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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砚斋有两条批语影响极大,一条是“钗黛合一”,一条是“晴为黛影,袭为钗副”。

君笺雅侃红楼认为,“钗黛合一”妙绝,将黛玉和宝钗的前世今生用四字概括,何其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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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晴为黛影,袭为钗副”则有商榷。脂砚斋作为“读者”,他的点评未必全部“周全”。

“晴为黛影”是对的。

其实不光晴雯,香菱、小红、柳五儿等人也是林黛玉的影子,尤其香菱、晴雯作为金陵十二钗三册之首,本就互为影射。

晴雯影射黛玉之死。

香菱影射黛玉经历。

二者合一,才能还原出林黛玉的短暂一生。也不能只看晴雯一人。

还值得商榷的是“袭为钗副”,袭人确实“公然又是一个宝钗”。

她出身商贾,与宝钗一样。

她被父母卖贾府,与薛姨妈图谋金玉良姻类似。

她性格温柔、周全、大度、贤德,都是薛宝钗的翻版。

曹雪芹写薛宝钗,袭人是真实的补充。很多宝钗的不写之写,是从袭人入手的。尽管宝钗还有金钏儿、玉钏儿、麝月、香菱母亲封氏等影子,袭人无疑是最重要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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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袭人与众不同的是,她不止影射薛宝钗,反而与秦可卿一样“兼美”,除了影射宝钗之外,还影射林黛玉。

她就像身兼晴雯与香菱二者分工一样。人生前期经历影射宝钗。人生结局则影射黛玉,尤其是外嫁蒋玉菡这件事。

我是君笺雅侃红楼,为您讲述《红楼梦》里的那些事儿

袭人本姓花,她哥哥叫花自芳,推测她父母有点知识,也会给她取个如“花自芬”这样的名字。

那一年因为天下遭大灾,柳家的说“草根子都没有”,不但导致甄士隐家破人亡,晴雯被父母所卖。花家也遭了灾,不得已留儿去女,将袭人卖给贾府活命。

袭人幸运,也是她努力,很快被分在贾母房中伺候,被改名叫珍珠。

花家女儿,是草木人。

珍珠,则是金玉人。

草木与金玉,实际是《红楼梦》最重要的两派代表,是划分钗黛之争的重要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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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人能够“袭为钗副”,就源于她金玉人的属性。

可她跟了贾宝玉后,又被改名为袭人。花袭人又做回草木人。

是以,她的人物、性格和行事各方面都类似薛宝钗,唯有结局不像。

群芳夜宴掣花签,占花名的游戏主各女儿的姻缘。

袭人的桃花签,“桃红又是一年春”,结合判词,预示她与贾宝玉有缘无分,最终外嫁蒋玉菡。

而薛宝钗嫁给贾宝玉后的结局,是贾家抄家后,他们夫妻与甄士隐夫妻一样投奔岳父母家中度日。女婿被“娘家”算计排挤,将死时被僧道度化出家而去。妻子留在娘家苦守丈夫归来。

甄士隐的妻子封氏没有改嫁,薛宝钗就绝不可能改嫁,封氏才是宝钗姻缘结局最主要的影射人。

而之所以断定薛宝钗不能改嫁,不光源于封氏,以及她“山中高士晶莹雪”,“停机德、齐眉举案”的品德,更在于贾宝玉只是离家出走,薛宝钗是丈夫失踪的“生妻”,在古代就没有人娶生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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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俗语叫“宁娶寡妇不娶生妻”,皆因男方家境不好,等人家丈夫回来就人财两空。男方要是当官的,被御史言官知晓,就要弹劾不休,肯定前程尽毁。

所以,薛宝钗的结局是“落霞与孤鹜齐飞”“闲庭曲槛无余雪,流水空山有落霞”,得史湘云扶持,姐妹相携到老。

所以,“袭为钗副”,袭人外嫁蒋玉菡却不影射薛宝钗,她影射的当然只有林黛玉。

“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这是袭人与晴雯名字的共同出处。也是二人都为草木人黛玉之影的注解。

这还不算,袭人是《红楼梦》唯一与林黛玉同一天生日的人,都是二月十二花朝节那天。这一点更注定她对林黛玉的影射。

妙的是袭人当时还说林黛玉“就只不是咱家人”,实际她也不是“咱家人”。

彼时袭人是王夫人看重的丫头,已经给了准妾的地位和待遇,相当于口头订婚。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外嫁他人,与贾宝玉有缘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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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是小厮兴儿那样笃定林黛玉会嫁给贾宝玉,最终劳燕分飞的结局么!

林黛玉的姻缘,也要从她掣得的芙蓉花签说起。“莫怨东风当自嗟”,是昭君出塞的典故。注定外嫁异国为妃。

这一点与贾探春外嫁为妃雷同。

巧合的是贾探春给林黛玉取得潇湘妃子名号,恰是“娥皇女英”二女同嫁的典故,可知林黛玉日后也是与贾探春二女同嫁海外异国为妃。

所以,贾宝玉才说她“做了一品夫人病老归西后,我去你的坟前驮碑一辈子”。

一品夫人不是一品诰命夫人,而是皇帝后宫四夫人“贵贤淑德”四妃的品级。

贾元春被晋升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就是一品夫人。

林黛玉被嫁作帝王妃后死去,贾宝玉出家寻到她坟前,为其守墓余生。这是《红楼梦》最终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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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袭人外嫁,她就像薛姨妈对林黛玉说的那样:

(第五十七回)“自古道:‘千里姻缘一线牵’。管姻缘的有一位月下老人,预先注定,暗里只用一根红丝把这两个人的脚绊住,凭你两家隔着海,隔着国,有世仇的,也终久有机会作了夫妇。这一件事都是出人意料之外,凭父母本人都愿意了,或是年年在一处的,以为是定了的亲事,若月下老人不用红线拴的,再不能到一处。”也像香菱已经卖给冯渊,谁想被薛蟠横插一脚抢走一样,她外嫁蒋玉菡肯定是个意外。

袭人被王夫人注定的姻缘,也是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贾府到了第七十二回,已经商量要裁员之事。

贾宝玉的婚姻处在贾府末世,他娶了薛宝钗后,宝钗肯定要留下莺儿做臂膀,占住一个妾的名额。

而贾政曾明确看中两个丫头要赐给贾宝玉和贾环。给贾宝玉的肯定是金钏儿的妹妹玉钏儿。算是贾政对贾宝玉害了人家姐姐的补偿。

玉钏儿比袭人更早获得二两银子月钱,且不像袭人是王夫人私钱而是公款,可知玉钏儿更名正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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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当初听说袭人之名便极为不喜。也应伏笔未来袭人外嫁之事,当是贾政做主。

毕竟贾政才一妻二妾,贾府末世容不得贾宝玉比老子妻妾还多,有了薛宝钗和玉钏儿莺儿,哪还有袭人的位置,不外嫁又如何?

第三十五回还有个重要线索,彼时玉钏儿和莺儿给贾宝玉送“莲叶羹”,怡红院众人一见他二人到来,便都陆续散了,包括袭人也离去,就是他日让位,让玉钏儿莺儿登堂入室伏笔。

袭人最终外嫁,也不是贾府“咱家人”,影射的是林黛玉外嫁之事。二人都不是“咱家人”。

所以,脂砚斋说“袭为钗副”,倒并不严谨,袭人“兼美”钗黛的意义要重要的多。

✍以上观点根据《红楼梦》80回前故事线索整理、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