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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赓和徐海东都是大将。

然而,陈赓当年却是徐海东的上级领导。为此,两个性格迥异的人,演绎了不少有意思的事。

1931年3月,徐海东的鄂东警卫团终于改编为红军,成为了红4军12师一部。12师师长就是陈赓。

徐海东打了三年多游击,如今脱掉长袍,戴上八角帽,心里十分高兴。一天傍晚,师部一位负责人突然通知他说,要他准备到38团去当团长。徐海东一听要离开老部队,打心眼不乐意,便跑去找师长陈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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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赓正在洗脚,看见徐海东进屋,笑着说:“来来来,趁水热,烫烫脚。”

徐海东沉着脸说:“我洗过了,找你是想说说,我不想去38团。”

陈赓一怔,严肃地问道:“你想干什么?来替我当师长,我正找不到一个人来顶替呢。”

徐海东听说陈赓参加过南昌起义,是一个老革命,见陈赓疑心他想官当,立即说:“师长,你想远了,我不是想当官!革命嘛,哪能想自己,我是说,到新部队人不熟。”

“谁和谁熟?”陈赓拉着脸说,“我到大别山来有几个熟人?照你说,那就不干了啦?”

“我是想,人熟好工作……”

没还说完,话却被陈赓打断了。他严厉地说:“乡土观念!只想抱着老婆、孩子在家门前转圈圈,这算什么革命分子,那就滚回家里去,当龟孙子!”

师长劈头盖脸就批评人,陈赓这几句话说得徐海东很难受、因为,他徐海东为革命,都家破人亡了!还恋什么家?有什么乡土观念?想什么抱着老婆、小孩闹革命呀!若不是才认识几天,他就要和陈赓大吵一场。但他压住心头的火气,说:“我不是那号人!我是不想离开我那个老团。”

陈赓瞪大眼看着他,问:“你哪个团?哪个团是你的?”

徐海东说:“我是说,我和警卫二团人熟,我也不是那意思……”

陈赓不说话了。隔了一会儿,他突然看了徐海东一眼,还是不做声。徐海东苦笑说:“师长,你不了解,我徐海东是个粗人,脾气不好,熟悉我的都知道。请你多包涵。”

陈赓说:“你是‘粗人’,谁是‘细人’?今后,我们都要多包涵。”

说罢,他起身了,竟向徐海东做了半敬礼的手势,走了。

徐海东远远地看着他走了,又跑到师政委那诉苦,说挨了师长的批评,心里难受。

哪知政委却哈哈大笑:“他不是向你打了敬礼吗?和你开玩笑的,真是个老虎!”

徐海东这才知道陈赓这么严厉地批评他,却是带很大的玩笑成分!终于懂了师长的性格:直率,爱开玩笑,而玩笑之余又含着坚定的原则性。徐海东本人也是这样的性格,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陈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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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过了不久,一次接受任务,他和陈赓师长又说“崩”了。

这一次是师长、政委开会,研究反敌“围剿”部署。徐海东满心地认为,这次打仗师长政委会把他带的这个团放在重要位置,比如打主攻之类,没想到陈赓居然要他去发动群众、筹粮,还要他设法去搞500双军鞋来。

前几年,徐海东在黄陂当区委书记,干过第五教导队党代表兼队长,就是做发动群众、组织群众的工作,婆婆妈妈的事不少,几乎天天和妇女、儿童打交道。他对这项工作虽然很熟,却干厌烦了,说:“这个事杂、啰嗦、憋气又难办,不如在战场上冲锋杀敌痛快。”一说就刹不住车了,当着师长、政委的面,气呼呼地说:“为什么叫我们团去干这些?”

师政委不动声色地说:“同志,这是革命分工嘛!不发动群众,不筹粮,我们吃什么?没有鞋怎么跑路!”

徐海东还是一肚子气地反问他:“为什么不能派别的团去?”

这时在一旁的陈赓师长发火了,大声地说:“你这个老虎,就是意见多!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是命令!通不通,三分钟,你再考虑三分钟!”

徐海东心想:考虑三分钟我也是不通。可他到底也在北伐战争中当过兵,懂得“命令”两个字的分量,虽说是思想不通,还是向师长、政委打了个敬礼,说了声,“执行!”便转身要走。

陈赓眯起眼睛说:“想好了?军人嘛,就是要服从命令。”

“命令我坚决执行。”徐海东回过头来请求似地说,“只是下一次再不要让我们去……”

“什么!什么!”陈赓又板起面孔,大声叫住徐海东,“这是有条件地执行命令,不行!你回来!”

徐海东知道陈赓的脾气,要是真发了火,话就难听了,便甩开大步,再也不回头走了。

然而,他却听到背后传来陈师长的放声大笑。

这笑声中还带有同志式的温暖和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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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部队分头出发了。徐海东看着一行向东行进的部队,心中虽然还是不那么舒坦——对这次任务分配不满意,可他冷静一想,觉得师长对军人严厉要求是对的,自己不应该挑东拣西。

这一次反“围剿”作战,在枪炮声和不停的急行军中展开。敌人10个团的兵力,采取“追堵兼施”的战法,分路向红军进攻。红军主力在曾中生、徐向前指挥下,从鄂东跳到皖西,又从皖西跳回鄂东北。敌人大队伍被“调动”来“调动”去,空前的大“围剿”变成了“武装游行”。一个多月下来,国民党军反被歼灭6000多人。蒋介石曾夸下海口,要在5月底以前肃清鄂豫边的红军,到了5月底却折兵损将,反当了红军“运输大队长”,只好收兵了。在这一个多月里,徐海东带着38团,做了大量的群众工作,不断地扩招红军,筹了粮款,还打了7次小仗。部队伤亡不大,人数却比一个月前增了200多人。

在一次战斗中,徐海东的棉衣袖子被敌人的子弹穿了两个洞,膀子擦着了一点点皮,血却没流出来。战后,他向手下的干部们吹牛说:“嘿嘿,飞向我的子弹是吃素的!”

这话不知怎么传进了师长陈赓的耳朵。一天,陈赓看见徐海东,突然问道:“听说飞向你的子弹都是‘吃素’的?”

徐海东笑了笑说:“那是玩笑话。”

“你还说,你徐海东命大?”

“那也是玩笑话。”徐海东预感到师长要教训他,仍是陪着笑,脸上闪着两个酒窝。

陈赓又说:“你还说,战场上打死的都是怕死鬼!这是真的?”

徐海东还是笑了笑,不过比上一次更难看了。

“瞎扯!”陈赓突然喝道,“我姓陈的不信命!我只信马克思,相信子弹是能打死人的。它不会飞到我面前就立定、敬礼!”

徐海东再也不敢说“我这人命大,子弹见了我就会拐弯的”了。

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斗嘴和“恐吓”中,徐海东和陈赓熟悉了,变得爱说爱笑,不分你我了。以后,他们每到一块,总是先开一番玩笑。一个师长,一个团长,虽说是上下级关系,开起玩笑来,往往忘了自己的身份,有时还对骂几句。

当然,徐海东也曾改变过自己。

1955年9月,陈赓和徐海东都被授予大将军衔。有趣的是,徐海东的排名还在陈赓之前。但是,陈赓见着徐海东,还是和他以前一样地开玩笑。一次,见着徐海东,远远的就喊:“师长来了,立正、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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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海东身体不好,果然撑着身体立正,正要敬礼时却一歪,要倒地了,吓得陈赓夫人傅涯直埋怨陈赓:“你看呢,这玩笑开的,让老徐摔倒了怎么办?”

陈赓哈哈大笑:“他命大,摔不倒的,子弹遇着他会拐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