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鱼皮、蜥蜴皮、鸵鸟皮,爱马仕用材料的稀缺性筑起坚不可摧的品牌护城河。
如果你也想为自己挑选一只独一无二的手袋(只是想想也可以),不妨考虑这几款:
仔细看看这些手袋的光泽和纹理,你可能发现它们不太寻常。
事实上,这些“爱马仕”是艺术家芭芭拉·塞加尔(Barbara Ségal)创作的雕刻作品,材质主要为大理石和玛瑙。
想要带着这样的奢侈品出街,可能真的需要花点力气。
"Black Candy" 2016 | Portoro Marble
"Obsessive Compulsive" 2013 | Utah White Marble
文艺复兴与美国视角
坚硬的大理石与精致的奢侈品手袋,看起来毫无关联的元素被芭芭拉·塞加尔巧妙地结合了起来,这样的脑洞其实带有一定的自传性质。
1970年,塞加尔就读于美国的普拉特学院(Pratt Institute),在那里,教授们让她在粘土中挖一个洞,然后将石膏倒进去,看看会变成什么形状;塞加尔觉得自己的思维方式与教授们截然不同,这种方法也并不适合自己。
跟随学校前往意大利,塞加尔被米开朗基罗的《大卫》所震撼,并爱上了雕刻艺术;回到美国,她渴望接受雕刻技艺上的训练,却未能在1970年代的纽约如愿。于是她前往巴黎的布沙艺术学院(Le Col de Busa)学习石雕;随后,塞加尔再次回到意大利,在卡拉拉山(Carrara)的 Tommasi Fonderia 和 SGF Studio Scultura 等工作室研学并参与雕刻。
回到纽约后,塞加尔开始了自己的早期创作。
上面这些时装的原型,来源于塞加尔父母的衣橱。
塞加尔10岁那年,父亲因车祸去世,家道中落,经济与地位不复往日,衣橱里的真丝衬衫、来自维也纳的手工礼服和香港的丝绸定制西装也逐渐暗淡。
童年记忆是灵感的源泉,与塞加尔的海外经历交织在一起。雕塑作品“Pucci”就是以母亲在20 世纪60年代穿过的一件衬衫为原型,结合在威尼斯参观过的一座大教堂的复杂地板设计,采用层压和镶嵌技术制作而成。
第一次走进巴黎的教堂时“顿悟”的感觉,文艺复兴与巴洛克雕塑的纹理和图案,这些一直启发着塞加尔的创作。
随后,塞加尔开始雕刻香奈儿和爱马仕手袋,她表示自己并非因为这些包包的流行而制作。奢侈品是财富和时尚的终极符号,同样,它们也象征了塞加尔的家庭突然失去的社会地位。
从技艺到理念
雕刻技艺日臻完善的塞加尔,逐渐开始在创作中思索更多的概念表达。
继设计师手袋系列之后,塞加尔在STATUS TO STONE系列作品中,利用Birkin手袋的造型呈现了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和建筑。
区别于之前的花纹和图案复刻, 这一系列将Birkin手袋的地位与宗教建筑的神圣杰作并列,促使观众思考消费文化与宗教崇拜之间的联系。
仿照教堂的设计,塞加尔将大理石堆砌成包体,并为包柄创造了分段拱门;运用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多纳泰罗(Donatello)在《希律王的盛宴》(The Feast of Herod)中使用的分层雕刻法,透视技巧极大地增强了手袋三处窗户浮雕在景观纵深方面的表现力。
“Feast of Herod”, Donatello, 1425-1429, gilded bronze relief
“希律王的盛宴",多纳泰罗,1425-1429,镀金青铜浮雕
塞加尔将作品命名为"Porta del Paradiso"(天堂之门),这也是米开朗基罗为佛罗伦萨文艺复兴时期的金匠兼雕塑家洛伦佐·吉贝尔蒂(Lorenzo Ghiberti)的代表作所起的名字。塞加尔表示,在制作“天堂之门”时,她幸运地觉得有两位大师在自己耳边低语。
Firenze, Battistero di San Giovanni, Porta del Paradiso
佛罗伦萨圣乔凡尼洗礼堂,天堂之门
除此之外,塞加尔也利用雕刻技艺对理念发起了挑战。
2012 年,塞加尔受托为维多利亚秘密(Victoria's Secret)设计一款名为 "Miraculous Plunge "(奇迹飞跃)的胸罩。
这一次,塞加尔的灵感来自意大利锡耶纳和奥维多大教堂(The Cathedrals of Siena and Orvieto)中的条纹图案。
The Cathedrals of Siena and Orvieto
意大利锡耶纳和奥维多大教堂
多年来塞加尔一直想制作一个蕾丝覆盖的雕塑作品,这次机会让她得以探索新技术的可能性,挑战在于如何将蕾丝细节精确地适配于罩杯的形状上。
塞加尔先用石膏制作了一个模具,得到了胸罩杯的精确印痕;然后使用定点法(自文艺复兴时期以来一直用于制作精确复制品的方法),将曲线转移到粉红色的缟玛瑙石块上;随后将粉红色缟玛瑙切成四分之一英寸的薄片,并雕刻出蕾丝细节。
作品完成时,塞加尔认为“这实在是太荒谬了”;当然,她也提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如果古希腊和罗马人看到我们今天穿的胸罩,会作何感想?”
艺术品的“不公正”待遇
用大理石再现日常物品,赋予它们某种神性,这是塞加尔艺术生涯的标志。
"Cathedral Candy Series"(大教堂糖果系列)的手袋就像明星一样,出现在曼哈顿萨克斯第五大道商店、迈阿密巴塞尔艺术博览会、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塞缪尔·欧文画廊、曼哈顿碧芭画廊和曼哈顿巴图画廊的橱窗里。
Birkin包的稀有性和奢华感营造了一种敬畏和渴望,而当这种包被雕刻在大理石中时,距离感和光环效应被进一步放大。
同样是塞加尔的作品,"Dash"却只在2008年的Neuberger艺术博物馆展览和2021年在同一机构举办的学生展览中出现。
1994年,塞加尔使用玛瑙和大理石雕刻了Dash,在20世纪90年代女权主义对美国文化的反思、公众对媒体日益增长的批评以及身份政治的背景下,塞加尔的Dash洗涤剂瓶恰如其分地反映了艺术家在美国郊区中上层阶级的成长经历。
在1962年的Dash洗涤剂广告中,母亲永远在洗衣服和做其他家务,男孩因协助母亲而受到表扬,而女孩则要独立处理自己的家务并为妈妈分担。父亲则处于“隐身”状态,偶尔会出现主要是为了发挥广告功能的作用。
借用体积小、密度高、无声而有力的Dash洗涤剂瓶,塞加尔在形式上讽刺了社会文化强加于女性的劳动。
在塞加尔早年接受技艺训练的意大利和法国,雕刻通常是男性的手艺。塞加尔使用复杂的雕刻技术制作Dash大理石雕塑,重新定义了洗涤剂瓶的象征性辛劳,女性默默无闻却尽职尽责的家务劳动,在男性的手工艺劳动中得到纪念。
Dash雕塑代表着平凡的日常用品,文化意义与世俗生活紧密相连,且与重复的、机械的劳动任务有关。洗涤剂品隐匿在家庭的角落里,不像名流手里的Birkin包那样光彩夺目。
不同形式的作品在展览中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构成了塞加尔意想不到的社会隐喻。
塞加尔在她的TED演讲中,留给了听众一个问题:“想象一下对纽约市的考古挖掘,艺术作品被覆盖、被掩埋、被大自然遗失了数千年……大理石会说明什么?你愿意花时间去制作一件永恒的东西吗?你会把什么送往未来?”
作者 - 懒羊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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