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男轻女的爸妈生了八个女儿,为了让我辍学污蔑我和支教老师
掌中欢
2024-06-06 14:14北京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是家里的第七个孩子。
我从小就不知道什么是姐妹情深,父母之爱。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折断我飞出去的翅膀。
要我跟他们一起在这个不见天日村子里发烂发臭。
可惜了,
就算是蜕掉一层皮,
我也要拼了命地逃离这个吃人的魔窟。
我小时候第一次听到“欢天喜地七仙女”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种故事一定是虚构的。
因为我就是家里的老七。
我有六个姐姐。
没错,他们就是为了要一个可恨的男胎。
所以,我叫刘祈儿。
我既没有“父母之爱子,则为计之深远”的父母之爱,更没有像童话故事里那样美好的姐姐的爱。
其实我名字还算挺好听的,比起我的六个姐姐来说。
毕竟她们分别是招娣,盼娣,来娣,求娣,望娣,思娣。
听说我还没被生下来的时候,我爸妈就找好了一户怀不上孕的人家。
跟他们说好,如果这胎是个女孩,生下来他们就能抱走。
所以我生下来当天,他们还没有那么讨厌我是个女孩子。
因为送出去还能给点钱。
但是,我妈居然在我生下来的那两天萌生出了一丝我余生再也没有见过的母爱。
就因为她说再让我跟她呆两天,以后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结果,就是这两天,准备抱我走的那家人查出了怀孕,不要我了。
为此,我爸对我妈发了很大的火。
“你个死婆娘,家里这么多女娃子不够你看的吗?这下好了,家里又多了一个赔钱货!”
“老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生不出个男娃,还净给老子整这种晦气事儿!”
我奶更是天天指桑骂槐。
“哎呦我家里那个不下单的母鸡哦,自己不争气就算了,还得留个赔钱货在家里。”
“娶这个媳妇儿,家门不幸呐!”
我妈整天以泪洗面,对我的讨厌达到了顶峰。
小说里,有着同样不幸的姐妹们,团结在一起总能爆发出无穷的力量。
可是我的生活就是生活,不是小说。
我大姐二姐三姐完全被同化,自从我生下来就开始厌恶我:为什么不是个弟弟。
女孩,生下来就是原罪。
四姐五姐还有一丝良知,不讨厌我,但也不喜欢我。
因为多一个我,她们就多一份家务。
只有六姐,和我年纪相近,我们同病相怜,相依为命。
我妈因为我爸的怒火,格外地讨厌我。
“给这个赔钱货喂什么奶?饿死她得了!”
“招娣盼娣来娣,你们谁都不管她!”
大姐二姐三姐当然无所谓,乐见其成。
只有六姐,怕我真的饿死,每天都把嘴里为数不多的米汤匀一点给我。
从我生下来起,我的身上就没有一块好肉。
我妈被我爸喝多了打了,会来打我骂我掐我。
我大姐二姐三姐干不完家务被我妈骂了,会来打我几下泄愤。
四姐五姐不能光明正大地欺负已经懂事的六姐,在家里受的委屈只有通过欺负我来发泄。
原来,我不仅是个赔钱货,更是个出气筒。
我三岁路都走不明白,就得帮着家里扫地。
“你连个地都不会扫,我生你有什么用?我当年没一把掐死你,你就该感谢我一辈子!”
我妈总是骂我。
四岁,刚刚明白一点事,就得帮着家里洗衣服。
五岁,能跑能跳,就被我妈抓上山去割猪草。
六岁,我已经开始帮着四姐五姐做全家的饭了。
就算这样,他们还是对我不满意。
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跟各路神仙许愿:我想吃一顿饱饭!
我从来没吃过一顿饱饭,七岁时,我的腿根用手捏就能抓住一圈。
不过,我比起几个姐姐来说,还是稍微幸运一点儿的,我刚好赶上了九年义务教育。
村长天天来我家劝,我爸妈就是不松口。
“这死妮子本来就是在家吃白饭的,现在还要去念什么破书不帮家里干活?不可能,想都别想。”
我太想去了,我太羡慕隔壁家的二虎能背着书包上下学了。
于是我跪着求我妈,说我可以少吃一点,再少吃一点,我一放学就回来帮家里干活。
我爸打牌输了钱,本来就烦。
看到我这副样子,一脚把我踢飞了出去。
“上学?赔钱货有什么好上学的?你也配!”
最后,是村长和派出所的人联合上门,警告我爸妈,不让我上学是要把他们抓进牢里的。
而且不能生下一胎。
这才让我爸妈松口。
感谢国家,感谢九年义务教育。
如果不是这种政策,我不知道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摸到书本,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像我一样翻不了身的女孩子一辈子困在了大山里。
跟我六姐一起走进学堂的那天,我哭得比我爸把我踹飞的时候还惨。
但是,其实上学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
我跟六姐没有钱,买不起小卖部里最便宜的,一毛钱一根的铅笔。
“老子送你们两个赔钱货去读书够给你们脸了,还想要钱?赶紧滚。”
所以,我跟六姐只能捡同学们不要的铅笔头,再用。
短短的铅笔头写出的作业,歪歪扭扭。
老师还上课点名批评了我和六姐。
这下,同学们的恶意像疯长的野草。
小孩之间的恶意永远比成年人更过分。
“你们看你们看,刘祈儿的裤子上有好多补丁呀,我奶奶都不穿这种裤子啦!哈哈哈哈哈……”
是的,因为我这条裤子,从大姐小时候,穿到我现在。
我爸妈说:“赔钱货买什么新衣服!”
“刘祈儿和刘思娣为什么老是捡垃圾啊?我爸妈说捡垃圾的都是乞丐,脏死了。”
因为我们买不起,我们只能捡同学们不要的。
每当这时候,我跟六姐都抬不起头。
学校那时候为了孩子们上课不饿肚子,在课间会提供牛奶面包的加餐。
一个月只需要五块钱。
我们当然是没有的,整个班只有我们没有。
我们每次眼巴巴地盯着别的小朋友们喝牛奶吃面包的样子,总会招来无尽的嘲笑。
“看什么看,穷鬼,看了我也不会给你吃的!”
“哎你说,我要是不小心把面包掉在地上了,刘祈儿和刘思娣会不会去垃圾桶里捡呀,哈哈哈哈哈哈。”
“肯定会啊,看她们俩那个馋样儿,恨不得眼睛长到我们的面包上,而且她们不就是爱捡垃圾吗?”
更有过分的男生,看到我们看他。
他就立刻把面包都舔一遍,然后防备地看着我们:“别看我,我就是扔给门口的大黄都不会给你们两个乞丐吃的!”
我跟六姐气得直哭。
还有一次,有个男生从我们面前跑过去,扔下一个吃剩的面包。
“我不要啦,你们谁捡起来就是谁的!”
我六姐忍不住,要蹲下去捡。
我死死拉住她:“姐,不吃,不吃能饿死不!”
我六姐“哇”一下就哭了:“我想吃呀,妹,我从来没吃过,他们吃剩了不要了的东西,我连什么味儿都没尝过!”
我一下就哭了。
我总是在想,我爸妈不爱我们,仅仅就是因为我们没有那个器官吗?
不爱我,还不如生下来就把我掐死。
为什么要生下来我让我受这种罪!
吃穿比不上他们,我就下决心要在学习上压他们一头。
三年级的时候,我已经稳坐年级第一。
我总是帮人写作业,换一顿牛奶面包,然后跟六姐分着吃。
我跟六姐已经学会努力克服他们的嘲笑了,总是会捡一些纸壳子和瓶子拿去卖。
有时候,我们总算能买一根新的铅笔了。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五年级的时候。
学校里来了几个年轻的老师。
有一个女老师,姓谢,笑起来温温柔柔的,如沐春风。
五年级下册,山村教育受到了社会上的关注,我们这个村子被捐了一笔不少的钱。
校长喜滋滋地规划,能买几套新的课桌,几个新的黑板,我们总算不用再破破烂烂了。
然而,谢老师力排众议,要带我们去最近的城市看一看。
几个老教师和校长气得七窍生烟。
“年轻娃儿懂什么?他们就来一年,这钱带着孩子吃了喝了玩了,以后怎么办?”
谢老师却以支教威胁:“缺的钱我可以自己补,不让我带着孩子们去,我就不教了!”
家长们更是担心得要死。
“我娃儿哪出过那么远的门?什么支教老师,我看你莫不是人贩子!”
谢老师据理力争:“不让孩子们现在出去看看,他们哪有眼界以后走出这里!”
最终,谢老师舌战群儒,带我们去了最近的城市。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原来在大城市,女孩子也可以穿好看的新裙子。
原来在大城市,女孩子也能跟男生一起学课外特长,吃同样的食物。
我羡慕极了,问谢老师:“老师,我怎么样才能跟他们一样呀?”
谢老师眼睛里是心疼:“祈儿,你好好学习,以后也能来大城市。”
我两眼放光:“真的吗老师?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回来后,家里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我大姐要出嫁了,嫁给一个三十岁的光棍。
对方甚至不给彩礼。
我爸妈同意把女儿白嫁出去的原因是,对方家里能给一个生儿子的偏方。
包儿子的。
我更害怕了,如果我留在这里,以后会因为可能还没有苗头的弟弟就葬送我的一生。
我不想找个像我爸这样的男人,做个像我妈一样的怨妇,再生一个跟我一样悲惨的孩子。
太可怕了,这种人生。
于是,我发了疯的学习。
我太想去大城市了,我太想摆脱家里了。
谢老师支教结束回程的时候,还送了我一个南京鸡鸣寺的平安福。
我哭得稀里哗啦,谢老师摸着我的头安慰我:“没事的祈儿,老师在那边等你,好不好?”
“老师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能走出这里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自己。”
“即使身在谷底,也要心向星光。”
因为我的成绩越来越好,我的日子也更好过了一点。
我能用空闲时间帮同学写作业,换来的吃的足够我跟六姐不饿肚子。
六姐眼泪汪汪:“妹,还好有你。”
我学习好的名声在村子里传开,我爸妈跟着脸上有光,回家允许我多吃一口饭。
不过,还是会有嘴碎的人犯贱:“女儿学习好有什么用?不还是别人家的?”
“不像我儿子,虽然学习差了点,但以后我死了能给我摔盆啊。”
“老刘,真羡慕你啊,没有我家儿子学习差的这种烦恼。”
气得我爸回来狠狠地骂我妈:“你有什么用?生老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这肚子还没个动静?!”
小学毕业,我以第一名的成绩上本县高中。
二姐也要出嫁了。
二姐的对象是个二婚的男人,条件差,但是能给十万块彩礼。
十万,简直是我这辈子都不敢想的数字。
二姐本来拼死不从,后来开了一个条件,让我爸妈做了,她就松口。
你们肯定想不到她想干嘛。
“行,我可以嫁,条件是老六,老七不许去读初中,我跟大姐都走了,家里的活不能只留给老三一个人。”
对我来说,晴天霹雳。
我真的不能想象为什么,大家都是女孩子,都是在泥潭里的人,为什么非要看到我不好过,你才会好过?
十万,我爸妈当然会同意。
我跟六姐哭得惊天动地。
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爸,妈,我保证我读了初中一定好好学,我早起给家里做饭,放学就回来喂猪喂鸡。”
我妈眼皮都不抬:“这不本来就是你应该做的吗?”
“你二姐就这一个条件,除非你能给我十万块,不然免谈。”
十万?
天方夜谭。
绝望像潮水一样包裹我,我真的不想不读书。
我抓着谢老师送给我的平安福,不停地想办法:我要读书,我要走出大山!
第二天一早,我就跑去了县里的派出所。
跪在大厅里,大哭:“叔叔阿姨,你们帮帮我,我想上学,我保证,等我读了书有了出息,一定会报答你们的!”
一个女警姐姐连忙跑过来扶我。
“怎么了小妹妹?别哭了,跟姐姐说。”
我哭得更伤心了。
为什么素不相识的姐姐能担心我哭得伤不伤心,而我的亲姐姐却要断送我读书的机会,让我留在这里发烂发臭?
最后,我带着派出所的人回了家,我妈这阵又在备孕,“抓进局子”这种威胁非常有用。
我爸妈最终同意了。
同意后,我哭着去找我二姐:“二姐,我想读书,我跟六姐都想读书。”
我二姐恨恨地看着我:“凭什么?我们都没上过学,你跟老六凭什么?”
“不就多认识两个字吗?凭什么爸妈还会让你多吃两口饭?”
“这不公平!”
我愣住,原来二姐从不拿我当姐妹,她早都在这种畸形的家庭环境下心理扭曲,她不好过,我们得跟着她一起不好过。
几经波折,我终于读上了初中。
初中的日子更苦,因为大家都刚刚接触初中的课程,我每天又要早出晚归的干活,根本没有时间帮同学写作业。
我更吃不饱了。
不过稍微好一点儿的是,大家长大了一点,没有小时候那种明晃晃的恶意了。
我跟六姐不用被天天嘲笑了。
我成绩好,被分到了最好的班,六姐差一点,在楼下的班。
有一天,我们学了一篇课文。
叫《送东阳马生序》。
宋濂先生说:“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
我想,我通过我的勤奋苦读,也一定可以有出头之日的。
初一下学期的时候,我们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我妈终于又怀孕了。
拿着嫁了大姐换来的房子,嫁了二姐换回来的彩礼,又怀上了一个孩子。
不过这次,听说一定是个男孩。
村里的接生婆王婆说,肚子尖尖的,一看就是个大胖小子。
我爸妈还专门找了个诊所看,医生也说是个男孩,性征很明显。
我妈更是开心得不得了,说这孩子就是闹腾,像个男娃的劲儿,而且自己最近又爱吃酸,男娃没跑了。
我爸高兴得不得了,翻了好几天字典给这个未出世的弟弟取名字。
他嫌“二虎,狗蛋儿”这种名字太俗,嫌“天赐,耀祖”这种名字太大众化,愣是想了好几天,听我妈说,做梦都在念名字。
而我们七个,生来就是不配有名字的。
后来,我爸说叫他:宏辉。
志向宏伟,能从我们这种蓬荜走出去,熠熠生辉。
真好听啊,宏辉,起码比祈儿好听太多了。
祈儿祈儿,祈求一个儿子。
这一次,我好像也被同化了,我太希望这一胎是个弟弟了。
是弟弟,他就不用吃跟我们一样的苦,不用连个名字都是寄托。
我妈的肚子,是全家最大的希望。
除此之外,我还遇到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他也跟谢老师一样,是从一个大学来支教的老师,姓顾,叫顾儒君。
翩翩君子,温润如玉。
他注意到我,是因为我总是在中午同学们去吃饭的时候,在教室学习。
一开始,他以为我只是热爱学习,还劝我:“刘祈儿同学对吧?学习不差这么一时半会儿,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我勉强笑着点点头:“知道了老师。”
后来才发现,我,是真的穷。
支教来的老师总是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他总是会给我买食堂里热腾腾的馒头,然后跟我说,他买多了,来保护我可怜的自尊心。
我一开始拒绝他:“顾老师,我不饿,谢谢你。”
结果我的肚子适时地咕咕叫起来。
我们都笑了。
顾儒君跟我说:“没关系的,就当你借我的,下次用数学考第一来还给我好不好?”
我重重点头:“谢谢老师!”
后来,我数学果然很好,顾老师让我当他的数学课代表。
有一次,我鼓起勇气问他:“南京好看吗?”
他很惊讶,我给他说了谢老师的故事。
顾老师笑起来:“好看,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小祈,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亲自去看一看。”
“听千遍万遍,不如自己眼见一遍。”
是的,他从来不叫我“祈儿”。
顾老师说:“没有人生下来就应该有这种命,小祈,我希望你的名字被人叫的时候,是在祈求你平安快乐,衣食无忧。”
“而不是为了求一个根本不知道在哪里的弟弟。”
当然,我也没有忘记六姐。
顾老师给的馒头,我总会剩一半下课偷偷给她,顾老师鼓励我的话,我也会记下来送给六姐。
我们都要坚持下去,走出这里。
我的成绩从一开始的有点勉强,到初二下册,我接着稳居第一。
老天爷是惯会和人开玩笑的。
没想到吧,我们家第八个孩子,仍然是个女孩。
我妈疯了,大喊:“这不是我儿子,这不是我儿子,你们骗我!”
我爸狠狠地踹了我妈一脚:“死娘们儿,老子娶你真是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儿!”
我三姐四姐五姐掩饰不住的失望。
六姐看不出情绪。
我只是心疼,心疼又一个女孩子来我家受罪。
我妹的名字在我的建议下,叫“念儿”。
摆脱不了想要一个儿子的家庭,我只能让她的名字好听一点,再好听一点。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我爸踹我妈那一脚,让我妈大出血,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幸运的是,不会再有女孩来我家受苦,我妈作为高龄产妇也不用再折腾。
不幸的是,我爸每天只剩下酗酒诉苦,打人出气。
家之不家,支离破碎。
其实我从来没有预料到的是,人心永远比天意更可怕。
在初三的一天中午,顾老师像往常一样给我送了个白馒头。
说实话,我们都是世俗的人,也会在意别人说的风言风语。
所以顾老师只给我白馒头,只在大庭广众之下给我讲题,避嫌,我们两个人做到了极致。
但就是今天,他给了我一个馒头,给我讲题的时候,我许久不见的大姐二姐冲进来了,带着面容憔悴的我妈。
我大姐冲进来就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