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切会变成这样。谁能想到，十年前我亲手把四套房子全都过户给了我女儿，十年后，她却突然走了，我也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我叫李国华，今年六十岁了，退休前在市区一个国企上班，做了一辈子的老实人。早些年，我和老伴赵丽娟一起打拼，省吃俭用攒下了这几套房子，本以为晚年生活会衣食无忧，哪成想，事情怎么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和赵丽娟有一个独生女儿，叫李悦，她从小乖巧懂事，学习也好，是我们两口子的骄傲。李悦大学毕业后进了外企，工作好，收入也高，没多久就谈了个对象，小伙子叫王明，看起来人也不错，家里条件虽然一般，但性格踏实，还挺上进。
老伴赵丽娟一开始有点犹豫，说房子都给女儿了，万一以后有什么变故，咱俩老的日子怎么办？我当时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还担心啥？李悦是咱亲闺女，她还能不管咱吗？再说，这房子现在给她，不也还是咱家的嘛。”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李悦和王明结婚几年了，小两口事业顺利，家庭也挺和睦，日子看着不错，我心里也觉得一切都好。但渐渐地，赵丽娟有些不安起来。
“老李，我觉得李悦好像有点变了，”赵丽娟有一天在饭桌上跟我说，“她现在回来得少了，电话也不怎么打。”
我心里不以为然，便宽慰她：“孩子大了，工作忙也是正常的，等她有时间了自然会来看咱们的。”
可老伴的直觉是准的，之后，李悦和王明真的很少再来看我们。我们去找她，她总是说工作忙、事情多，有时候连吃个饭的机会都没有。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她：“悦儿，你和王明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李悦一愣，随即笑着说：“哪有的事，爸，你多虑了，我们好着呢。就是最近工作特别忙，等忙完了就来陪你们。”
我想了想，也没再说什么，心想着，孩子的日子好就行，工作忙点也是正常的。**可我不知道，这不过是事情的开始**。
有一天，我突然接到李悦的电话，她在那头哭着说：“爸，妈，我身体出事了，医生说是肿瘤，可能……可能不行了。”
我和赵丽娟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急忙赶到医院，看到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吓人。医生告诉我们，发现晚了，病情已经到了晚期，治愈的希望非常渺茫。
我坐在病床边，心疼得不知说什么好，赵丽娟紧紧抓着她的手，泣不成声。
“悦儿啊，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会这样？”赵丽娟抹着泪，不停地问。
李悦虚弱地摇了摇头，轻声说：“妈，爸，我这辈子对不住你们了……你们一直把我当心头肉，我却没好好孝顺你们……”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疼，我能说什么？能做什么？只能握住她的手，不停地叹气。
短短几个月后，李悦还是走了，走得很突然。我和赵丽娟几乎没法接受这个事实。孩子还没到三十岁呢，就这么没了。我每天都在想，如果当初我们发现得早一点，或者让她多休息一点，可能结局不会这样。
李悦的走，让我们老两口失去了生活的重心。最要命的是，事情还没结束。她去世没几个月，王明突然找到我们，跟我们摊牌了。
“爸妈，我知道这个时候说这些有点不合适，但李悦的遗嘱写得很清楚，这四套房子现在都归我了。”
我愣住了，赵丽娟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那房子是我们给李悦的，你现在……你怎么好意思！”
赵丽娟一听这话，当场就急了，指着他大骂：“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把房子给你们，是想让你们过好日子！现在悦儿不在了，你居然想把房子全都占了！你还有没有良心！”
王明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这不是良心的问题，这是法律。”
我愣在原地，心如刀绞。
王明的那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我心里。我和赵丽娟辛辛苦苦一辈子的积蓄，竟然就这么被他用“法律”两个字给全部占了。我知道他说得没错，从法律上，李悦去世后，他作为丈夫是有继承权的。可这房子，是我们老两口一辈子的血汗啊！
赵丽娟气得不行，冲上去抓住王明的衣领，怒吼道：“你还有没有良心！李悦才走了几个月，你就惦记上这些房子了？你配做她的丈夫吗！”
王明被她拉扯着，脸色冷漠，根本没有任何歉意，只是轻轻推开她的手：“妈，我知道你们现在很伤心，可这事迟早要面对。房子归我，是李悦的遗愿，她也不想看到我们为了这件事闹得不可开交。”
赵丽娟几乎是崩溃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也心如刀绞，虽然愤怒，但一想到李悦已经不在了，我却什么办法也没有，能吵能闹的也只是情绪。可情绪过后呢？法律摆在那里，我无能为力。
王明见我们无话可说，也没再多解释，转身走了。房子他已经开始打算卖了，说要套现用作投资。我和赵丽娟彻底慌了，原以为这房子是给李悦的，现在，连最后的栖身之地都要被夺走。
“老李，咱们怎么办？咱们住哪儿？”赵丽娟哭着问我。
我看着她，心里百般滋味，竟然一时无言以对。房子是给女儿的，合情合理，我们自认为做了父母该做的，可现在没了女儿，这一切全成了空。
夜里，我和赵丽娟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了很多，心里憋得慌。我想到了一件事，便对她说：“丽娟，不行咱去找律师，看看这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房子虽然过户给李悦了，但她也是我们的女儿，我们做父母的总该有话语权。”
赵丽娟听了，似乎也看到了希望，立刻点头：“对，咱们找律师，一定不能让那个王明把房子都占了！”
我们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了律师，咨询了一圈。律师听完后，表情有些为难：“从法律上看，这些房子确实已经归你女儿所有，作为她的配偶，王明有合法的继承权。你们可以提出异议，但成功的几率不大。”
我心里瞬间凉了半截，可还是不甘心地问：“那我们作为她的父母，难道就一点权益都没有吗？”
律师叹了口气，摇摇头：“从法律上，你们确实没有什么直接的财产继承权。除非能证明你们在过户时受到胁迫或欺骗，但现在来看，证据不足。”
我和赵丽娟听完这话，彻底失去了希望。回到家，赵丽娟一言不发，整个人像失了魂一样坐在沙发上。我心里也一阵阵发闷，四套房子，就这么没了，连我们最后的安身之地都要被王明拿走。
过了几天，王明真的开始联系中介，准备卖房。我去找他，想和他再谈一谈，看能不能留下一套房子给我们住。他看着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爸，这事已经定了，房子必须卖，您要是实在没地方住，我可以帮你们租个房子，租金我可以出。”
听到他这话，我再也忍不住，心里的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王明，你还是人吗？这些房子是我和你岳母辛苦一辈子的心血！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无家可归？”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爸，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房子卖了对我有用。我也没办法。”
我气得发抖，差点一拳打过去，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我心里突然空荡荡的，连愤怒都发泄不出来了。我知道，无论我怎么求他，他都不会退一步了。
我走出王明家，心里一片茫然。这个家，已经彻底变了。
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声音低沉却温柔：“李叔叔，我是李悦的好朋友，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我知道您的情况。”
我一愣，听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便问：“你是谁？李悦的朋友？”
她轻声说：“是的，李悦以前跟我聊过很多事，包括她过世前的想法。她其实一直很担心你们，虽然她没说出口，但我知道她是怕你们会遇到今天这样的局面。”
我心里一紧：“那她为什么不跟我们说清楚？现在她走了，什么都晚了。”
女人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其实李悦在去世前偷偷立了一份遗嘱，她留了一套房子给你们，但这事王明一直没告诉你们。遗嘱在我这里。”
我瞬间愣住了，电话那头的声音继续传来：“李叔叔，我今天联系您，就是想告诉您这件事。李悦对你们的爱从没改变，她一直在为你们考虑。那套房子，是她留给你们晚年生活的保障。”
挂了电话，我心里百感交集，眼泪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赵丽娟见我这样，急忙问我怎么了。我把事情告诉了她，她先是惊讶，接着也是泪如雨下：“老天爷还是有眼的啊！我们的悦儿没有忘了我们！”
第二天，我立刻去找了那个女人，果然她手里有一份李悦的遗嘱，明确写着把其中一套房子留给我们。按照法律程序，我们成功拿回了那套房子，王明再也没有办法。
我对赵丽娟说：“丽娟，我们得好好活下去，为悦儿，也为自己。”
房子拿回来后，我和赵丽娟心里算是稍微安稳了一点。虽然只有一套，但总归有个落脚的地方。然而日子没过多久，王明又找上门来了。
他这次的态度明显跟以前不一样了，整个人显得有些颓废，眼睛也红红的，一看就是没睡好。他站在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事儿吗？”我站在门口，冷冷地问。
王明抬头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爸，妈，我……我有事想跟你们聊聊。”
我心里顿时有些警觉，心想他这人再无耻，估计也是来为了钱的。我懒得跟他多废话，直接回了一句：“没啥好聊的，房子已经定了，别想再打什么主意。”
赵丽娟从屋里出来，见到王明，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还来干啥？咱们之间没啥可说的。”
王明低着头，沉默了几秒钟，随后叹了口气：“爸，妈，我知道过去的事儿让你们很失望，但今天我不是来为了房子的。我……”
他突然哽咽了一下，像是憋了很久似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出事了，做生意失败，欠了很多钱，现在……实在走投无路了。”
我和赵丽娟对视了一眼，心里虽然对他过去的所作所为有气，但看他这样子，心里还是有些复杂。
“你自己干的事儿，自己负责。”我没好气地说道，“我们这把年纪了，自己都顾不上，没法帮你。”
王明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绝望：“爸，妈，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过去太贪心，对不起李悦，也对不起你们。现在……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求求你们，帮帮我吧。”
赵丽娟见他这么可怜，心里那点怒火慢慢消了下去。她叹了口气，拉了拉我的袖子，低声道：“老李，咱们……要不就看在李悦的份儿上，帮他一把？”
我心里也有点松动，但还是不愿意就这么轻易妥协：“他现在说得好听，过去做的那些事儿你忘了？李悦的命是怎么没的？他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赵丽娟眼睛红红的，低声说：“可是李悦已经不在了，再怎么追究也没用，王明毕竟还是咱女儿曾经爱的人。”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五味杂陈。是啊，李悦已经不在了，她走得那么突然，可如果她还活着，会不会也希望我们帮王明一把呢？
王明见我们迟迟不说话，突然跪了下来：“爸，妈，我求求你们，哪怕借我一点钱，让我度过这关。我是真的没办法了，李悦要是还在，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这样。求你们了……”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明，心里有些动摇。赵丽娟已经眼泪汪汪的，扶起他：“你先起来，这事儿咱们得好好商量。”
王明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满怀感激地看着我们。我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也终于松了下来。
晚上，我和赵丽娟躺在床上，谁也睡不着。她小声问我：“老李，你说咱们该不该帮他？要是李悦还在，她会怎么想？”
我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心里也是说不出的烦乱：“帮他？咱们自己都不富裕，这房子刚拿回来，万一再帮他，自己日子怎么过？”
赵丽娟沉默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可咱们就这么看着他破产、落魄……老李，我知道你心里恨他，但终究……他是咱们亲家，是李悦的丈夫啊。”
我没说话，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难受得很。王明再怎么不堪，李悦毕竟爱过他，我不能装作没看到。
第二天，我还是妥协了。
我和赵丽娟最终决定借给王明一点钱，算是帮他渡过难关。王明拿到钱时，眼泪汪汪的，连声感谢：“爸，妈，我一定会还你们的，这次我绝不会再让你们失望。”
我心里没指望他还钱，毕竟他的处境我也清楚，这钱给出去就没打算收回来。只是赵丽娟说得对，李悦爱过他，作为父母，我不能见死不救。
日子慢慢过着，我和赵丽娟回到了平静的生活。房子虽然只有一套，但够我们老两口住，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可有一天，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王明突然找上门来，脸上带着些激动和紧张：“爸，妈，我有一件事儿想告诉你们。”
我有些不耐烦，心想这小子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儿。可看他那样子，心里又觉得不对劲。
他深吸了一口气，掏出一张纸递给我：“这是我签的协议，我把剩下的三套房子全部还给你们。李悦当初的遗产，我现在全部归还。”
我和赵丽娟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赵丽娟声音都有些发抖。
王明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我决定不再争这些财产。这些房子原本就是李悦的，也应该属于你们。过去我太自私了，现在我明白了，钱财再重要也不如亲情。”
听完这话，我心里百感交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赵丽娟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王明……你终于想明白了。”
王明笑了笑，带着一丝释然：“爸，妈，我这些年确实做错了很多事，也亏欠了你们。我现在只想把该归还的都还给你们，算是对李悦的一点补偿吧。”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手里的协议，心里酸楚无比。李悦的离开给我们带来了这么多痛苦，但现在似乎一切都走到了尽头。
日子总得继续过下去，而我和赵丽娟，也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安心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