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质问我为何放鸽子,也没问我为何至今没有送她钻戒。
并非她很爱我,能包容我任性。
只因为,她已经在她梦想的婚礼现场,等到了心上人的求婚和钻戒。
我只是她错过心上人的planB。
秦澜进屋时,我正好出浴室。
看到她身后的陆盛年,我情不自禁拧眉:
“你带他回来做什么?”
她就这么迫不及待把人带回来打我脸吗?
秦澜有些心虚的朝我巧笑撒娇:
“阿阔,我在楼下碰到盛年才知道他和咱们一个小区,他听说你回国了,非要上来和你道歉……”
我冷眼看她演戏。
“姜阔,当年是我和我爸做的过分了,我替他给你道歉,你能原谅我们吗?”
我压下怒火,颤抖着声音问秦澜:
“所以,你觉得我该原谅他们父子吗?”
耳膜穿孔的痛,被竹鞭抽到腿脚毫无知觉的痛,爸爸的遗物被丢进火盆焚烧殆尽的痛.....
我没有犯贱的问她,为何爱上了陆盛年。
那样显得我太没骨气。
秦澜的心虚,在我固执的等她回答时,烟消云散。
“姜阔,盛年当年只是个调皮不懂事的孩子,他哪懂什么好坏?他为此愧疚了很多年,也已经同你道歉了,你何必再和往事斤斤计较?”
把我拽入无尽深渊的身心虐待,叫往事。
我不原谅陆盛年,叫斤斤计较。
当年还是她打120陪我去的医院,她最清楚我有多痛恨继父和继兄。
但她偏偏爱上陆盛年,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秦澜试图抓住我的手和陆盛年握手言和。
我一把拍掉她的手,恶狠狠道:
“秦澜,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原谅他们父子?”
背着妈妈虐待我,哄骗妈妈厌弃我,最后在我妈病逝后连后事都不给她办......
秦澜看着被我拍红的手背,也来了火气,但被她强行压下:
“姜阔,我是为你好,你如今无父无母,就剩盛年他们父子算你半个亲人了,你何必执着于过去念念不忘,而让自己痛苦万分呢?”
“人得朝前看,不是吗?”
秦澜言辞诚挚,娇俏带霜的脸上已经夹着我熟悉的不耐烦。
却再没有我熟悉的心疼和关爱。
我听到自己千疮百孔的心,彻底碎成齑粉。
痛到我几乎说不出话。
而陆盛年发红的眼里深藏的得意和挑衅,和过去如出一辙。
“姜阔,你不原谅我也没关系,但我会一直忏悔愧疚,直到你认可我这个没有血缘的亲人为止。”
“滚!”
我用力抓紧玄关,才不让自己颤抖得太厉害。
秦澜脸上的不耐,显露无疑:
“姜阔,你为何这般不懂事?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的肚量去哪了?”
她亲眼见证过我被秦澜父子逼到抑郁,甚至自尽。
曾经她可以为了我去同他们理论,甚至怒骂。
到底是什么,让她走到了我的对立面,开始维护起陆盛年了?
我任由痛苦将我淹没,一字一句告诉秦澜:
“除非他死在我面前,不然我绝不可能原谅他!”
秦澜柳眉紧拧,隐隐要发怒。
以前她为了我去怒骂陆盛年父子时,就是这幅样子。
“姜阔!不过出国两年,你怎么就变成这幅恶毒模样了?你不原谅也行,那你给盛年道歉!我不想别人笑话我的未婚夫是个小肚鸡肠的娘娘腔!”
“你爸想不开自尽是他自己脆弱,但凡他顾念你年幼,你妈也不至于为了生存去重组家庭!你不要把自己的不幸都归咎于盛年父子,他爸爸是有错,但罪不至死!你若和你爸一样脆弱得钻牛角尖想不开,那活该你天天做噩梦!”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喊出噩梦二字。
脸上闪过的厌恶,被我清晰捕捉到。
所以,发誓要陪我一辈子的人,终究是厌烦被噩梦缠身的我了。
到头来,我所有的不幸和痛苦,都变成了她伤害我的利剑,再次将我捅到体无完肤。
曾经,只要听到我噩梦,就会心疼得泪如雨下的女人,再也不会抱着我说:
“姜阔,有我在,什么噩梦什么妖魔鬼怪都休想伤你分毫!”
她用爱和关心护着我爬出深渊,如今却亲手将我再次推了进去。
她为了陆盛年,说我活该!
我颤抖着身子,胃里一阵抽痛到再也抓不紧玄关,踉跄得往后直退。
秦澜眼疾手快扶稳了我,才发现我膝盖红肿一片。
她立马蹲下来查看伤口:
“膝盖怎么伤这么重?”
“算了,你不想道歉我替你道歉,但以后不能这般斤斤计较了。”
我用力抽出我的手,惨白着脸指着门外:
“滚!你们都给我滚!”
秦澜深知我此刻的脆弱,试图抱抱我让我冷静下来。
陆盛年却泪流满面同我鞠躬:
“姜阔,我这就走,你别再为了我折磨自己了。”
说完他就往外跑,却因转身太急,一下撞在门框上,整个人向一旁倒去。
秦澜立马放开我,飞扑过去拉住陆盛年,两人一起倒在了门外。
陆盛年的头磕到了门框,瞬间红了一片,隐隐有血沁出。
秦澜爬起来颤抖着手去触碰陆盛年的头,眼里是我熟悉不过的疼惜。
却不再是因为我了。
“盛年,痛不痛?我这就带你去看医生!”
门口终于安静了。
我的心也沉入了谷底。
相识十年,相爱十年,终究走到了陌路。
我拿出手机,给自己定了婚礼当天的机票。
还剩七天,正好让我把过去的一切处理干净。
秦澜说得对,人得朝前看。
自此,我将和过去的快乐痛苦,彻底割裂!
我把亲手置办的新婚用品,都扔了。
这个本就不属于我的家里,再无一丝我的痕迹。
最后独留,我精心收藏做成爱的日记的机票。
犹豫半分,我一张张把它们丢进火盆。
每张被火舌吞没的机票,都是一个爱秦澜的我。
烧到最后,只剩一盆灰烬,和呛鼻的黑烟。
像极了我这十年的爱恋。
次日,饭菜的香味将我唤醒。
“姜阔,赶紧去洗漱,早饭我已经做好了。”
“你先吃,我去给盛年送个早餐,你就不用去了。”
“嗯。”
秦澜装保温盒的手一顿。
“你也别内疚,盛年他很大度,不会怨怪你。”
“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重新选对婚戒,定做的那款出了点问题,婚礼那天没法到货。”
“好。”
她喜欢演戏,那我配合就好。
也许是看我情绪冷淡,秦澜心虚的拿来医药箱给我的膝盖上药:
“楚阔,咱俩相爱多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我不想咱俩的婚礼上,你却连个亲人都没有。”
“你不是说找不到伴郎吗?我已经做主让盛年给你当伴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