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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许惜萍

今天清晨,我刚到厨房准备做早饭,就接到了二叔家堂弟的电话,说二婶娘昨夜突然间病危,并说她多次念叨着我的名字,看样子是想见我最后一面。

我听到这个消息,心情立刻紧张了起来,因为,我昨夜一晚上就突然间莫名其妙地心烦意乱,我想,这一定是与二婶娘的病危有关。

我放下电话后,立刻跑进房间推醒了正在床上打呼噜的老公,把刚才堂弟弟电话里的事情与老公快速地说一遍。

老公听完,一边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急切地对我说:“快给我找出门的衣服,你也快点儿把衣服换一下,我们赶紧买高铁票回老家去……”

高铁上,老公看我不时地擦着眼泪,很是平静地低声对我说:“我知道你对二婶儿的感情很深,可她毕竟也是八十岁的人了。每个人都有这一天,你得想开点儿才是。”

我听了老公的话,转头看着他那满头白发,一时间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泪水又一次不由自主地从眼角里流了出来。

老公见我没有吱声,轻轻地给我擦干了眼泪后,便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我也靠在座椅上,静静地回忆起与二婶娘的一些过往……

1973年,二婶娘嫁给我二叔的时候正好三十岁,可二叔已经是四十多岁的老光棍汉了。而那时,我也已经是十岁的小姑娘了。

二婶娘是我老家邻村的一个寡妇,她嫁给我二叔的时候还没有生育过。正因为她没有生育过,在她与前夫生活那几年中,没少受丈夫与婆婆的白眼。在她前夫因意外去世两年后,二婶娘通过村里人的介绍,嫁给了我的二叔。

那个年代,女人不能生育,是很被人看不起的事情。而二叔当时毕竟是家里困难,觉得自己这么大年龄了,这辈子能娶上媳妇也就不错了,至于能不能留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也许是因为二婶娘的无奈与二叔的豁达,两个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二婶娘嫁给二叔第二年,她就给二叔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下可把二叔和家人们乐坏了。

二婶娘长得秀气,而且她很能干。平时,她不但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而且在生产队上班几乎与男社员挣着同样的工分。

那时,我因为家里兄弟姐妹多,我在家里的地位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在我们整个家族中,只有二婶娘对我是最好的。每次二婶娘家做什么好吃的,我几乎都能吃到。

有一次,我被村子里的一个男孩欺负了,二婶娘知道后,非要带着我去那个男孩子家讨个说法,最后在她的厉声讨教下,那个男孩子终于被他的家长教训了一顿。此后,那个男孩再也没敢欺负我。

二婶娘对我最大的贡献,还是我高中毕业后参加高考的事情。因为我学习成绩一直很好,我是坚决想要通过考大学改变命运的。可那时因为家里条件不好,父母都反对我高考,说一个女孩子没必要读那么多书。

我当时心里明白,父母把所有的经历都用在了我两个弟弟的身上了,而我,只能成为贫困的牺牲品。

当二婶娘知道了我的事情后,她反复几次找到我父母,说服我父母同意我参加高考。并说她愿意承担一些我读书的费用。就这样,我成为了我村里的第一个女大学生。

我的老公对我二婶娘有好感,不但因为二婶娘平时对我好,主要还是我大学生毕业后与他处对象时,二婶娘所发挥的作用。

我老公与我是同一个乡的,他虽然也是大学毕业的,但他家里一直都是很贫困的那种。当时我的父母坚决反对我与他交往,说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得找一个富裕些的人家过好日子才行。

当时,也是二婶娘多次做我父母的工作,最后才成就了我与老公的婚姻……

二婶娘是很通达的女性,虽然她没有读过太多的书,但她在我们村子里是有名的明事理的女人。在我和老公走上工作岗位后,直到后来渐渐地都走上了领导的岗位,我们每次回到老家看望二婶娘时,她都是劝我们好好地工作,好好地为人处事。她的话,就像父母教育子女一样……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当我与老公走近二婶娘住的老房子大门口时,发现院门口摆满了花圈。见此情景,我疯了一样一边哭叫着,一边快速地向院子里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