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子成婚

刘诚感觉到妻子陈萱不对劲,便找了私人侦探。他不允许她有任何别的想法。半个月后侦探给了结果:那男人是她的健身私教,虽没有足够证据证明两人有染,但至少不一般。刘诚对着那一叠照片扫了一眼:是健身房里偷拍的,并不能说明什么,不过他还是付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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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茶馆里坐了好久,看着窗外的行人车辆,一时之间觉得好憋闷。之前有次陈萱出门忘了带手机,他随手翻了翻,里面有好些个猛男照片。他问她照片哪来的,她说网上下载的,下着玩的。想想那些雄健的腹肌,他简直要爆粗口了。跟他们比,自己的确不算健壮,作为男人,那方面更是差强人意,通常也就几分钟,她应该得不到满足吧?可她真能装,每次都心满意足似的,能让每一场性爱圆满结束。这个虚伪可恶的女人!他狠狠地把手攥成了拳头。

他们本不该结合,大叔与萝莉,相差二十多岁。刘诚在朋友眼里是那种精明有头脑的男人,天生做生意的料。他艺术院校毕业,先干了几年事业单位,后辞职开了自己的文化传播公司。婚庆行业刚刚兴起时,他又转行婚庆,走的是高级定制路线。认识陈萱跟婚礼有关,那次在一场婚礼中,需要将两棵几米高的柳树搬进室内,婚礼统筹师做不了决定,请他过目。他过去时看到一个女孩正站在柳树下玩自拍,穿着绿色的小裙子,小蛮腰,转过身来,脸蛋更是漂亮。这种女孩见得多了,可他单单对她动了心。可能是因为那件小绿裙子吧——他前一天夜里刚做了一个梦,一个穿绿裙子的姑娘在梦里对他笑。

这应该是天意。他开始追求她,为她大把的花钱。彼时陈萱刚毕业,进了一家小公司,她家境贫寒,就算参加同学婚礼也没件像样的衣裳,裙子是借来的。谁曾想就是这件裙子将她推到他怀里,而他,天哪,竟是钻石王老五。她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的一切,就进了他的家上了他的床。

说到床,这是刘诚的短板。他只恨自己那方面不好,尤其于喜欢的人面前,更是无法撑控。这令他汗颜。他觉得可能跟以前放纵太多有关,因早早跻身成功男人行列,所以少不了投怀送抱的女人,这也是他不愿结婚的原因,这样自由。对了,还有一个女人因他流产过几次,最后他用一大笔钱做了了断。他曾为此忏悔过,可想想那女人是因钱爱上自己,所谓的忏悔也就随风而逝。

对这些过往,刘诚是断断不会告诉陈萱的。陈萱不懂亦不问,她很快就辞了职,提前适应起全职太太的角色。不久,他们奉子成婚。

砸出一顶绿帽

转眼儿子1岁,断奶后,他们恢复了性。他依然不自信,有时候竟问:“我是不是不能满足你?”男人再有钱,也还是会担心这茬儿。可陈萱说自己要的不多,这样就很好啊,还委婉表示,她依然欣赏他崇拜他。为了让自己尽快回到小蛮腰时代,她想找个私教减减肥。其实她没有胖多少,但刘诚全力支持,她花多少钱他都不心疼,他到底是爱她的。可万万没想到,他拿钱砸出的竟是一顶绿帽!

那天他在茶馆闷坐半日后直接回了家,亲自下厨做了一锅红烧肉。“你身材恢复得差不多了,不用再去健身了吧,孩子小,你多照顾一下,保姆怎么能赶得上亲妈。”口气是从未有过的严厉,还夹肉给她,“多吃点,胖点好。”

他明明是喜欢瘦的啊。陈萱心里一咯噔,她是个聪明女孩,从一无所有到锦衣玉食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这个位子不知多少女人想坐,偏偏自己坐上了,真是感谢天感谢地。当然最感激的是刘诚,男人有钱,他可能对你花,却不一定会娶你为妻。但对刘城,她又有点怕,说不出来的一种怕,可能他天生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吧。至于刘诚那方面的疲软,她多少有点无奈,所以看到那个私教她本能地想入非非,毕竟对有八块腹肌的健壮男子,是个女人就会忍不住尖叫。

这算出轨吗?如果是,也只能算精神出轨吧。那晚,她嘴里吃着肉,等待着他的爆发,可他却用可怕的殷勤回应。真是高手。

她哪知道,他的犹豫来自儿子。儿子太小,倘若离婚多半判给母亲,这是他不愿看到的,他不能接受儿子管别的男人叫爸爸。这是他最为难的地方。可这个可恶的女人不能不惩戒!当晚,他就借工作忙搬到客房去了。她还想说什么,他已扬长而去。

心里把某人束之高阁,空位就会有人补上,这是定律。刘诚第一次见向岚是在宴会上,她穿着黑色的连体裤,非常酷,在一群小礼服女孩中相当显眼。她是个长袖善舞的女人,离异单身,但有本事的女人才不怕这些,反倒更加逍遥自在。跟她谈工作谈时政甚至谈电影,都能让人兴致勃勃。尤其当两人坐在高档西餐厅里,耳边是好听的萨克斯,他忍不住悄悄探过手去握住她的手。

一切再美妙不过。她帮了他不少忙,主动帮,不求回报。她总是神通广大,而且善解人意。他忽然觉得自己身边应该是这样一个女人,举案齐眉风雨同舟。有晚他送她回家,两人就滚了床单。让他惊讶的是,一切比他料想的好不少,她在他耳边说“你好棒”。

他想起来,跟陈萱分房后,他就把跑步机搬进自己房间里了,每天半小时。

越打磨才越光滑

之后向岚去洗澡,等半天不出来。他猜她在化妆,还真未见过她的素颜真面目。取过茶几上翻开的杂志,一段话猛地映入眼帘:人也许在床上跟你啊啊呀呀地叫,装得很high,其实对你那3分钟压根不感冒。就算你能坚持半小时,但过了你得歇半个月。人也跟你一起放假吗?不过,都这岁数了,睁一眼闭一眼吧!不给人外头搞一下,也不人道。

刘诚只觉得血压上升眼冒金星,像自己的丑事一直以为包裹得很好,不想早被人围观了!他想到陈萱,她也这么想吗?她跟那私教真有一腿吗?向岚出来时,刘诚依然在走神中。她抚抚他的头,看到他手中的杂志就明白了。

周末,向岚约他散心,找了几个朋友一块玩,酒喝到最后就说到了男女。有人说大男小女最配,有人说年龄相仿好,向岚则醉醉熏熏地反驳道:“有钱最好,尤其像我这样的中年女人,一定要有钱,然后找小帅哥,那才叫配。”说着又转向刘诚嘿嘿笑道:“就那点时间,说你棒,你就真的棒了?”

刘诚宁愿相信她醉了。但很快他就发现,向岚对自己不热乎了,同时,她身边果真多了小帅哥。

他始料未及,有点茫然,有点失望,有点看透了什么。总之,刚刚燃起的火苗还没尽情燃烧就灭了。那天他独自去喝茶,却意外看到陈萱的身影一闪。他来了精神,马上悄悄跟上去。陈萱是给他提过自己不想整天在家里,想学点手艺,她竟然在学习做紫砂壶。

刘诚是出差回来发现儿子感冒咳嗽的,痰中竟带有血丝。他大声地叫陈萱,愤怒地嚷:“我出差不过几天,孩子怎么就这样了?你是怎么当妈的?”吼完就把儿子往车里抱,赶去医院。

片子拍出来,医生瞅半天,抬起头来对他们说,再去拍一张吧。刘诚和陈萱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是惊慌。之后,在等待的几分钟里,她紧紧抓住他的手,他则用胳膊拢着她颤抖的身体,两人谁都没说话。

不过虚惊一场,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小家伙挂了两天吊瓶就好得七七八八了。回家路上,陈萱向刘诚承认错误,说她最近忙着学习紫砂壶的制作,一时忽略了孩子。“师傅说过一句话,不经历时光打磨,匠人难以做出好紫砂。以前我很浮躁,学做紫砂以后,终于渐渐沉下心来。”说着,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紫砂壶来,这让他很是惊讶,他望着她,月光下,她眸子如水。“你知道么,烧好的成品上布满粗糙的颗粒,就像蒙上了一层雾气,要用泡软的牛角薄片细细打磨,直到手里器皿变得光滑。我想告诉你,我没有出轨,我只是还没来得及爱你。”

说着,她热切地望着他,忽然,刘诚感觉身体里那种叫做情欲的东西蠢蠢欲动起来,他在耳边她悄悄说:“我每天都在跑步……”

他终于明白,没有什么配不配,只有用心不用心,用了心就是最配的。娶她是因为爱,而不是施舍。这些感悟让他羞愧,他知道还会有更多的感悟出来,比如:感情就像那把紫砂壶,越打磨才越光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