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国内有什么电影让我久久不能释怀,俗话说的“后劲儿大”,那一定是《驴得水》。
遥远偏僻的山区中,三民小学孙校长和其他三位老师为了获取更多补贴以改善教学环境和教学质量,编造了一个虚构的老师“吕得水”,并在特派员来视察时请目不识丁的铜奖扮演“吕得水”。
谎言被拆穿时,为了大家的共同利益,不得不牺牲周围的人:张一曼、铜匠老婆、校长女儿孙佳。荒诞的闹剧过后,不过是虚妄一场。
在孙校长、男老师周铁男和男老师裴魁山欲将一切淡忘,从头开始之际,孙佳奔向了充满希望、更加光明的延安,张一曼则举枪自尽,用自己的生命反抗着这场名为大局,却将她反复蹂躏践踏的充满谎言的闹剧。
而国外的电影让我久久不能释怀的,当属改编自日本作家山田宗树小说《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的同名电影。
结合剧情,再联想到最近引发热议的21岁重庆胖猫跳江事件,是否恍然大悟,原来松子就是胖猫的预演。
松子身为家中长女,因妹妹多病,从来都不受父亲重视。哪怕好不容易有机会和父亲单独在一起,父亲也始终记挂着家中的妹妹,阴沉着脸。
在一次看舞台表演中,松子发现滑稽地扮鬼脸可以逗父亲笑,所以只要父亲一阴沉着脸就扮鬼脸,只为了父亲能对自己也展示难得的笑容。
随着年龄增长,扮鬼脸已经不能再让父亲发自内心地笑,还被父亲斥责为“做了不符合年纪的事儿”。无论松子做什么,取得了什么样的成绩,父亲总是一脸不悦,不忘说一句,“要是久美(松子的妹妹)也能这样就好了”。
自己无论多么优秀,无论多么压抑自己的内心去做父亲想让她做的事儿、从事的工作、交往的人,始终得不到父亲一丝的关心。自己卑微地牺牲自我去取悦父亲,也没有得到父亲的理解,还形成了遇到难以解决或令人不安的事儿就条件反射地扮鬼脸的习惯。这些就像一根根针,一寸一寸地刺着松子敏感脆弱的内心。
在父亲大声斥责松子不该不顾久美感受将与男老师的恋爱故事告知她时,松子十分气恼。之后松子被学生阿龙诬陷偷窃时不由自主地扮了鬼脸,导致被学校开除又被男老师抛弃,终于彻底爆发,将满腔怨愤都怪罪到久美身上后离家出走。
接着,松子邂逅了第一个男人—落魄作家八女川。和八女川在一起,松子仿佛有了向往的充满爱意的家,即便八女川在没有创作灵感时动辄对松子拳打脚踢,松子也始终没有舍弃八女川。
不仅如此,松子更是因为八女川开口要改善俩人拮据的生活,就放下自尊去应聘土耳其浴女郎(带颜色性质),但是因为她还残存一丝理性,无法当着陌生人的面赤身露体,所以没有被录用,八女川又对她一阵拳打脚踢。
看着八女川痛苦迷茫的模样,松子只好厚着脸皮联系了许久没见的弟弟借钱,还从弟弟口中得知了父亲的死讯。这下子,她更是将八女川当作了世界上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全心全意爱自己,自己也爱他的人。
对观众来说是开心,对松子来说是悲伤的是,八女川因灵感枯竭,在一个雨夜选择了卧轨自杀,死前只留下同样自杀的小说家太宰治的名言:“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在松子想追随八女川死去的时候,八女川的宿敌冈野及时制止了她,并成为了她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
冈野是有家室的人,这一点松子也很清楚,但沉迷被爱的感觉中的松子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心甘情愿地成为了冈野的情妇。
满脑子粉红泡泡的松子之后又去拜会了冈野的太太,觉得自己无论是样貌还是身材都胜过她,那么冈野一定会和太太离婚,和自己结婚,给她一个完整的充满爱意的家。
事与愿违,得知此事的冈野大发雷霆,他不想失去依靠太太家世才得来的成就,也一直不曾真心爱过松子,只是因为贪图松子的年轻美貌,更重要的原因是在事业上赢不了八女川,那就在感情上抢走八女川的女人,以此精神上战胜八女川。
得知真相的松子愣在原地,反应过来自己的真心付出却被欺骗,于是破罐子破摔,毅然决然去“白夜”(店铺名)做了土耳其浴女郎。
依靠坚韧的耐力,松子出色地完成了前期多学习,并且在短时间内赢得客人的一致好评,与另一名土耳其浴女郎,也是资历最深的前辈雪乃并肩成为了销冠,赚到了许多钱。
时代的变迁总是悄无声息,熟女风没落,可爱女郎风袭来,松子等一众成熟女人逐渐被遗忘,“白夜”破产了,松子也再次被解雇。
被解雇后松子回到了家,看着父亲牌位前的日记本上记录着他等待松子回来的心情,松子泪目了,但是当看到久美时她显然还无法面对,递给保姆一沓钱后迅速逃离了。
在逃离途中她遇到了生命中的第三个男人小野寺。小野寺是松子以前的客人,他看重了松子的技术,花言巧语诱导松子再次出卖自己的身体为他赚钱去维持不良嗜好。只想要人关心、被人疼爱的松子还是相信了他的山盟海誓,甘心被他利用,结果却发现这个男人把她辛苦赚来的皮肉钱都花光了,还频繁将更年轻的女孩带到家中发生关系。
无法忍受又被欺骗的松子失去理智,拿起水果刀便和小野寺理论,却因男女力量悬殊被小野寺掐紧脖子。在松子即将失去意识时,刀子掉落扎中了小野寺的脚,小野寺不知大祸临头还在骂骂咧咧。松子也不惯着,直接几刀下去送走了小野寺。
激情杀人后,松子也失去了活着的希望,跳下楼去,但突然想到了第一任正式交往的男友八女川,他虽然暴力,虽然吃软饭,却是唯一一个不曾欺骗她的男人,于是死命抓住了围栏。
松子并不是贪生怕死,而是前往了玉水上川。这是太宰治自杀的地方,八女川曾自诩为太宰治转世,所以松子也想死在这里,这样灵魂就能永远陪伴八女川。可惜的是这个季节玉水上川的河水并没涨起来,只没过膝盖的水显然是无法自杀的。
失望之余,松子邂逅了生命中的第四个男人岛津。岛津经营着自己的理发店,曾有过一段婚姻但妻子却丧生在一次交通故事中,之后一直没有再娶。他给松子剪了一个短发,松子宛如新生。在俩人互相倾诉人生的不顺时点燃了爱的火花,发生了关系。
之后松子和岛津便同居了,和岛津学习剪发,帮助岛津分担店铺的工作,还给岛津做饭做其他家务,不是夫妻但胜似夫妻。
在她以为自己终于能有一个充满幸福的家,终于能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爱着的时候警察却找上门来,以谋杀小野寺的罪名逮捕了她,她也被迫和岛津分开。
在狱中,松子伤心迷茫,好在有新认识的朋友阿惠的开导,松子才逐渐振作,并且为了能尽快出狱和岛津结婚,苦修美容美发。因为其表现良好,得以减刑提前出狱。
典狱长知道她出狱后的打算,在出狱前特意询问松子岛津有没有来探望过她,松子满脸笑容地说一次都没有,但自己出狱后会和他一起生活,典狱长不由得露出了担心的神情。
在松子满怀期待地来到岛津理发店门口时,岛津身边已经有另一个女人,俩人还孕育了一个儿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松子苦笑着留下一句“我回来了”便转身离去。
后来,松子到一家理发店干起了理发师的工作,与出狱的阿惠重逢,俩人共同度过了一段互相扶持的愉快日子。不过当松子听到醉酒的阿惠说“小松,你看着吧!我一定会成功!我和我老公一起”时,松子也意识到了阿惠毕竟是有家庭的人,没办法完全给予她她想要的无时无刻你侬我侬的爱,何况她也没有立场要求阿惠那么做,所以松子也只能渐渐疏远阿惠。
在生日当天,松子买了一个小蛋糕为自己庆生。偌大的咖啡馆,却只有自己是孤单的一个人。难过地走在回家路上的松子,邂逅了她生命中第五个男人:长大后的曾经诬陷过她,害她被学校解雇的学生阿龙。
松子得知了阿龙加入了帮会,不止打架斗殴,也为老大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再加上他曾经诬陷她,让松子误以为阿龙憎恨她,因此本不愿与他有过多交集,但是当阿龙说其实他这么做是因为太喜欢松子,太想引起她的注意时,松子感到期待又彷徨。
松子期待能有人给予她父亲从未给予的关爱和肯定,同时又因为过去的经历害怕重蹈覆辙,也害怕阿龙会因为她曾经做过土耳其浴女郎就嫌弃她。
大雨中,俩人的内心都在挣扎。最终松子还是先一步向阿龙表白,并且与他缠绵了很多天。得到阿龙爱抚和誓言的松子喜不自胜,而阿龙却逐渐厌倦松子密不透风的爱,更在松子劝其早点离开帮会那种危险的地方,不要替人背锅时殴打松子。对此,松子却说“打我杀我都没关系,只要能和在一起就好”。
为了能和阿龙永远绑定在一起,松子不惜和来劝她离开阿龙的昔日好姐妹阿惠彻底翻脸,利用自己的身体帮阿龙拉拢大佬,又直接替阿龙去做非法交易。在旁人看来无法理解的一切,到了松子这里,只要是阿龙的一句话一个眼神,她就在所不辞。
看着电视里一家三口的画面,松子甚至开始畅想不久后也会与阿龙组成这样幸福的三口之家。可惜的是阿龙终究不是良人,先是私自挪用了帮会的钱被追杀,为求自保入狱,松子则一直期待着他出狱后和自己结婚;出狱后不肯和松子说清楚自己不想连累她所以不愿意和她继续在一起的真相,打倒了松子后直接逃离,让满怀期待的松子变得绝望。
鼓起勇气回到家门口的那条幼年时常常望向的小河的松子,遇到了侄子和弟弟,从弟弟口中得知了久美也去世的消息,伤心不已,弟弟也毫不客气地警告松子离开这个家,因为她只会带给这个家伤害,松子明白现在在这个世上,她真的已经成为孤家寡人了。
于是,松子搬到了有一条和故乡相似的河的公寓,每天躺在出租屋吃垃圾食品,或者看着门口的那条河发呆。不与任何人交流,也决定不再爱任何人,不让任何人进入自己的生活。
一天,松子看到电视上耀眼的少年歌唱偶像组合“光”,松子被“光”动人的微笑感染,又陷进去了。鼓足勇气写了洋洋洒洒的几篇表白信,满怀期待“光”会回信鼓励她,却都落了空。
看着门口和房间堆积如山的垃圾,吵闹的乌鸦,松子已然看不到活下去的意义,不是歇斯底里地吼叫,就是一遍一遍在墙上写着八女川自杀前留下的那句“生而其人,我很抱歉”,这也导致了松子患上了情绪病。
松子到医院看诊时邂逅了老朋友阿惠,此时的阿惠已成为了公司老板。阿惠给了她一张名片,让松子有困难随时找她。松子不想被阿惠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接下名片匆匆离去。
回到门前那条河,松子感慨俩人的人生差距如此之大,也感慨以前那些开心的日子,情绪上头将名片扔到了草丛中。但当她梦到死去的妹妹,重拾发型师的梦想,想开始新的人生时,却被一群不良少年伤害,永远地失去了生命。
胖猫的原生家庭是否也如松子的原生家庭一般我并不清楚,但是从胖猫为女友付出的种种来看,他和松子对待爱情的态度是如出一辙的。
无论对方主动提出或被动暗示的任何要求都竭尽全力地满足,哪怕把自己苛待到旁人都看不下去的地步,可对方却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变得理所当然,蚕食着他们那仅剩下的还能保持一丝独立意识的理智;诚挚地希望自己的付出能让对方感动,能使这段感情纯粹且永恒,结果对方一边嫌弃这些付出,将它们当做一厢情愿,一边又享受着这“一厢情愿”带来的利益,明知无法给予另一方白头的承诺却不肯直截了当地拒绝,直到把另一方逼疯甚至逼死。
遥想大学时代,我也是这样,因为父母感情不合,迫切地希望能得到其他人完整的爱,迫切地希望能和其他人组成理想中的幸福的家庭,结果却被对方的花言巧语所欺骗。
为了不让这段感情破灭,为了能继续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不惜帮助对方来欺骗自己,不断给自己洗脑“对方是爱我的”、“对方很爱我”,放下了一切的骄傲,只为了能达成见他一面这个奢求。
我痛苦过迷茫过怀疑过,却始终不敢承认他从来没喜欢过我,以至于当他像耍猴一样玩腻了,对我说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的时候,我成了全世界最大的笑话,也成了伤害自己最深的人。
保有最后一丝理智我和他分手了,可对他的想念却不曾间断,甚至因为没有他假惺惺的关心我觉得异常孤单。后来我明白了,对于缺爱的我来说,只要是一个微笑,一句关心,我就容易沦陷,即便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因为我太想得到爱,太想被人爱了。所以,即便他是个骗子,即便我清楚这个事实,却还是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去。
这样的感受,旁人并不能理解,所以不少人说胖猫傻,说松子贱的,周围的朋友也说我蠢的。但是我感同身受,我明白,我理解,我也动容。
我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我与胖猫共鸣的激动的心情,只希望他在另一边能找到一个他爱的,也爱他爱得足够纯粹真实的人。
最后,以丁当的《猜不透》中我最喜欢的几句歌词结尾:
“猜不透,相处会比分开还寂寞。两个人都只是得过且过,无法感受每次触摸是真的是热的。如果忽远忽近的洒脱,是你要的自由,那我宁愿回到一个人生活。如果忽冷忽热的温柔,是你的借口,那我宁愿对你从没认真过。到底这感觉谁对谁错,我已不想追究,越是在乎的人越是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