望她将这方面的情况随时与小赵联系。说完给她看了两样东西,这两件都是从她丈夫遗物中清理出来的,一件暂存在公安局,另一件叫她不论何时何地都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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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公安人员谈话后,李燕雯一改初衷,做了“有心人”,她发现最近总务科才被提升为采购员的刘旭东对她特别关注

刘旭东今年也三十多岁,原是烧大炉工人,因皮肤生得比较黑,厂里的人都叫他“黑皮”。“黑皮”近来对她大献殷勤,经常帮她干一些重体力活,帮她买米买煤,还送到家里。

11月29日将近中午时间,“黑皮”气喘吁吁将100只煤饼送了上来,李燕雯见她汗流浃背,请他到卫生间洗手洗脸,并留他吃中饭。这正中他下怀,两瓶啤酒下肚,他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他动情地望着她说:“这几年我在等一个人!”

李燕雯故意问:“你在等谁?”

“等谁难道连你也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呢!”

他似乎有口难开,过了好一会才说:“我等的就是你!”

“这不可能,我不是早已结婚了吗?”

“是啊!我不瞒你说那是好几年以前的事了,我进厂第一次从你手中领取工资时我就被你美貌震住了,于是我一个人默默地单恋着你。”

“那我怎么不知道啊?”

“我没敢说你怎么会知道呢?”

“那你现在怎么敢对我说了呢?”

“因为你现在和过去不一样了!”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啊?”

“过去我们俩不在一个‘档次'上,你是大学生会计师,我是初中生,司炉工,我们不是一股道上跑的车啊!”

“那么现在呢?”

“现在你已结过一次婚,我呢还是单身小伙,更何况二年前我从夜大学毕业,取得了专科文凭,最近,还被提拔为采购员,我们的距离不是在不断缩短吗?”

“喔!原来是这样,但我现在已经是残花败柳了,还值得你追吗?”

“不!你永远值得我爱,我这辈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听罢此言李燕雯心中为之一惊,“黑皮”见燕雯涨红了脸,以为时机成熟了,忙趁热打铁地邀请燕雯晚上去跳舞。她欣然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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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黑皮”穿了一套深灰色的毛料西装引起了李燕雯的高度警惕,但因舞池内灯光昏暗无法看清西装的情况。到第二个乐曲起来“黑皮”再次邀请她跳舞的时候,她故意把身体向前靠了靠,“黑皮”受宠若惊,忙把她一把搂紧,出乎意外的她顺水推舟并未加以拒绝。他更是得意忘形企图将脸也靠上来,燕雯稍稍地避开了,但她从身体与身体接触中,似乎感觉到他那套双排钮的西装确实少了一个钮扣。

她的心顿时紧张地跳个不停,脸上布满了红晕,更是艳昔桃李,直看得“黑皮”差一点魂魄出窍。

一曲舞罢,由于场子内比较闷热,他脱下西装挂在椅子背上,和燕雯打了一个招呼,独自上卫生间去了。这真是天赐良机,她拿过他的西装仔细一看第二排确实少了一个钮扣,而且西装的颜色和原来朱志明介绍的几乎一样。这时的燕雯紧张得几乎昏了过去,她双目紧闭靠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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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从卫生间出来见状大吃一惊,问:“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了?”

燕雯有气无力地回答:“也许舞厅内空气太浑浊,人感到不舒服,你陪我到医院去看看好吗?”

“黑皮”满口答应,扶了她出来。刚到舞厅门口正好来了一辆“的士”。他俩乘了上去,告诉司机说:“到第一人民医院!”

不一会儿车子停了下来,见门口有一盏红灯,“黑皮”还以为是“急诊室”。他把燕雯扶了下来一看不像,原来是市公安局大楼,不由大惊失色,正准备溜,有一位身材魁梧的民警拍拍他的肩膀说:刘旭东,既然来了就跟我们走一趟吧!”

审讯开始时,他尚有恃无恐,故作镇静。但当刑侦队长朱志明用手指指他西装上缺少的那颗钮扣时,他如梦初醒,想不到这竟是他致命的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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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似乎瘫了下来,开始交代了他的作案动机和经过:

我第一次看到李燕雯时,就被她的美貌震住了。我曾暗暗发誓我宁可打一世光棍,也要把她弄到手,当时我自知条件与她相差悬殊,通过正常途径追求她那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做梦。唯一的办法只有耐心地等待时机。

后来她和王学文结婚了,别人都绝望了,我却认为有机会了,因为目前离婚率不断上升,善始善终的夫妻能有多少?一旦他们鸡飞蛋打我岂非有了可乘之机?谁知他们婚后如胶似漆,篱笆扎得紧紧的我想钻也钻不进。

当我拿到夜大学毕业文凭,厂里提升我为办事员,加人了厂部行列,我已不再是一天到晚喂大炉的煤黑子,所以我起了杀心,选择了李燕雯在厂中值班的时机动手,王学文一介文弱书生根本不是我对手,我轻轻的一掐就把他送走了。因为我事先经过周密安排,自知现场不露痕迹,见你们办案的劲头渐渐缓下来了,群众的注意力也渐渐转移了,我便迫不及待跳了出来,谁知你们是欲擒故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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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总结会议上各路同行请他谈谈侦破这件案子的经过,朱志明颇有感触地说:“凡事必须遵循规律办事,我们侦破案件也是这样,欲速则不达。”

从王学文的作案现场我们还是掌握了一些证据的,在死者紧护拳头的手中我们找到了一颗有机玻璃深灰色的西装钮扣,上面还带着深灰色的丝线,很可能是从罪犯身上拉下来的。从尸检报告中也获得同样的证据,死者的指甲缝中也嵌有同样的丝头。因为单凭一颗钮扣还不足以作为侦破案件的有力证据,所以除了将情况告诉了死者家属李燕雯,希望她能配合破案外,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这也是免得打草惊蛇,取得这次破案的关键之一。

在案情分析会上我们对罪犯的作案动机一一排除,余下的只有一条,此案可能与死者妻子有关,即所谓‘情杀’。但经过我们详细地调查,死者的妻子十分美丽,追求者不乏其人,但她自从与王学文结婚后,夫妻恩爱,作风正派,那么‘勾结作案’的情况亦可排除,余下的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杀夫夺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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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害王学文的时机选择在李燕雯值夜班之时,估计罪犯就在李燕雯周围,王学文是被人戴了手套用手紧紧卡死的,那么罪犯必定是身材高大,气力过人之辈。“黑皮”在李燕雯周围出现,一切条件与我们所掌握的几乎完全吻合,于是我们与李燕雯谈话向她出示两件东西,一是那颗钮扣我们当即放回档案袋内,二是一个灵敏度极高的无线话筒,但其外形似一个精致的发夹。我们告诉她不论何时何地要带在身上,便于我们掌握她的动态加以保护。

她在舞厅内要求“黑皮”将她送医院,这正是我们和她约定的信号。厅门口开“的士”的那位女司机正是我们的刑警小赵,理所当然地把他送到他应该去的地方。

1996年4月,刘旭东被押赴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