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阿那亚海边,100场线下播客对谈,从白天到黑夜,持续24小时不间断。

5月18日,来自全国各地的80多位知名播客主、表达者以及听众,散落在阿那亚的单向空间、海边、草坪、食堂、泳池或是健身房,在一些不可思议的对话场地,随时随地开启对谈。

这是第二届“声量The Power of Voice”大型播客线下派对。明黄色的大气球出现在阿那亚社区的街巷里,它们既是游客打卡拍照的点位,也是鲜明的路标——每一只大气球附近,必有一场播客对谈正在发生。

这场线下派对的对话内容,全部由播客主与表达者自主发起。早在活动之前,一份腾讯文档就公开发送给所有人,谁都可以在里面设定一个对话选题,等待感兴趣的人一起报名聊一聊。

100场对话里,囊括了“我们是否高估了阅读的价值”“女性的反骨时刻”“独生子女养老焦虑”“脱离‘生活监狱’,对部分主流价值的质疑与冒犯”“消费主义陷阱和长期主义”“人类能不能从工作中汲取意义”“亲密关系到底有多重要”等当下年轻人最关切的话题,四面八方的思维也因为这些主题,形成有趣的思想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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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那亚是个乌托邦,播客也是日常生活的精神乌托邦。”受邀参加的播客主史蒂夫是一位资深心理咨询师和心理科普作家,他的播客《史蒂夫说》曾获2019苹果最佳播客,通过深度交流理解人与世界的复杂性,拓展人的意识边界。在今年的派对中,他又认识了不少年轻播客主,大家的观点在这里交锋、交融,各行各业有趣的人聚集到一起,感受到的是一种如同过年的自由气氛。

“阿那亚有一种天然的丰富的场域,可以让我们的对话在不会发生的时间和地点,自然而然地发生。”深夜谈谈播客网络主理人Miya告诉第一财经,他们携手阿那亚举办声量这样的线下活动,就是要以“去中心化”的方式,以真诚的对话,激发当代年轻人对世界的理解和观察,也让播客这个“i人”聚集的行业,能生发出更多可能性。

不被定义的播客,聚集声音的能量

“声量就像是播客行业的一次团建。”在24小时播客线下派对结束后,Miya跟播客主们畅聊喝酒到凌晨,没睡几个小时,又起来张罗第二天的workshop活动,疲惫中闪现着兴奋。

深夜谈谈是一家聚焦青年文化、以播客为核心的文化与生活方式厂牌,CEO相征是中文头部播客《大内密谈》的创始人,妻子Miya也是合伙人,曾在媒体、广告和奢侈品行业工作过,2017年创立这家公司,就是想要探索播客商业化的路径。

深夜谈谈播客网络旗下有10档原创播客节目,每天都有节目上新。14天稳定收听量超400万的《大内密谈》,已经做到1191期。2021年3月,深夜谈谈与阿那亚合作创立《空岛》,由相征与音乐人、艺术家等诸多文化人进行深度访谈,迄今也做了169期。

“其实两年前,我一度觉得,播客没太多意思了。”Miya说,《大内密谈》到今年已经是第11年,作为中文播客元老级的存在,他们能感觉到疲态。

另一面,播客行业不断扩容,越来越多的创作者和使用者加入其中。全球播客行业网站ListenNotes数据显示,中文播客的数量已达5.7万,且87%的用户学历在本科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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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两年Miya能明显感觉到,很多90后、00后开始把播客当做表达自我的空间,在小宇宙、荔枝、喜马拉雅等在线音频平台上,新入场者日益增加。但另一面,播客行业有其“i人”聚集的属性,大家热衷表达,却各自为政,虽然都会听彼此的节目,感受新的思维,但很少真正认识。

把有趣的人聚集起来,让声音聚合出更多能量,让语言与观点面对面碰撞,是深夜谈谈想做一场盛大播客派对的初衷。

去年,首届声量在阿那亚启幕时,他们邀请了60多家全国知名播客参与,在阿那亚的30多个对话点发生对谈,无数的话题在24小时内完成思维碰撞和认知迭代。在现场,天南海北的播客主,带着他们的奇思妙想和超强表达力,与播客界称为“友台”的小伙伴们相聚,在共同感兴趣的话题里畅聊,有时辩论,有时共鸣,有时开怀大笑。

在去年的声量,Miya与歌手薛凯琪进行了一场关于生命和死亡的对谈,小小的空岛录音棚挤进了56位到场听众,成为去年最受欢迎的组合。今年,Miya又与歌手刘恋聊自己曾立过的职场人设,在对话开场前几个小时,场地外就站满了排队的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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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团队是带有朋克气质的,不希望让认知变成一种阶级,不想把播客的聚会做成一场论坛,学者和老师在台上讲,我们在台下听。”Miya说,一直以来,她与相征都秉持一个观点,播客是不被定义的,也是难以归纳的。

做了两届声量,她感受到播客带来的新鲜与乐趣,看到更多可能性,“我们听到很多思维上的进步,看到很多新鲜的年轻人。最开心的是,在某事某地某个人说的一句话,会给你冲击、灵感和启发”。

播客,最小单位的创业

首届声量结束后,有十位表达者直接升级为播客主,给Miya发来自己的第一期节目,内容正是他们在声量上做的第一次对谈。

声量像是一声召唤,试图让更多的听众加入创作,让播客变成更丰富有趣的表达场域。

今年的近百个话题中,有一个话题就是“为什么播客是最小单位的创业”,对谈者是在微博拥有359万粉丝的博主斯斯。她的播客《闪光少女》以一系列的访谈作为观察时代的窗口,与不同年龄、身份、行业的女性对谈,讲述女性在职业场域、社会关系与婚姻家庭中的困境与成长。

斯斯认为,播客相比抖音等短视频平台,整个创作的方式是相反的。播客用户是反套路的,他们更追求真实而深度的表达,是互联网平台上最有耐心的用户。

“播客是试错概率最低的创业,也是最小单元的创业。”斯斯说,在做播客之前,应该把行业的规律吃透,播客行业跟视频行业完全不同,用户预期也不同,短视频的用户都追求强刺激,抱着目的而来,很多适合播客对谈的内容,完全不会在短视频里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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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ya也认为,播客行业的壮大,也在改变一部分人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以前,她身边很多朋友不听播客,觉得120分钟实在太长。

“播客的陪伴属性很强,信息容量也很大。”Miya发现,当身边朋友开始听播客,他们逐渐把播客当做一个搜索引擎,如果遇到热点事件、新技术诞生,或是一些偏专业领域的事件,播客总会搜到一些资深的表达者,用足够长的节目时间去阐释他们对一件事的看法,深入分析,表达观点。

今年年初发布的《2023喜马拉雅中文播客生态报告》显示,喜马拉雅具备商业价值的播客节目已超过24万档,播客已成为内容创作新蓝海。中文播客的听众数也在2023年超过2.2亿,一二线城市青年是播客收听主要群体,具有高学历、高收入等特征。在喜马拉雅等平台的扶持和助推下,中文播客已不再囿于小众圈层,正一步步向大众群体扩展,商业化也日渐多元。

很多用户在播客里找到“同温层”以外的声音,生活在忙碌大城市的年轻人,觉得自己身边多了朋友。喜马拉雅数据显示,中国网民规模达10.79亿人,中文播客听众数2.2亿,这就意味着,每10个网民就有至少2人在听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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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客到底有什么魅力?Miya以《大内密谈》等播客的数据观察到,相比视觉导向的短视频,播客的长音频内容具有长尾效应,“播客的内容是有品质感的,我们过去的1000多期节目,到现在还不断有新的收听数据在增加。这就是播客很妙的地方,它跟这个讲究快节奏的时代是相对应的,是时代的‘灯下黑’。”

她自己既是播客用户,也是小红书、抖音等平台的短视频用户,这恰是今天年轻人的选择模式——他们既依赖于播客慢节奏的陪伴,依靠那些真知灼见或带着人性温度的讲述,也会沉浸在短视频的世界,打发掉工作之外的碎片化时间,两者之间并不冲突。

这几年,Miya发现很多不到30岁的创作者登场,喜马拉雅数据显示,这部分年轻播客创作者的占比达到45%,听播客或成为播客主,成为年轻人探索和记录世界的新方式。

斯斯在播客对谈现场询问在场听众,有多少人想要做一档播客节目时,三分之一的手举了起来。她也不吝分享她做播客的经验,只要你对某个领域有足够的热爱与研究,就开始创业吧。

“如果你恰好擅长表达,在某个领域有深耕,同时你不厌恶做后期,那就尝试来做播客吧。”Miya给出的建议是,尝试做播客,一定要轻盈、个性化、有品质感,才具有独特性。两三个人,非常微小的规模,就可以低成本开启播客事业,当用户数量达到五万,基本就可以尝试成为一个全职播客主。

Miya认为,中文播客始终还在早期发展阶段,正因如此,声量这样的线下播客派对,就变得尤为可贵,它让那些拥有十万、几十万甚至百万粉丝的大台,与刚入场的新台,站在同一个场地,一起谈话,一起交流,彼此分享不同世代的思想和认知,让中文播客朝着更宽阔的未知领域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