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天下通商贸
【概述】民间贴现无效，若票据客观无法返还，无权要求返还贴现款，“客观无法返还”期限是追索消灭时效（3个月、6个月）？还是票据权利时效（2年）亦或是合同的诉讼时效（3年）？应分别按照票据关系和原因关系之法律规定计算。
贴现票据客观无法返还的要件
【关键词】民间贴现 无法返还 时效
【问题】
1、电票系统不能返还和法律规定不能返还的关系？
2、返还的时效是3个月、6个月、2年、3年或是5年？
3、票据关系和原因关系的顺序？
4、能否以“具有给付内容”的裁判文书替代票据返还？
【分析】
一、电票系统内“不能返还”不能解释为法律意义上的不能返还
电子票据和依托电子票据系统（由原来的ECDS、银行间票据结算系统和供应链票据系统组成）开立、流通，是“票据电子化”的产物，将传统纸质票据的发行、流通转让，利用现代计算机、互联网、数据传输存储技术和行业标准（票据市场 商业汇票基础数据元）将商业票据“电子化”，解决票据伪造、变造和流通不便问题。
但电子票据系统设置的票据开立（出票、承兑）交付（传输）提示付款、拒付等票据规则和票据文句，依然应遵守《票据法》原则和法律规范。但票据电子化后，出现了与（建立在纸质票据基础上）《票据法》无法“兼容”的地方，其中影响最大的就是关于时效的设定，电子票据是依照自然日计算票据时效的，不能（也无法）设立“时效中断”功能。
例如，超过六个月的日历天数，系统中将无法通过电票系统向前手发起“拒付追索”背书；从出票之日满两年，票据会显示“已逾票据权利失效”等。无论是否经过诉讼等方式进行过追索，基于“线上、线下相互脱离”的原因，时效中断的因素无法记载在票据系统中（导致时效中断），自然出现电票系统中“不能返还”和法律规定不能返还的冲突。
我们认为，电票系统仅是技术手段，只是改变了票据的记载和交付方式，不能替代法律规范，如果二者发生冲突，应当以法律规定为准，不能以“电票系统中不能返还”来认定票据是否可以返还。如果无法从系统中将票据缴回，按照《票据交易管理办法》《上海票据交易所票据登记托管清算结算业务规则》及《上海票据交易所票据非交易过户业务操作规程》，凭人民法院的裁判文书、公证书等要式法律文件，要求上海票交所变更票据权利人登记即可。
贴现票据客观无法返还的要件
二、返还的时效是3个月、6个月、2年、3年或是5年？
1、票据债权和原因债权的行使顺序？
由于《票据法》及相关司法解释没有规定原因债权和票据债权的行使顺序，在司法实践中，有票据权利并存说、择一行使说和票据权利优先说三种。司法实践中，大多数法院认为，法律对此没有明确规定，按《民法典》第577条的规定，当事人可以就原因债权和票据债权择一行使。但学界通说认为，应先行使票据权利，才符合票据当事人的意思表示和票据的支付原理。从意思表示上看，用票据支付，本来就约定“应当到期时先向付款人提示付款，如果不获付款后，才能找本人退票。”
若随意找前手退票，不符合双方约定，也使“支付行为”处于随时被撤销的不稳定状态，“择一行使说”显然不符合双方意思表示；从票据的支付原理来看，如果需要现金支付，开始就不要接受票据，多费周折；如果可以“择一行使”，债务人势必准备两笔资金，增加了结算成本；而票据本就是“法定结算工具”，未拒付以前就要求退票，本就不符合“消灭原因债务”的目的。
在确认票据贴现无效诉讼中，极少见到未拒付票据要求退还前手的（仅返还贴现款不符合持票人的利益），一般均是票据拒付以后，要求退票无果后才会诉讼。
问题是，票据提示付款被拒付，是否必须行使追索权，未果后才能行使原因债权？
这里有两种情况，一是票据拒付后，线上发起拒付追索（票据状况为“拒付追索待清偿”），虽没有提起诉讼，如果前手（民间贴现申请人）不签收票据（拒绝接受追索），就视为已经“行使了票据债权且没有实现目的”；二是拒付后，没有行使追索权，也没有先提起票据追索权诉讼，是否已经“先行使了票据债权”？换言之，提示付款（第一次付款请求权）或是拒付追索（第二次付款请求权）才能视为先行已经行使了票据债权？
有观点认为，行使了票据追索权（线上追索或诉讼）才视为先行行使了票据债权，值得商榷。只要提示付款被拒付（没有实现票据目的），就具有行使票据债权的效力，持票人就可以对前手行使原因债权。包括要求前手重新支付货款或者确认民间贴现无效，返还票据。
这里需要强调的是，行使原因债权，必须同时返还票据（同时履行义务），否则，就可能出现“双重获利”或出让人“重复支付”的问题。
2、票据客观无法返还的时效依票据关系或是原因关系？
存在争议的是，如果按照票据债权计算，由于“对每个票据债务人的权利是分别独立的”，《票据法规定》第19条规定：“票据法第17条规定的票据权利时效发生中断的，只对发生时效中断的当事人有效。”对出票人、承兑人为2年；对前手追索权为6个月；再追索权为3个月；利益返还请求权为2年加3年（还有观点认为需15年）。
贴现票据客观无法返还的要件
首先，通说认为，该时效为一种消灭时效，经过法定期限不行使，权利归于消灭，不同于《民法典》规定的诉讼时效，当事人丧失的仅是胜诉权。之所以设立短期时效，目的是为了加速票据流通，使票据债务人（商事主体相较于一般民事主体）承担更重的义务。
其次，民间贴现无效时，返还票据的时效适用调整票据关系的法律而不是原因关系的法律。
“贴现为买卖票据的契约”最高法民二庭在解释《九民纪要》101条，在解释“为什么民间贴现无效”的原因时指出，民间贴现违反了《合同法》第52条第4项规定的“损害社会公共利益”。是从“合同”角度认定其行为无效的，既然是买卖票据的合同无效，首先应当适用调整“特定标的、事项”（票据）的法律而不是调整“一般行为”（合同）的法律，即特别法优于一般法。
票据属于设权证券、文意证券，权利内容（到期给付票据记载金额给持票人）和票据债务人主体（主债务人和连带责任承担者）均记载在票据上，在票据拒付以后，六个月内，其债务人为出票人、承兑人和所有前手背书人（委托、质押和不得转让背书除外）。但超过六个月，对所有前手背书人的权利消灭。如果将票据退回，债务人主体仅限于未过时效的出票人、承兑人，如果是超过2年票据时效，仅有票据利益返还请求权，债务人主体仅为出票人，债权金额已不包括逾期利息。
如果仍然将缺少了连带责任承担者或债权金额已经减少的票据，也认为可以返还，对前手申请贴现人是不公平的。因此，超过6个月未追索，3个月未再追索。即便是在民间票据贴现纠纷中，也应当视为“票据客观无法返还”。而不应当是按照合同（行为法）中的3年时效，更不应当混淆为票据利益返还请求权的5年时效。因为持票人对前手的权利已经消灭了。
三、具有给付内容的裁判文书能否替代票据返还。
票据是设权证券、文意证券和提示证券，行使票据权利，应当向债务人提示票据，显示自己是持票人并且付款条件已经满足。按照《票据法》第55条规定，持票人获得付款的，应当在票据上签收并将票据交给付款人；70条和71条规定，被追索人清偿债务时，持票人应当交出汇票和有关拒绝证明。显然，在实现票据债权时，应当同时返还票据。票据电子化以后，由于电票系统中无法设置“时效中断”制度，按照电票系统中的设置，过了6个月（或3个月）的自然日，有些银行从系统中无法将票据收回，造成票据在电票系统中的无法返还。
贴现票据客观无法返还的要件
如果必须要从电票系统中将票据返还，按照《票据交易管理办法》《上海票据交易所票据登记托管清算结算业务规则》及《上海票据交易所票据非交易过户业务操作规程》凭人民法院的裁判文书、公证书等要式法律文件，要求上海票交所变更票据权利人即可。但需要人民法院带有“返还票据”内容的判决文书和生效法律文书，而在票据追索权纠纷或民间贴现无效纠纷中，一般原告没有“返还票据”的诉讼请求，人民法院自然也不会主动处理（将返还票据记载在判决书主文中）。据此，要求上海票交所变更权利人登记也存在一定障碍。
那么，人民法院具有给付内容的裁判文书能否替代票据返还？一般认为，人民法院作出具有给付内容的判决时，应当收缴具有流通功能的证券，防止其继续流通（重复持有权利凭证），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裁判可以替代票据返还，一旦票据追索权判决作出，返还票据之诉完全没有必要。亦即，具有给付内容的裁判文书可以替代票据返还，当事人只需持有针对票据（具有给付内容）的判决书和对后手的清偿证明，就可以要求前手返还贴现款。
【结论】民间贴现是买卖票据的合同，应当适用票据法规定的消灭时效，而不是民法合同篇中的一般时效。票据系统中（技术设置）的不能返还不能对抗法律规定；具有给付内容的裁判文书可以替代返还票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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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注：
谢怀栻《票据法概论》第39页，法律出版社2017年2月第1版。
黎章辉主编《票据纠纷案件裁判规则》第252页，人民法院出版社2022年7月第1版。
同前注。
【日】铃木竹雄，前田庸；赵新华译《票据法·支票法》253页，法律出版社2014年2月第1版。
梁宇贤《票据法实例解说》第148页，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年5月第1版。
曹守晔主编《票据法适用指南·审理票据纠纷案件规定理解与适用》第152页，法律出版社2022年12月第1版。
【日】铃木竹雄，前田庸；赵新华译《票据法·支票法》220页，法律出版社2014年2月第1版。
贴现票据客观无法返还的要件
最高人民法院民事审判第二庭编著《全国法院民商事审判工作会议纪要理解与适用》第524页，人民法院出版社2019年12月第1版。
载（2022）鲁01民终3529号《民事判决书》，（2023）鲁民申5487号《民事裁定书》。
来源：朱倩 朱鑫鹏
（天下通商贸-您贴身的票据专家，做票据服务的领导者，面对商票融资难不再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