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周末，我特意从衣柜中找出几年前的旧衣服，准备去参加娘家侄子的升学宴。
侄子小斌今年高考考了650分。按照老家的习俗，我哥和嫂子在村东头饭店设宴，亲朋好友都会参加。
我赶到时，饭店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家嘴里都含着微笑，向我哥和嫂子道贺。毕竟像他们这样的家庭，能培养出小斌这样的孩子，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见我过来，邻居们纷纷开始打趣，“有钱的姑姑回来了，还不得给孩子1万呐！”
“1万哪够，10万还差不多！”
我扯了扯身上的旧衣服，假装满脸伤感地说道：“我失业半年了，家里房贷、车贷一个月小两万。穷得连衣服都买不起了，这次，我能拿出300元上礼，已经很不错了。”
邻居们开始窃窃私语，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打量，想确认事情的真实性。
我越过他们的目光，直接到上账桌那边，递过去300元。
记账的是大伯家的堂弟，他见状，先是诧异，而后心知肚明地在账簿上写道：“刘爱梅300元。”
趁他记账的功夫，我偷瞄了一眼账簿，那上面最少的也随礼200元。而我这个当姑姑的，和他们一比，显得有些小气了。
02
跟在堂弟身旁的是侄子小斌，当我拿出300元的那一刻，孩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许多。
整个宴席上，小斌一直扯着微笑跟大家碰杯。
但轮到我时，他连头都没抬，直接越了过去。
我哥嫂拼命想去拉孩子，但小斌是个男孩子，又正值年轻，力气大得很。
“小妹，别介意啊！小孩子不懂事。”嫂子慢慢腾腾走到我身旁，表达着歉意。
我怎么会跟小孩子置气呢！再说孩子考得这么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散席后，我哥拎着那沉甸甸的2万多元礼金，对嫂子说：“这钱也就暂时在咱手里捂一捂，过些时候还得还礼。要不是为了孩子高兴，咱何至于干这种赔钱的事。”
我哥说得对，人情债，收多少，还多少。算来算去，最终还要自己搭上酒席钱。
或许对于外人来说，孩子考这么好的分数，搭点酒席钱怎么了？
但对于哥和嫂子来说，这几桌酒席钱，得让我哥嫂奋斗几个月。
因为他们都是残疾人，身体的缺陷限制了他们的工作范围。地里的农活干不了，进厂子人家又不要，两口子只能在家养一些兔子和鸭子，维持生活。
03
“哥、嫂子，咱家这么大的喜事，我想在家住一天。”我征求着哥嫂的意见。
“好啊，在咱家多住几天，让你哥给你烤兔肉，炖鸭子吃。”我嫂子虽然生活拮据，但不是小气的人。
晚上，吃饭时，小斌还是没有理我。
吃过饭后，我对小斌说：“小斌，姑姑好久没回来住了，咱村变化还挺大的，你带我出去走走吧！我怕万一迷了路，再找不到家了。”
好说歹说，孩子总算跟我出去了。
一出家门，我从包里拿出2万元，递给小斌，“这事别告诉你爸妈，以后你上大学的费用，姑姑全包了。这些钱，应该够你交学费，还有生活费了。”
小斌疑惑地看着我。
“你爸妈那人，你还不清楚，欠人钱就睡不着觉。到时候，你就说兼职挣的……”我一遍遍嘱咐着小斌。
说实话，我哥嫂这人哪都好，就是心眼太小。
或许是因为他们身体的原因，又不想被别人看轻。所以只要欠了人情，无论多难，他们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想办法还上。
04
三年前，哥嫂要翻新房子，我直接给了他们10万，并说：“哥、嫂，这钱是我赞助你们的，就不用还了。”
谁知我哥嫂说：“哪怎么行？亲兄弟明算账。”
他们每次出售兔子或鸭子后，都会立马还给我一部分。
我年薪30万，老公收入也不错，10万元对我来说也不算啥。
但我哥嫂用了整整3年的时间，1000、2000元，一次次地给我送来，才终于把钱还清。
现在，小斌要上大学，对于他们来说又是不小的负担。
所以，这次我想暗里帮助他们。
之所以上礼300元，也是考虑到这方面的原因。按理说，以我的条件拿个一两千块都不算多。
但我家儿子明年也要高考，以我哥嫂的性格，我今年给他们多少，明年他们肯定会还回来多少。
我不想增加哥嫂的负担。
哥嫂还在村里居住，我又怕村里有人嚼舌根，说我这个妹妹有钱，就因为哥嫂穷，看不起他们，所以才上礼300元。我才特意换的旧衣服，还说自己失了业。
可以说，为了出席小斌这个升学宴，我是绞尽了脑汁。
05
家人是什么？
我的理解的是，除了血缘关系，更多的爱和体谅。
“姑，要不我给你打个欠条吧！等以后我工作了，再把钱还给你。”小斌意识到我的良苦用心后，哭着说。
“傻孩子，不用。我们是一家人，我努力工作就是为了让你们能够过得更好，等将来你有能力了，好好孝顺你爸妈就成。”
对于我来说，小斌孝不孝顺又能怎样？
我有自己的儿女，又有工作能力，不用他来锦上添花。
“那这样，姑，我先记个账。等将来，我真的有所作为的时候，一定不会忘了你的这份情。”小斌最后决定。
“也行……”对于小斌，我真的拿他当自家孩子来看。
深夜，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我的床头，我远远望见天上有两颗星星，在拼命眨着眼睛。那应该是我爸妈吧！或许是，我今日的做法得到了他们的认可。
爸妈请放心，只要有我在，咱们这个家会越来越好！
哥嫂他们是要面子的人，那我就偷偷给他们留下这个面子。小斌以后的人生，就由我这个当姑姑的来默默守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