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湖北省荆州市石首市西南的团山寺镇,与湖南省三个地市的四县市接壤,它像一支楔子直插湖南省腹地。90年代中后期,宽松的政策、特殊的地理环境使该镇迅速成为活跃的小商品集散地。然而,1999 年末发生在这里的一起无名女尸案,顿时打破了这里的沉静,震惊了湘鄂边两省四县市。

团山寺镇境内有两条河,东为藕池河,西为栗林河,两河交汇地就是楔子尖——小新口村。

1999年11月6日中午11时,小新口村7组农民李福中正在自家责任田栽油菜,这块田远离村民住地,刚刚收割打晒完毕的稻草还码成垛堆在田中间,李福中偶然往草垛看去,发现草垛下露出一双人脚,一只赤脚,一只穿着解放鞋,他不以为意,认为是村里的一个精神病妇女躺在草垛中睡觉。

待到中午收工回家吃饭,他与其哥哥说起此事,他的哥哥说刚才不到半小时还见过那个女疯子。李福中这才奇怪起来,连忙赶到油菜田,掀起草垛一看,一具女尸赫然人目:尸体下身没有衣物,面目全非,浑身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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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慌忙托一中巴车司机向团山寺派出所报了案。这天正值市民政局福利彩票大摸奖,正在负责保卫工作的唐副局长接到团山寺派出所张所长的报案电话,迅速带领刑警大队张大队长及侦查员赶往案发地。

经法医验尸,死者系女性,身高1.57米,穿38码解放胶鞋,长发,身体较瘦,年龄在30-45岁之间,左侧眼球被挖掉,面部被划伤多处,上衣被掀至胸口上方,裤子被脱至膝盖以下,身体多处有三角形锐器伤。死因系肝破裂出血致休克死亡,死亡时间系6日凌晨4时左右。此处系第一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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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周围因附近数千名群众围观,没发现有价值的痕迹物证,仅在死者的身体下发现两个凉薯,其中一个吃剩一半,另一个用绿色塑料袋包裹。另外还有一只打了补丁的编织袋和一个空牙膏盒。

小新口发现无名女尸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湘鄂边界,群众议论纷纷,都在注视警方如何动作。

在现场不远的防汛哨棚,唐副局长召集参战民警与附近几个村的支部书记、治保主任召开了首次案件情况通报会,确定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查找尸源。

11月7日清晨,一张大网迅速撒向案发地周围的4镇50余个村。一天很快过去了,各种线索源源不断地汇集到案件指挥部:

小新口村街道4名小菜贩在案发前一天下午见到一男一女两人在小新口街道买过一元钱的凉薯,男的背一编织袋,个子较矮,年龄在40岁左右,女的特征与受害人特征基本相符。把现场发现的塑料袋与小贩手中的塑料袋比对,认定同一。经详细访问,目击者回忆该妇女操安乡、石首、南县交界处一带口音。

小新口8组60多岁的汪某反映:5日傍晚天快黑时,见一男一女在案发现场不远的堤边面对河水讲话。经指认,民警在堤边捡到牙刷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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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合情况认定,买凉薯的妇女就是受害人,而那个男的很有可能就是作案人。通过现场遗留物牙刷、牙膏盒分析,受害人很可能系外出务工经商人员,且应是案发地周围人氏。

这些有利线索给参战民警以很大鼓舞。

两天过去了,案件却无丝毫进展。

湘鄂边界10年来第一大案件引起了市公安局徐局长的高度重视,自发案之日起,他几乎每天下班后都驱车近50公里赶往指挥部,检查督办和研究案情直至深夜。三次碰头会上,局领导要求:要树立案件必破的信心和决心,要知难而进,锐意排难!

更大的一张网撒出去了,调查人员携带认尸启事、死者头部和衣物的照片走村串户查找尸源,镇电视台、村广播连续播放认尸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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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0余份认尸启事发下去了,湘鄂两地20多个乡镇、300多个村、15万群众访问过了,50余名参战民警忙碌了十来天,终于得到了几条有价值的线索。

之一,安乡县浪拨湖乡一陈姓牙医反映:其妻携一万元巨款于十月初外出,至今未归,且相貌与尸体特征相符。但经详细询问,陈某妻子身体较胖,身高1.65米以上,特征不符。

之二,安乡县三岔河镇沙咀村陈某妻子去年与一男子到四川打工,至今未归,其相貌特征与尸体相符。但查陈某及其家属,得知其脸部有一明显疤痕,与尸体特征不符。

之三,团山寺镇六波庵村袁某认为死者是自己外出打工三年的女儿,其女儿因与丈夫感情不和,三年前外出打工至今杳无音讯。调查其邻居及家属,袁某女儿个子仅1.50米高,脚穿35码鞋,也予以否定。

几条线索换来却是几场空欢喜,接着又有多条线索被否定。气温陡降,无情的风雨使不少参战民警患上了感冒,但这些都没有使侦察员气馁、动摇,他们坚信,尸源就在此前确定的范围当中。

11月19日,按照指挥部的再次部署,侦查员到各镇、村、组再查死角。

这天中午,市公安局刑警大队谢教导员、吴法医及团山寺派出所刘警长再次来到安乡县官当镇进行复查,官挡中学教师杨协林反映:其三妹杨于兰(1956年11月出生,家住官挡镇五斗村12组)11月5号外出未归,其特征与死者特征极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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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迅速找其家属和杨于兰的小女儿进一步核实。杨于兰的小女儿对民警提供的衣服都做出了肯定的回答。她还说:“这双鞋垫是用我的旧裤子改的,我家里还有几双。”

指挥部迅速移师官派出所,综合各种情况认定死者就是杨于兰。同时与杨于兰有长达6年不正当男女关系的同组农民吴年兵也迅速落入了侦查视线,至此,案件终于现出端倪。

在审讯室里,吴年兵故作镇定。他虽然承认了与杨有不正当的两性关系,但同时一口咬定案发当天在家里睡觉。他称自己已是50岁的人,儿女都成人,又受教育多年,绝不会干出没天良的事,何况杨又是自己的堂弟媳。

他时而扮出副委屈状,时而又气势汹汹称“要上告,要还清白”。审讯人员没有被他的喊叫吓倒,一边交代政策,一边不断抛了有力的证据。

当吴年兵看到自己埋在自家谷堆里的15000元赃款、一双耳环,埋在地里的血衣被民警搜出时,他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了,交代了杀死杨于兰、抢走15000元现金和金耳环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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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震惊湘鄂边陲的“11·06”无名女尸案正式告破。

善良的乡亲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11.06”杀人案的凶手竟是一个年过50的干巴老头,而且又是死者丈夫的堂兄。

面对令人惊心的事实,人们不禁要问:他为什么如此残忍对有7年奸情的堂弟媳下毒手?

吴年兵,不仅在家里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威”,在村组也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他担任过多年的组长。两个女儿个出嫁,一个在外打工;家里有老伴默默操持着家务。温饱思淫欲,吴年兵用一双色眼打量寻找着周围的猎物,堂弟媳杨于兰落入了他的视线。

杨于兰在家里和村里也算是一个“能说会道”的女人。两个女儿,一个在外打工,一个在县城读书;丈夫在她眼里只是会干活的“出气筒”。这个不安分的女人对堂伯大人的眼神当然心领神会,7年前的一个夜晚,在一场牌散场后,在一堆稻草堆里,两人拥抱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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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于兰总是梦想发财,她经常找吴年兵商议外出做棉花生意,并筹集现金15000元,吴年兵因手中无钱,迟迟不愿出门。杨于兰便说:“你不跟我做棉花生意我找别人去做。”吴年兵担心她又与别的男人搭上,暗中便生出了除掉杨于兰并抢劫棉花款的念头。

11月5日上午,吴年兵用空牙膏盒装了一把三角刮刀藏在身上,便约杨于兰出门。为避人耳目,他们分头外出在团山寺镇小新口街道会合。下午,二人在小新口街道转了一圈,买了凉薯,谈妥了一笔棉花生意,吴年兵谎称:他有一个很熟的司机第二天才能回家,说就在小新口过一夜。

随后他又按照自己的预谋骗杨:“你带的现金多,住旅社不安全,住农户家不方便,干脆我俩在野外过一夜算了。”

杨言听计从、百依百顺了。

两人在小新口村7组堤下一油菜田中的草垛中休息。凌晨4时,思虑再三的吴年兵终于按捺不住,他起来四处窥探后拔出三角刮刀,推醒杨于兰,提出要发生关系。杨于兰在睡梦中一面嗔怪道:“都什么时候了”,一面顺从解裤掀衣。

不料吴年兵举起刮刀朝着她的肚皮和大腿发疯般乱戳乱捅。杨于兰根本没料到,这个曾经使自己发疯爱了7年的情郎竟成了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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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挣扎后,她便无声无息了。吴唯恐杨未死,又朝着她的颈部连刺数刀。为逃脱惩罚,他又将杨的脸戳烂、眼睛挖出,劫走杨的现金、金耳环和手表,将杨的外衣和凶器抛到团山河里。

血案发生的原因是如此简单,故事的内容也是如此老套,但仍给世人又敲了一件警钟。畸爱酿恶果,杀人自提墓,吴年兵在2000年7月4日被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