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我母亲回忆,我诞生的那日,暴雨如注,连绵数日。那时,父亲正在外地辛勤劳作,得知我降生的喜讯后,他不顾一切,连夜匆匆赶回。

大雨如注,路面湿滑难行,父亲因视线模糊不慎跌入河中。他不会游泳,且路上无人经过。直到第二天,他的遗体才被发现。

自出生起,我便失去了父亲的陪伴,母亲独自肩负起养育我的重任。因缺乏管教,我在学校中屡屡闯祸,每次都是母亲出面为我求情,化解纷争。

在我小学的日子里,同伴们常讥讽我缺乏父爱,戏称我为孤儿。面对他们的围攻,我虽势单力薄,却以拳头回应。老师或许因我的遭遇而心存怜悯,每次纷争总是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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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初中,家境贫寒的我早早地肩负起了家庭的责任,心智也比同龄人更为成熟,不再轻易闯祸。在学校里,我始终保持着谦逊和勤奋的态度。

初一那年,我注意到一个瘸子经常一拐一拐地来我家,每次都带来许多东西。我心中满是疑惑,却始终未能明了他的意图。

某日,母亲慎重其事地问我:“你觉得邻村的王叔叔如何呢?”我一时未解其意,便实话实说:“他人挺好的,送的东西都是我喜欢的。”

之后,继父步入了我们的生活。我因自幼缺失父爱,对这个新成员感到分外陌生,一直将他视作叔叔般疏离。

继父虽身形瘦削,但于我初中时,已与我并肩,甚至略显瘦弱。他肤色黝黑,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仿佛一头默默耕耘的老牛,不知疲倦地承受着生活的重压。

后来,我了解到继父自幼孤苦,父母早逝,半生辛勤劳作,终于觅得良缘,即将步入婚姻殿堂。然而,命运多舛,婚前在工地不幸遭遇事故,腿部受伤。

包工头因财富与地位傲慢,仅支付微薄赔偿,医疗费用仍需继父自付。毕生积蓄用于婚礼,腿部伤势却未痊愈,留下终身残疾。

新媳妇当然不愿与残疾人共度余生,婚礼因此告吹,这无疑给原本拮据的生活带来了更大的困扰。

继父踏入家门后,便于村落中谋得一份装卸煤炭之职。每扛一袋煤,可得五毛之酬。日暮归来,肤色黝黑如炭,满口仅显黄牙。

日子悄然流逝,继父的到来为家中带来了转机。生活逐渐好转,偶尔能享受一顿美味佳肴,我甚至还有了穿新衣的机会。

高中之际,母亲与继父虑及我每日往返劳顿,且需早起晚归,深感不安,遂为我安排了住宿,以便我能在安全舒适的环境中专心学业。

曾经,我深陷网络游戏的魅力,生活费悉数投入网吧。时常彻夜不归,沉醉于虚拟世界的欢愉,那时的我以为这便是极致的欢乐。

然而,命运的捉弄却突如其来。就在我们毫无防备之际,意外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令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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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冒险翻墙外出上网,不期而遇了我们的校长。由于他身材矮小,且夜色朦胧,我竟误认为他是一位调皮的学生,试图吓唬我们。真是意想不到的巧遇。

我简短地斥责了他几句,便匆匆踏入了网吧的喧嚣。正沉浸在游戏的欢乐中,校长却带着一群老师突然闯入,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人。我心头一紧,试图悄然逃离,但最终仍被牢牢地抓住了。

次日,校长严肃地告知我,需请家长到校,言下之意竟是要开除我。我惊恐万分,连课也无心再上,只得匆匆返家。路上,我苦思如何向母亲开口,突然,继父的形象浮现在脑海。

我略过家门,径自走向继父的工地。烈日当空,阳光像火一样炙烤着我的皮肤。远远地,我目睹了继父裸露着上身,肩上扛着一大包煤,步履蹒跚地往车上搬。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继父的面容上露出了意外的神情,他看着我,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难道没有去上课吗?”

“请你务必去学校一趟,这是老师的明确指示。”我传达着这一信息,语气中透露着严肃和不容置疑。

继父的声音里充满了严肃和询问,他的眼神紧盯着我,仿佛要穿透我内心的秘密:“又出什么事了?是不是你又闯了什么祸?”

我恳求道:“此事无足挂齿,请勿惊动我母亲。恳请体谅,感激不尽。”

随后,继父暂别手头的工作,谦卑地向领导请假。他还特意洁净了面容,换上那件虽已褪色却干净整洁的短袖。

我带着继父踏入校园,校长的表情从惊讶转为询问:“这是你父亲吗?”我点了点头,心中充满坚定。

我轻轻颔首,校长随即质问道:“你是否了解你家孩子在学校中所犯的过错?”

继父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的动作虽然轻微,但却足以让我察觉到他内心的坚定与决心。

校长接着说道:“你家孩子在深夜偷偷上网,甚至对老师校长出言不逊,或许在你们看来只是小事一桩。但试想,若孩子真的遭遇不测,那后果又将如何?”

"我们的初衷,无非是为了孩子们的未来,你说对吧?"校长补充说,语气中透露出对孩子的深深关爱。

继父语气谦卑地回应:“确实,请您息怒。待这孩子回家,我必定好好教导他。愿您的心情能平复下来。”

校长沉声说:“此时此刻,本是勤奋学习之刻,孩子们却流连于网络。如此,将来岂能成就大事?难道你愿意他们步你后尘,一生劳碌吗?”

继父急忙摆手,解释道:“不不不,校长这个称呼可不敢当。请您别生气,孩子这样顽皮,完全是我教导无方。”

校长深吸一口气,淡淡道:“既如此,孩子既对网络怀有热情,那便回家专注于网络吧,此地或许并不适合他。学校考虑将其学籍注销。”

在当年我年少轻狂的岁月里,面对他人的傲慢,我不屑一顾地反驳道:“做个校长又如何,难道就高人一等了吗?”

我的话尚未落地,继父已一记耳光击中我面颊,命令我跪下。他的力道之猛,竟将我的眼镜击飞。愤怒之下,我选择了离去。

校长在我身后,语气中充满了失望和愤怒:“瞧瞧,瞧瞧,这就是你教育的成果。”

我驻足于办公室门外,目睹了他们的对话,直至那震撼人心的一刻——继父向校长跪下。这一幕深深刻在我心中,难以忘怀。

继父步出办公室,面色冷峻,只对我简短吐露:“归家。”我便随他,踏上归途。

经过一周的停课反思,我深感愧疚。继父为了我能重返校园,不惜向校长恳求,这让我更加明白自己的责任与担当。

那段时间后,我远离了网络世界,那次经历深深刻在我的心里。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一所普通大学,成绩刚好达到录取线。

大二时,母亲突发疾病住院,我匆匆赶回,却未能与母亲道别。病房中,只见继父默默守候,无言以对。

归家送母,继父忙碌于葬礼事宜,前前后后皆他一人张罗。我深感其不易,心中对继父的敬意油然而生。

母亲的葬礼结束后,邻居们纷纷议论:“她已离世,老王却仍逗留此地,似乎与这家已无瓜葛。”

这些话如针般刺入我的耳中,让我倍感痛苦。在我的严厉责备下,邻居们终于闭上了他们的嘴巴。

我内心早已默认了这位继父的存在,然而,一道无形的隔阂却仍旧存在,让我难以真正接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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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大学校园后,我踏上了职场之路,每日辛勤工作却仅够温饱,积蓄无望,甚至在困境中还需向继父伸手求助。

在一次偶然聚会上,我邂逅了现在的妻子。初见她时,虽貌不惊人,却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内向文静气质,深深吸引了我。

我鼓足勇气索取了她的联系方式,随着时间的推移,情感逐渐滋生。她家境殷实,远胜我辈,但并非富豪之家,而是典型的中产阶级。

经过几年的交往,我和女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然而,当我踏入她家,面对她的父母时,他们似乎对我的情况持有疑虑,这份不满犹如隐形的隔阂,横亘在我们之间。

尽管女友曾承诺,只要支付彩礼,她便会与我共度余生。但当彩礼的金额高达十几万时,我内心的希望瞬间破灭,仿佛被冰冷的现实击中心脏。

即使我每月收入微薄,要凑齐那笔高达数十万的彩礼简直是天方夜谭。当晚,我借酒浇愁,醉意朦胧中拨通了继父的电话,将这份沉重的负担倾诉给了他。

次日,继父的电话突然响起,声音中透露出急迫:“孩子,你们打算何时步入婚姻的殿堂?”我愣住,心中五味杂陈。

我叹息道:“金钱之匮乏,何以成就婚姻之殿堂?”在现实的压力下,我不禁对婚姻的未来感到迷茫和困惑。

继父微微停顿,眼中闪过一抹深沉,“我攒了一点...些许积蓄,虽不多,但或许能为你的未来添上一抹亮色。”

继父倾尽一生的积蓄,毫无保留地赠予了我,那九万余元的厚重,是他对我深沉的爱的见证。

婚礼之日,我终于与心爱的人牵手步入了婚姻的神圣殿堂。在那一刻,我注意到继父身着一件他平日里珍藏的衣物,尽管岁月的痕迹已让它的色彩褪去,却依旧无法掩盖他内心的喜悦与骄傲。

他安坐于此,身形虽瘦弱,肤色却仍如焦炭般黝黑。我深知,那些彩礼的厚重,都是他肩挑重担,一袋袋扛煤换来的。此景触动我心,令我深刻体会到他的艰辛与不易。

尽管他只是我的继父,但他始终如同亲父般尽责。婚礼上,他紧张得像个孩子,我牵着他,引导他坐到父亲的席位上。

仿佛经过一生的辛劳,他的腰杆在那一刻终于挺直。我心潮澎湃,忍不住深情地呼唤他:“爸!”

此刻,我热泪盈眶,这泪水中不仅有新婚的甜蜜,更有对他为这个家所付出一切的深深感激。

接下来的日子,我愈发投入工作,得到了老板的赏识,收入也水涨船高。然而,邻居们的闲言碎语传入耳中:“老王真可悲,竟还执迷不悟,认为你与他毫无瓜葛。”

“子女皆奔赴都市,唯他坚守故土,即便偶尔的探望,亦难掩其孤寂之心,误将过客视作血脉相连的亲生儿。”

尽管我竭力邀请父亲来城里生活,他却表示对乡村生活的依恋。无论我如何劝说,他仍坚守自己的决定,选择返回村庄。

尽管我极力反对,但他仍坚持翻新了院子,并加盖了几层。为了陪伴他,我时常回家。这样,邻居们的闲言碎语也逐渐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