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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 沈周《苍崖高话图》

绢本墨笔,149.9x77cm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观此画,想到俞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

《吕氏春秋·本味篇》载:伯牙鼓琴,钟子期听之,方鼓琴而志在泰山,钟子期曰:“善哉!巍巍乎若泰山”。少时而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乎若流水”。钟子期死,伯牙摔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

伯牙轻抚琴弦,悠扬之声在空中回荡,钟子期静坐聆听,心神随乐而游。当伯牙指尖流转,心中描绘着巍峨泰山的雄伟时,琴声铿锵有力,如山峰耸立。钟子期闭目沉醉,赞叹道:“妙啊!这琴声,仿佛让我亲眼见到了那气势磅礴、高不可攀的泰山。”

片刻之后,伯牙的心境又转至潺潺流水,指尖轻拨,旋律变得柔和而悠长,如同山间清泉,细语呢喃。钟子期再次被深深触动,他轻声道:“绝美!这音乐,流淌着江河的广阔与自在,仿佛我置身于那无边无际的流水之间。”

然而,好景不长,钟子期离世而去,世间再无人能与伯牙心意相通。伯牙悲痛欲绝,他凝视着那陪伴多年的琴,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孤寂与失落。最终,他毅然决然地举起琴,狠狠地摔在地上,琴弦断裂,音律戛然而止,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伤。从此,伯牙立誓终身不再抚琴,因为他深信,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像钟子期那样,真正懂得他琴中的心声,理解他曲中的情感。这份深厚的知音之情,成为了千古绝唱,流传至今,依旧令人感动不已。

我们一生中,都在探索自己的道,寻找同道中人,有知音、知己相随相伴。沈周有很多非常好的朋友,特别是吴宽,两人是终身的挚友。

他的《摹古册》(就是怀念与吴宽的过往而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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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周题诗道:“长松落落不知暑,高坐两翁无俗情。琴罢清谈犹半晌,不妨新月印淡明”

两棵高大的松树挺拔而立,它们仿佛超脱了夏日的炎热,自成一派清凉的世界。在这幽静的景致中,两位老者悠然高坐,他们身上没有丝毫的尘世俗情,只有那份超脱与淡然。

琴声悠悠响起,如同山间清泉,洗涤着心灵的尘埃。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两位老者并未急于言语,而是沉浸在刚才的琴音之中,享受着那份难得的宁静与和谐。 过了半晌,他们才缓缓开口,清谈起来,话题或深邃或风趣,都透着不凡的见识与高雅的情趣。

此时,一轮新月悄然升起,它的光芒虽淡,却足以照亮这方小小的天地。月光与松影交织在一起,为这静谧的夜晚增添了几分诗意与温馨。两位老者并未因此而打扰,反而更加沉浸在这份美好之中,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只留下他们与这清幽的景致相伴相守。

宁静,平和。

一弯新月,夏夜清凉。得此知己,真好。

寒山大师有写过一首诗:

登陟寒山道,寒山路不穷。

溪长石磊磊,涧阔草蒙蒙。

苔滑非闗雨,松鸣不假风。

谁能超世累,共坐白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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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位老者,是“悠悠超世累,共坐白云中”啊!

我也喜欢那首《人问寒山道》:

人问寒山道,寒山路不通。

夏天冰未释,日出雾朦胧。

似我何由届,与君心不同。

君心若似我,还得到其中。

沈周的某些气质和寒山挺像的,沈周选择隐逸的一生,未曾改变过心意。于诗书画的书写,与人间万事的观照中,逍遥自在,笃定前行,心境平和、坦荡、敦厚。

一次次观沈周的画,读沈周的诗,一次次与这位平和的老者相遇、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