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9月9日那天下午4点在安徽亳州魏武小游园大门处发生的一起恶性案件:

常年在亳州三中门口修自行车的王某这样描述:那时我正在修车,抬头看见从一辆红色昌河车上倒退着下来一个人,接着又下来两个人,撵着先下来的那个人打,后来又下来了一个人去撵,当撵到小游园大门口时,我就看不见了,因为我面前有一个公用电话亭,挡住了我的视线。我当时手里有活,就没有立即去看,大约过了一两分钟,看见街上的人都朝那边跑,我就扔下摊子,也跑过去看。

我过去时已经围了很多人,大概有40多人吧,围得很紧,我挤不进去,就站在圈外看,只瞅见里边有人举着大长板凳往下砸,一下一下的,又听得到里边有呻吟声,因为这时路上很静,所以听得很清楚。这样过了一会儿,里面不打了,有三个人就顺着路边跑了,浑身是血。人群裂开了一条缝,我这才能走进里面去看,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满脸都是血,眼已经睁不开了,呼吸也很困难,从鼻子里朝外喷血,喷出来的都是些血泡泡。样子很吓人,从我看见那几个人从车上下来,到那三个人逃走,大概15分钟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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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后公安机关找到了在场的40多个围观群众调查,他们有国家公职人员、有退伍军人、有保卫干部、有公司经理,还有司机、商贩、工人、学生,为了看这件事,当时路上停了很多车,其中还有一辆公交汽车。目击者细致入微的描述为侦查破案提供了很多的线索。

根据死者车内的证件,死者名叫齐峰,男,35岁,河南省郸城县白马镇人,生前为个体出租车司机,这天早上拉客人到亳州看药交会,然后就把车停在魏武小游园东侧,自己在后排座上休息。

悲剧就这样无端地发生了。下午4时30分,三名犯罪嫌疑人步行至小游园处,看见了齐峰的车,三人就上了车,不一会儿里面就发生了殴打,此后十几分钟,齐峰便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魏岗派出所副所长徐辉和民警丁克强是最先赶到现场的两名警察,徐辉介绍当时的情况说:

下午快5点时我从看守所提审人犯后回城,当行至人民银行门口时,看到前面路上的人和车特别多,车开到离现场50米远的地方就过不去了,这时从人缝里可以看见有人举板凳一下一下向下砸,我说不好,快下车,克强把车停下,我俩就向现场跑过去。当我们挤进人群中心时,几个作案人已经不见了,当时很乱,有人说凶手向北跑了,我和克强就分开人群向北追寻凶手,我一边跑一边打电话报告110,接连拦下七八辆车进行查问,结果都没有发现凶手的踪迹,这时110的警车很快过来了。我现在想起这件事,仍然很痛心,可以说,当时如果有人对凶手稍加阻拦的话,我想凶手一定是逃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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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如果有任何在场的人对凶手稍加阻拦的话,凶手一定是逃不掉的!可是,大家乐于做的只是看客,一个生命在他们的眼前由鲜活变成死亡,这是何等的“刺激”,何等的“眼福”,能带来何等的“谈资“呀?!

当天晚上,死者的妻子闻讯赶来了,在刑警队见她第一面时,她是在痛哭着。当夜,技术人员在队门口对物证进行检验时,她仍然远远地坐在路旁哭着,民警们劝她进屋去,她不愿意,于是不久,她的身边又围绕了一圈指指点点的看客。

谯城区刑警队当日抽调最精干的力量,成立了“9·9”专案组。

9月25日,一名嫌疑人的踪迹被发现,在获知这个名叫王怀东的人正在南市区仙人池浴池洗澡的讯息后,十何派出所所长杨文阁带队直扑过去,经过一番搏斗,不可一世的王怀东被制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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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他蹲在刑警队审讯室的角落哆哆嗦嗦,有问必答,完全失去了惯有的狂态。29日下午,另两名四处躲藏的嫌疑人李解放、刘玉光也被抓获。

三人供述:当日三人是闲逛到案发现场的,无意中看到死者的汽车,他们见是外地车,就大着胆子上车去,刘玉光直接到前车座拉开抽屉找钱,李解放则向躺在车后排的齐峰勒素。齐峰是第一次到毫州,不敢惹事,掏了20块钱出来,可是李解放又看见了齐的手机,齐不给,几个人于是就开始动了手……

刘玉光、李解放是在一辆无牌照的红色松花江面包车上被抓住的,同车的当时还有三个人,马小东、詹昆和杜红强。经调查,他们三个人都有前科,杜是因抢劫而刚放出十几天,马与詹则以前都被劳改过。更为可疑的却是他们所驾驶的那辆红色松花江面包车。车脾照明显是被卸掉的,车顶的出租车标记也去掉了,车屁股上有碰撞的痕迹,车的内部光秃秃,也没有座位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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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车在这样几个人手中出现,能不让人疑惑吗?

齐峰案件专案组的领导们在破案的第二天定下了下一步的工作:审人、查车。

10月10日,一个好消息传来:汽车的出处找到了!郸城县个体出租司机颜建民的红色松花江汽车的发动机号、车架号与查扣车辆吻合,而此车已与车主颜建民一起在9月9日失踪。

这车怎么到了马小东的手里?

马小东已无从辩解,他只得交代,车是他的一个朋友刘顺利(又名刘利)搞来的。刘现在一家人在郸城租房居住。10日深夜,郸城刑警接到毫州方面信息后迅速行动,将刘利抓获。突审是有强度的,修中明队长亲自上了阵,13日凌晨,刘利彻底坦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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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的交代,一宗曲折的劫车杀人案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刘利是死者颜建民的朋友,刘时常包颜的车,之间很熟。今年8月底,刘又包颜的车来亳州,在亳州火车站附近的一间旅馆的二楼见了马小东和詹昆。马小东、詹昆对刘说,你能不能给弄辆车?刘正缺钱,便立即答应,并问要什么样的。马指了指楼下,楼下停的正是颜建民的车,颜正靠着车门和别人说话。马说:“像这辆车样的就行了。“

刘说:“那就是这一辆了。”

马就问:“今晚能不能交货?“

刘说:“没有问题。“

当时在这个房间里的还有刘利在郸城县的朋友——17岁的刘飞。

几人计划已定,刘利和刘飞就要当晚下手。颜有肺结核病,这天刚好没有带药,刘利主动去给他买药,然后把自己吃的六片安眠药混在了药里面,颜随口服下。刘利就把刘飞等人叫下楼,计划待颜熟睡之后用绳将其捆绑,然后用车拉到几十里外僻静所在将其解决。其他人待在楼下车里,刘利先后两次到楼上看颜,可是颜一直没睡着,事后得知颜因自身有病,每天都服用大量安定,这六片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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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第一次计划失败了。

刘利自然不会甘心,9月8日这天,他和刘飞下了铁心,一定要把颜弄死。这一次一下子买了45片安眠药,还不放心,又买了两包老鼠药。9月9日下午,刘利向颜家打电话,颜的家属接的,刘自称姓王,要租车。

十几分钟后,颜驾车来了,一见是刘利和刘飞,就问:“怎么是你们?“

刘利就骗他,报假名是不想让嫂子知道,因为要带他到一个好地方去玩,那里已约好了小姐。颜听了很高兴,丝毫没有起疑心。

车开到郸城县秋取乡,天已黑了,他们就在路边的一家面馆吃饭。二刘叫的是啤酒,颜叫了一壶茶水。菜还没上来,刘利和颜上厕所,饭店老板在厨房,就只剩下了刘飞一人,他悄悄地打开纸包,揭开茶壶盖,把45片安眠药全投到了茶水里。在等待中,安眠药在热水里缓缓地溶化了。

颜建民连喝了两大碗茶水,二刘心中窃喜,恐怕他发作在饭馆,便匆匆起身。颜建民站起来,忽然觉得腿有点软,就笑着问老板:“你是不是给我在茶里面下药了?“

老板也当是开玩笑,也笑道:“下了药哩。“

说完话三个人就出来了。

三人上了车,二刘见颜还不发作,心下着急,刘利就向刘飞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就说:“我去店里灌杯茶去。”颜说别忙,用我的杯子去盛,就把自己的杯子给了刘飞。

三人在车上坐定,车开动了。

颜开着车,刘利就趁颜不备将两包鼠药倾在杯中,却没有完全化开。颜接过茶杯,一口水将药服下,却皱紧了眉头,说:“老板怎么净给你们倒的是茶根子。”说罢,摇开车窗,一抖手,把一杯水都倾在了公路上。可是就是这一口水,就足以让颜建民很难受了,但是却还不足以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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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把车开到一座桥旁,刘利说在这儿等小姐吧,这时,颜扶着方向盘哼哼起来,二刘不敢在车上坐,就下车在地上躺着,刘飞对刘利说:“我心里老害怕,他咋就不死呢?”刘利一声不吭,冷冷地看着。

过了好长时间,二人见颜实在是死不了,就又上了车,说小姐不来了,让颜开车走。颜刚打着火,说了一句:“心好难受,我不能开了。刘利就坐上驾驶位用一档慢慢地开。后面一会儿没声音了,他就喊颜,可是一喊颜就应,喊了几次,颜的应声反而越来越响亮了。就这样,车慢慢走着,不知不觉,天亮了,刘利回头看,颜反而渐渐有了点精神。

刘利开车在郸城乡镇转来转去,当走到佐桥集时,已是10日的中午11点了。刘利下车买了三包“一闻死”老鼠药,用颜的茶杯打了一杯开水,把“一闻死“倒进杯中,并且摇得全都化开了。上了车,颜慢慢地把一杯水都喝尽了。刘利马上把车开上了路,刘飞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约有半个小时,他们听到后排上颜抽搐了几下,可是他们不敢回头看,又过了一会儿,他们回过头来,发现颜已经死了。

二人将颜抛尸在汲水镇南边偏僻的一口机井里,又往井里扔进好多玉米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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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4时驾车来到亳州,找到马小东、詹昆,对他们说人已死了,车交给你们。马小东、詹昆是何等样人,见车已到手,就要黑吃黑。过了几日,詹昆对刘利说:“车坏了,我拿钱修的,你再拿钱来赎吧。“刘不敢发火,忍了几忍,只得空手回了郸城县,而这辆车便成了马小东一伙人的交通工具。

以上就是案件的全过程。

10月13日早晨6点,郸城刑警队根据亳州方面突破的线索会同秋取乡派出所联合行动,将二刘抓获。

刘利、刘飞费尽心机,处心积虑地害死了信任他们的朋友,只为朋友那辆半旧面包车,但杀人后一分钱没有得到,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收获的只是一双冰冷的手铐,这又是一切罪恶终落法网的必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