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6年,日暮西山的晚清政府正在垂死挣扎,进行一场自救式的洋务运动,而此时的浙江奉化溪口镇却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只有镇里的首富蒋家娶媳妇稍微掀起了一点波澜。蒋家玉泰盐铺的掌门人,45岁的蒋肇聪续弦,娶了一位小他22岁的尼姑,算是爆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新闻,一时让溪口镇的人们颇为惊奇,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此时的溪口镇村民还没意识到,这段奇特的结合将给未来的中国带来一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背景板式大人物—蒋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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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

还俗改嫁的这位尼姑有一个非常普通的名字—王彩玉,家住浙江嵊县葛竹村,父亲名叫王有则,靠贩卖土产和开垦荒地富了起来。王有则原配去世后,续娶了姚有昌之女姚氏,生下一女二子,大女儿就是王彩玉。王彩玉长得还算不错,从小读过一些诗书,最主要的是心灵手巧,精于女红,成人后嫁给了驻跸乡曹家田的一个竺姓人家。第一任丈夫虽然脾气有些急躁,时不时有点小的家暴,但总的来说日子过得还算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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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时期的女塾

但好景不长,先是父亲王有则晚年失去进取心,好吃懒做,坐吃山空,王家家道中落。接着,夫家又天降横祸,曹家田发生了霍乱瘟疫,丈夫和公婆先后染病去世,唯一的儿子也夭折,王彩玉就此成了寡妇。连遭不幸的王彩玉倍感辛酸,没分到什么财产就被赶回了娘家,与母亲、弟弟一起过活。然而娘家的日子也愈发不好过,大弟弟王贤巨是个赌徒,很快败光了家产,二弟弟王贤裕有精神病,整天疯癫癫,全家靠着王彩玉一个人做女工勉强度日。然而旧时代的农村寡妇总逃不掉千年不变的命运,村子里很快传出风言风语,说她是“不祥”的女人,克夫又克子,是“扫把星”、“丧门妇”。这让年轻的王彩玉感觉十分委屈、不服,想着干脆出家算了。

恰巧,葛竹村附近有一个金竹庵,死了一位老尼姑,笃佛的母亲就带着王彩玉过去帮助料理后事,王彩玉顺势提出了出家当尼姑的想法。王母知道女儿孀居后背负了村里的骂名,心里很苦,便同意了她的要求。但她觉得女儿还很年轻,不能把后路全部走绝,要她在尼姑庵带发修行。我很怀疑,这个姚老太太是不是看过武则天的故事。不管怎样,王彩玉还是开始了她木鱼青灯、素菜淡饭的清苦生活。

现在让我们转到离嵊县不远的奉化溪口镇,镇里有一家富商,姓蒋,世代以经营盐业为生。蒋家家主蒋斯干有一个儿子叫蒋肇聪,精明能干,刚20岁即从父亲手里接过了玉泰盐铺和蒋氏钱庄的生意。蒋肇聪人如其名,能说会道,处事圆滑,很会打理生意,人送外号“埠头黄鳝”。在他的经营下,蒋家的生意日益兴隆,很快成为奉化响当当的大富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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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泰盐铺旧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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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氏故居

这个蒋肇聪中年丧偶,一直没有续弦,成为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而王彩玉的堂哥王贤东是玉泰盐铺的老伙计,在铺子里干了十几年,深受蒋肇聪信任。他想着自己的堂妹年纪轻轻出了家,孤苦一人在尼姑庵里清修,实在可怜,便琢磨将其介绍给东家当填房。蒋筆聪作为一名心思活络的商人,对娶一个尼姑倒也没什么抵触,何况还比自己年轻20多岁,便同意了王贤东的说合。

王贤东很高兴,就利用回家探亲的机会,来到金竹庵,见到了仍带发修行的王彩玉。他先是妮娓谈起了溪口东家的一些情况,然后说道:“彩玉,你还那么年轻,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难道就想在这尼姑庙里终老一生?”

王彩玉心中悲苦,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王贤东接着劝道:“我们东家家境富裕,为人谦和有礼,现正需要一位继室为其操持家务,你何不趁此机会还俗再嫁?”

话说,王彩玉当初出家为尼本属无奈,并非真心向佛,现在能有好的归宿,心中如何不意动?但尼姑庵里,佛祖座下,又不好一口答应,便推说道:“此事我还是和母亲商量一下再定夺吧。”

一听说女儿能嫁给蒋家,王彩玉的母亲当然十分愿意,当初让女儿不剃发,就是给她留着后路。于是,就有了本文开头溪囗商人娶尼姑的新鲜事。婚后第二年,即1887年,王彩玉为蒋肇聪诞下了一个儿子。中年得子的蒋肇聪欢喜不已,对其寄以“光宗耀祖”的厚望,遂取名蒋瑞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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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清时期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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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与蒋母

这个蒋瑞元后来走出溪口镇到了日本留学,给自己改名为蒋介石,不久碰到孙中山,又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蒋中正,此后这两个名字成为中国近代史上著名的标志性符号。而六年后,湖南韶山也出生了一个男孩,取名毛泽东,“泽”是辈分,“东”表示老大,这个名字自始至终未改动过。古人云,既生瑜,何生亮。然而历史就是这么神奇,一边降生一位乱世枭雄,另一边就会给你安排一位一生的对手,让这个世界在激烈博弈中走向大治与繁荣,真正优秀的人才能笑到最后。

当过尼姑的王彩玉不知是真有克夫克子的命,还是因为生了一个大国独裁者。结婚没几年,她的公公蒋斯干就得病去世,第二年溪囗镇也发生了瘟疫,蒋肇聪染疫病亡,接着她的小女瑞菊和幼子瑞青先后天折。王彩玉只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大儿子蒋介石身上,聘请嵊县有名的先生姚宗元为其设塾授课,长大后又送他到新式学堂读书学习,并在他14岁的时候给他娶了一个19岁的媳妇毛福梅,毛福梅生下了“太子”蒋经国。1921年,蒋介石在国民党内部已颇具资历,命运多舛的王彩玉完成历史使命,突发心脏病去世,享年51岁。1923年,已任大元帅府参谋长的蒋介石在其母亲墓地旁边修建了一幢小洋房,取名为“慈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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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母、蒋介石、毛福梅、蒋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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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蒋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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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庵

上面这段文字,改写自蒋介石第一幕僚陈布雷为其修的家谱,里面有没有什么曲笔或修饰不好说,但不管怎样,王彩玉还是一位十分了不起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