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民国初年,在奉天有个富家子弟叫陈鬼手,这个人自从小娇生惯养,飞扬跋扈,喜欢赌博,他精心研究赌技,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每次赌桌上发誓,不赢个一两千金不松手,很快陈鬼手靠他的赌技名扬奉天城。
陈鬼手日进斗金,赢钱无数,引起赌徒们的嫉恨,就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几个赌徒联合土匪就将陈鬼手绑票。然后,通知杨家人用巨款来赎人。
陈鬼手的妻子杨兰,出生在书香之家,长得即俊俏又贤慧,可惜贪上了这个赌徒丈夫,起初,她早晚苦劝其不要赌,可是陈鬼手哪里听得进去。吃喝嫖赌抽,任意挥霍,终于埋下祸根。
土匪要钱赎人,杨兰不得已将家产变卖,把陈鬼手救回来,但已无家可归。
眼见得这家业被丈夫败光,赌到这个地步,她料想今后也沒有好结局,于是,大哭了一场,就要投河自尽。
陈鬼手总一见慌了神,急忙苦劝把妻子,然后把她送到岳父家里,安排好后,自己便一溜烟走了。
杨兰从此住在了娘家,她的哥嫂很不高兴,但有爹娘在也不好说什么。
可是没到两年,爹娘都去世了。杨兰的嫂子于氏是个贪财的人,她见小姑子住在家里白吃白喝,就想把她赶出家门。
这天,于氏把杨兰叫到屋里说:“妹子,如今爹娘都没了,妹夫不知死活,你这么年轻,不如重新嫁个好人家吧!”
杨兰说:“嫂子,爹娘临终前给我一间房,把财产都给了我哥哥,让哥哥养我。怎能要我改嫁?我丈夫虽没有音讯,但早晚得回来,若是改嫁了,将来他回来咋办?”
这时杨老大从外屋进来说:“妹子是个聪明人,你一个人一日三餐,一年也要不少钱,还不算买衣物。爹娘在世时留下的财产不多,叫我怎么养活你?怪只能怪你丈夫,万贯家财都赌输了,而今连个人影都没有,怎么能回来呢?妹子听哥哥说还是改嫁吧!”
杨兰见哥哥这么说,哭着跑出了屋。来到外面一棵树下就要上吊自尽。
就在这时,杨老大赶来说:“妹子,你不肯嫁算了,别想不开,这么办吧,妈给你留下的这间小屋,你就住在那吧!你针线活好,我帮你揽一些针线活,你能自食其力就等妹夫回来吧!”
杨兰一听满心欢喜,次日,就搬去了小屋。
二、
可是刚过去一个月,针线活就断了。杨兰想去哥哥家问问。又不好意思,于是就在门前左右徘徊。
就在这时,于氏出来倒水看见了杨兰就问:“妹子,是不是缺柴米了?”
杨兰说:“是的。”
于氏回到屋里取出一块银元递给杨兰说:“你拿去用吧!以后得自己找活路,别靠你哥哥了。”
杨兰说:当初我哥哥有言在先,帮我找活,如今叫我一个姑娘家去哪找活路?”
于氏说:“妺子,你哥哥是念在兄妹的情分上这么说,他若是想留,何必要你搬出去住呢?”
杨兰一听很尴尬,便把银元交还给嫂子走了出去,心里很是气愤,就找了根绳子拴在房梁上要上吊。就在这时,就听门外有人敲门很急,杨兰以为是哥哥回心转意,连忙开门,门口却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
杨兰问:我是个寡妇,不知老人家晚上敲门有什么事?”
那老头说:“我是邻居老王头,平时以慈悲为怀,助人为乐为怀,听说你哥嫂不肯收留你,特送些钱米来帮助你!”
杨兰说:“我亲哥嫂,都不可怜我,你我非亲非故,我怎么能接受你的恩惠呢?”
王老头说:“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救人救难,是老汉我的本心,钱米放在门口,你拿回去吧!”老头说完扭头就走了。
杨兰拿灯去门外照,见老头走远了,往门边一看果然地下有一大袋大米,十块银元。杨兰想:“这些钱米够我吃半年的了,送钱米的老汉肯定是一个活菩萨。”于是,也不不想上吊死了,就把钱米拿回家里,然后睡觉去了。
再说杨老大见妹妹几天也没来要吃的,心想:“是不是我妹妹饿死了?”于是就打发家里的仆人过来看看。
仆人来到杨兰房间,看她活得好好的。回来告诉杨老大:“姑娘房里面柴米很多,生活得很滋润!”
杨老大吃了一惊:“她这柴米是哪里来的呢?”
于氏说:“妹年轻长得也不错,想找个人很容易。只是別人不知道罢了,她偷汉子传出去,让我们怎么做人?俗话说:“捉奸见双,你今晚上偷着去察看,抓她个现行,不怕她不改嫁。”杨老大点头称是。
三、
到了半夜,杨老大悄悄走到妹妹后窗前,不见一丝动静,一直等到下半夜,也没个影子。杨老大回来告诉妻子。于氏说:“偷汉子的女人都会算计,如果抓她个现行传出去也不好听,另外她还要和你争家产,我看不如趁早送她去西天得了!你现在就去她家放起一把火,着火了,就说是她自家失火。”
杨老大有些犹豫,毕竟是一奶同袍,但他惧怕老婆,不得已,把心一横决定听于氏的吩咐。
于是,杨老大就准备了一捆干草,只等夜间放火。
很快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杨老大背着柴草,悄悄来到妹妹的屋后面,点燃柴草。刹那间烈焰飞腾。杨老大跑到远处看,没想到火焰迅速前穿,竟烧到自己的屋子来。
杨老大心慌了,快步往家里跑去,远远看见老婆和仆人进屋抢东西。他刚走到门口,可大火已经封门。瞬间,他被烟火沖倒,他大喊妻子的名字,可一点动静都没有,杨老大痛哭起来。
一直等大火烧尽,杨老大看见倒塌的房子灰烬中有两具烧焦的尸体,正是妻子于氏和仆人的,再找妹妹的尸体却踪迹皆无。
原来杨老大刚点燃干草时,恰巧杨兰起夜,她闻到一股浓烟味,慌忙披衣从窗户跳出来,往大树下跑去,刚好王老汉见杨家着火赶来,将她拉住就走。
王老汉把杨兰领回家说:“这火是你哥哥放的,就因为那天我送你米,你哥哥怀疑你通奸,所以你哥嫂要烧死你。这些天,我派侄子去打听你丈夫的消息,终于找到了他。陈鬼手现在长春大马路商埠地,明天,我让侄子送你去长春找他。
次日一早,王老汉雇了一辆马车,又拿出一些钱来让侄子王小子带杨兰去长春找丈夫。王小子赶着马车走了三天,到了长春。
大马路商埠有商号一千多家户,店铺林立,有钱庄,茶馆、戏院等。王小子和杨兰一家一家找了5天也没找到陈鬼手。
这天,二人走到一个小巷,只见前面有一个手拿酒壶,短衣襟的人。杨兰从背影看很熟悉,快步跑上前一看正是丈夫陈鬼手。
杨兰大叫:“陈鬼手!”那人回头一看大吃一惊。
“我的天,你不是我老婆吗?”夫妻相认抱头痛哭。随后,杨兰把王小子介绍给丈夫。陈鬼手满脸羞愧地拉着王小子来到家里。
杨兰进屋一看,泪如雨下。陈鬼手的家,只有一张床,一张破桌椅。这时,王小子从怀里掏出10块银元对陈鬼手说:“这是我大爷特地叫我给你的,你夫妻俩开个小买卖生活吧!”
陈鬼手跪地磕头,感激不尽。王小子办完事后就赶着马车回奉天了。
陈鬼手向杨兰发誓要改过自新,戒赌戒酒,他用十块银元做本钱和妻子摆地摊,赚钱后又开个杂货铺。陈鬼手头脑精明、能说会道,又有能力。不到两年买卖越做越大,成了本地的富商。
四、
三年后,陈鬼手和妻子商量要回老家看看报恩。
夫妻商量完,备好车辆,带着2个仆人一路行程,这一天回到老家。村里人看见豪华气派的车辆,以为是哪个大官回来了,当得知是当年的赌徒陈鬼手和妻子荣归故里后,消息马上传开了。
杨老大听说妹妹和妹夫回来,大惊失色:当年火烧妹子没烧死,而今他们回来这可怎么办?
正想着,就见妹妹和妹夫推门来了。杨老大扑通跪在地上。
杨兰说:“几年前哥嫂要烧死我,今天我跟这死鬼回来讨命了。”
杨老大说:“悔恨当初听了那毒婆娘的话,我是自作自受,你嫂子也烧死了,你还要我命吗?”
陈鬼手说:念你和杨兰手足之情,我们虽然不再追究,但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自此,杨家兄妹断亲,后代也成路人,
随后,陈鬼手和杨兰来到恩人王老汉家,可是王老汉已经去世了。夫妻俩痛哭失声,就给王老汉重修坟墓,翻修房屋。王老汉没有子女,陈鬼手就把五千块大洋送给他侄子王小子。
而后,夫妇俩宴请村民,忙了几天,才回到长春。此后,夫妻俩每年清明都回乡祭拜王老汉。王小子儿子也被杨兰接到奉天,帮他开设了买卖,杨王两家从此来往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