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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方才竟是自己眼花了?还是酒劲儿上了头,出现了幻像?亦或是年纪大了,短暂的打了个盹儿,自己竟没察觉?

在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后,陈老头儿终于下定决心,把刚才那件事当成一场怪异离奇的梦,拼命忘掉,抛之脑后。

不过,在回到屋里后,他也没有心情再吃酒了。

收拾了盘子碗筷,便熄了灯早早上了床。

刚刚阖上双眼,鼻尖忽的传来一阵恶臭。

紧接着脸上一凉,一只小手摸索着爬上了他苍老的脸庞。

霞光将半边天空涂成玫红色时,一个小衙役来到曲正坤房前,在门口犹豫了半晌后,终于还是在门上拍了拍。

“大人,卖豆腐的陈老头儿被人发现死在家里,您要不要过去看一看。”

过了很久,房内都没有声音传出。

小衙役刚想再敲几下门,忽听曲正坤的哈欠声从里面飘出来。

“这一天天的,怎么总死人,昨儿就不让人好睡,今儿一早又来。”

小衙役听他声音中颇有些不满,便也不敢多说什么,毕恭毕敬的候在门口,等着曲正坤出来。

如此又等了约摸一刻钟光景,大门才终于打开了。

曲正坤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踏出门槛,手微微冲小衙役一抬,两人便要离开。

可刚走出两步,屋内一声娇滴滴的“老爷”让他又停下了脚步。

小衙役回头,看到曲正坤刚娶的妾室巧芸衣衫不整的跟出来,毫不避讳的用两条赤裸裸的胳膊挂住曲正坤的脖子。

鼻腔中哼了一声,“老爷,怎么这么早出门,把妾身都吵醒了。”

她的肚兜从透明的罩衫里隐隐露出来,红色的,上面绣着鸳鸯交颈。

小衙役看到这幅香艳的景象,吓得赶紧回避。

快走几步出了院门,束手立着一声也不敢吭。

见他出了门,巧芸更加肆无忌惮了,整个身子扭股儿糖似的贴在曲正坤身上。

“老爷,我成天因为这些案子睡不好,每天一大早被吵起来。你看,眼睛底下都青了,你可要怎么补偿我?”

曲正坤顺势将她抱住,嘴唇贴到她耳边,“娘子莫急,乖乖等我回来,我自有法子补偿你。”

巧芸嘟嘴,“老爷既这么说,那妾身就不起床给夫人请安了,在房里等老爷回来。”

曲正坤在她屁股上摸了一把,“理那婆子作甚,你且去睡着,我去去就来。”

巧芸要的就是这句话,她两只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在曲正坤脸上猛嘬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的朝屋里走去。

陈老头儿就躺在他那张单薄的木板床上,眼球凸出眼眶,嘴巴张的大大的,两只手则扣在胸前,十指握紧成拳状。

他枯瘦的脸庞如今肿胀发绀,眼球都泛出了淡淡的血红色,死状及其可怖,似乎在向来者诉说着自己的不甘。

曲正坤只看了尸体一眼,便迅速退到一旁,冲前面几个先他一步到达这里的衙役问道:“怎么回事?这老头儿是怎么死的?”

其中一个衙役行了一礼,“启禀大人,这老头儿每天天还没亮就会出去卖豆腐。可是今天,邻居们都起床了,却见他那辆板车还在门外面,心里觉得疑惑,便进来查看。

谁知道一进们,就看到了这陈老头儿的尸体躺在床上,尸身已经发僵,显然昨夜里就已经去了。

属下已经查探过了,这老头儿家里并无打斗过的痕迹,体表也没有伤痕,单从他的外表看,倒像是窒息而亡的。”

曲正坤冷嗤一声,“窒息而亡?你唬我呢是吧?我好歹也做了这么多年的县令了,窒息而亡的人是什么样子难道还不知道?

不管是上吊还是被人勒死掐死,脖颈脸皮上都不可能没有痕迹留下。

我问问你啊,这陈老头儿身上无半点伤痕,那他怎么会脸胀眼突,气竭身死呢?”

那衙役略倾了一下身子,“是啊,大人,小的也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属下还检查过他的喉管,发现里面并无异物,所以就更加搞不懂他到底为什么会窒息而死。”

曲正坤四下看了看,“可有发现脚印或者其他线索?”

“没有,而且属下也已经问过邻居了,他们说这陈老头儿昨晚早早的回了家,但是却没有听到他家里有异动传出。”

曲正坤朝上翻翻眼睛,随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问了一句:“这陈老头儿就没有亲人吗?怎么也没见有人过来?”

那衙役道,“他那老伴儿死得早,女儿嫁到外地,儿子当兵去了。所以,并无亲信在辽阳。”

曲正坤眼睛滴溜溜一转,“他死得这样蹊跷,一时半会儿也难以破案。你们就查吧,四处打听打听,转悠转悠,看能不能找到可疑的人。

实在找不到,就赶紧把尸体处理了,天儿热,尸体放不得太久。”

话毕,他看了眼外面如火的骄阳。

“呦,这也快到晌午了,衙门里还有其他事要我处理,我就先走了,你们几个……”

他在那衙役肩膀上拍了拍,什么也没再说,冲着门外扬长而去了。

见他走远了,屋里的衙役才啐了一口,走到院中狠狠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听说这老头儿无亲无故,不会有人上衙门去闹。他便不上心,拍屁股走人了,单留我们几个在此,这叫什么事嘛。”

旁边的衙役走上来劝他,“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又何必再为他动气。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他不走,这案子难道你还指望他能破得了?什么时候不是咱们哥几个出力,他一个人坐在县衙里逍遥。”

说完,他又看向陈老头儿的尸体,皱眉摇头道:“不过咱们这县太爷有一点倒没说错,这陈老头儿死得着实古怪。明明是窒息而亡,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我办了这么多年案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死法。”

“倒也不是没有,这老头儿的尸体倒是和昨日刘家那二十来口人挺像的,都是窒息身亡,且生前都有挣扎过的痕迹。”

“被晒糊涂了,刘家人是被荷塘下面的淤泥堵住口鼻才死的,你在这里看到泥巴了?”

两人边说边重新走回屋子,完全没有留意到方才的谈话被一直躲在门外的两个同行全数听在耳中。

他们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的点了一下头,急匆匆的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脖颈、脸上没有伤痕,但却是窒息而死的?”蒋惜惜看着两个衙役,脸上满是震悚之色。

两个衙役被她的反应弄的有些糊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还是将目光锁定在程牧游脸上。

程牧游一向深藏不露,不过这次,他的神色却蒋惜惜一样,一脸的不可置信,像是听到了惊天秘闻一般。

“大人,您怎么了?”两个衙役试探着问道。

徐子明看着他俩,压低声音说道:“昨日我们去了阴兵槽,在那里发现了史今史大人的坐骑。不过,它被埋在一座土包下面,早已死了多日了。”

衙役们俱是一惊,“那史大人他们……”

徐子明垂下眼皮摇了摇头,“我们把阴兵槽仔细搜寻了一边,也没有发现两位史大人的身影。不过,那匹马却死得及其蹊跷,它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却是被憋死的。”

衙役们瞠目结舌,同一时间脱口而出道:“就是说,这马儿和陈老头儿的死法一样?所以,他们竟是被同一样东西所袭?”

徐子明沉重的点点头,“没错,只是,这东西来无影去无踪,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们该怎么找到它呢?

最重要的是,它的杀人动机是什么?是有预谋的杀人还是只是任性而为?”

此话一出,房间里顿时陷入到一片死气沉沉的寂静中,每个人都在凝神思索,可是思来想去,却根本找不到半点头绪。

过了良久,程牧游走到窗边,两手撑住窗台,望向外面明晃晃的那轮圆日,缓慢却有力的说道:“我不相信他是随机杀人。”

蒋惜惜看着他的背影,“大人何出此言?”

程牧游转过半边脸,他的侧颜被日光镀上了一层金边,更多了几分立体和坚韧。

“我们在刘家大院门前遇到那陈老头儿时,他一脸的悲戚之色。那时我便怀疑,他与刘成茂交情匪浅。

现在两人接连被杀,我便多生出一层怀疑。或许那凶手是他们二人的旧识,曾与他们结下仇怨,所以才在今日来寻仇。”

“可是史飞史今呢?我可从未听说他们兄弟俩认识辽阳县的什么人啊。”蒋惜惜不解道。

“或许他们只是在偶然的情况下,撞破了凶手的诡计,所以才招来祸患。”

程牧游说出自己的推论后,便摸着下巴沉思。

俄顷,他突然转过身来,目光如炬的看着两个衙役。

“你们再去打听打听,看看刘陈两人到底有何交情。虽然说这只是我的猜想,并不一定是正确的。但是凶手极其狡猾,并未留下线索,我们如今也只能从这一点来突破了。”

两个衙役冲他行了一礼,快步走出了房间。

蒋惜惜看着程牧游,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了那句一直被她压在心里的话,“大人,史飞史今他们他们到底会不会有事?”

程牧游冲她勉力一笑,“现在已经确定他们哥俩是在阴兵槽遭遇到了袭击。若是真的出事了,我想,我们应该会有所发现。

可是昨天我们找的那么仔细,也没发现他们哥俩。所以你放心,我相信他们两个应该是逃出生天了。”

蒋惜惜一向对程牧游言听计从,现在听他这般说,自是欢喜不已。

她用力点点头,擦了擦濡湿的眼角。

“大人,昨儿找了一晚上的人,你应该也乏了吧。我去让掌柜的烧点热水,你擦把脸,睡几个时辰吧。”

说完,她便朝门外走,脚步看起来轻快了许多。

看着她走远,静默了很久的徐子明这才走上前来。

“大人,恐怕您方才这些话是为了安慰蒋姑娘,让她不要自乱阵脚才说出来的吧。”

程牧游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这件事情迷雾重重,我根本看不透,又怎会知道史飞他们是死是活?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话毕,他看了徐子明一眼,“先别说这些了,你的伤怎么样了?昨儿忙碌了一晚,伤口有没有裂开?”

徐子明没有回答他的话,他看着程牧游,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

终于,才缓缓从口中说出一句话,“大人,这种离奇的死法,我倒是曾经见过。”

程牧游一怔,旋即认真的凝视着他。

“你见过?什么时候?在哪里见到过?还请知无不言如实告知在下。”

徐子明咽了口唾沫,抿了下干涸的嘴唇。

“大人可否记得,我曾说过自己有一段时间靠做帮工来维持生计?

我做工的那户人家家业庞大,仆从众多,是名门望族之后。不过,他们家中没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

这三个女儿中,小女儿尤其貌美,而且聪明伶俐,甚得他父亲的宠爱。她这样一个人,自然会被无数双眼睛盯上。

我记得,当时她追求者甚多,提亲的人把府上的门槛都快要踏破了,还有一些登徒子,常趁人不备,爬到墙头偷看这位三小姐,连我都曾撞见了几个。

不过,他们都没什么好下场,因为这三小姐极其泼辣,但凡见到这些好色之徒,就亲自率着丫鬟朝他们扔石头。

所以这些人,有的伤了脑袋,有的伤了眼睛,还有一些人,从高墙上落下,摔断了骨头。

不过,即便这样,还是有人色胆包天。在一个夜晚,偷偷的溜进了府里,潜进三小姐的闺房,欲对她行那不轨之事。

若不是被巡夜的奴仆们撞破,恐怕三小姐的清白就要自此毁掉了。”

程牧游不解,“你说了这么多,可是这件事和今日之事又有何干系呢?”

徐子明眼底浮上一层光,“若事情到此结束那倒也罢了,不过那非礼三小姐的狂徒是个大官的儿子,所以老爷去找他理论的时候,竟被他们家的家奴赶了出来。老爷还为此病了一场,生了好一阵子气。

可是,老爷病还未好全,却传来那人被害的消息。据说,他就死在自家的床榻上,是被活活憋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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