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8月,在陇原北部的甘肃省庆阳市环县,正值金秋季节,喜获丰收的山城人民,在县城举办物资交流会,唱大戏,放电影,耍杂技、汇聚了四面八方的群众来到这里。山货丰富,琳琅满目,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非常热闹。

8月17日这一天,住在环江河畔种菜的牛大鹏的妻子王小环一大早到菜地里收拾蔬菜,准备赶个早市,到了菜地发现水渠边似乎睡着一个人,她走近一看,“啊,死人,是个女的”惊呆了。喊声惊动了周围群众,顿时涌来了上千人围观,牛大鹏赶紧到派出所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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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7时30分,县公安局接到报案后,主管局长慕平、刑警队长杨和平,带领刑侦技术人员赶赴发案地,围观群众将现场围得严严实实,水泄不通,侦查人员到达后,一面维护现场秩序,一面开始勘察现场,检验尸体,调查访问,紧张而有序的工作。

现场位于县城西200米、环江河东岸菜地小水渠边,南面是一大片菜地,种有西红柿、辣椒等。东面是一片包谷地。无名女尸,下身裸露,上衣翻至胸部上,呈仰卧位。颈部和腹部有锐器损伤,刺穿喉管、气管及心脏。颈部项链被揪断,链珠散落在女尸的身上和周围,衣着鞋袜较新。尸体左手上写有4590、478钢笔字迹。现场无搏斗痕迹,却有死者挣扎的印痕。技术人员在排除无数围观群众的足迹,确认了死者进入现场的路线。

通过对现场的仔细勘验,认为这是一起杀人案,立为“8·17”号专案。

无名尸体案,首先要搞清死者的身源。侦查人员抓住现场围观群众多的机会,组织群众有秩序的进行尸体辨认,在当天中午就查明,死者叫顾慧枝,女,22岁,未婚,小学文化,环县南湫人。在山城乡跟个体裁缝学手艺。

命案震惊了县城人民,给人们心头蒙上一层阴影,地区公安处闻讯后,派侦查科长王富强、技术科长李树铭等人于当日赶到发案地。

当晚,夜深了,县公安局刑警队灯火通明,局领导、专案组和公安处的同志还在开会研究,分析案情,刻画案犯,制定侦查方案。在会上就作案的目的、性质、时间、案犯的体貌特征,充分进行论证:

一是认为是一起强奸杀人案,作案时间应在8月18日凌晨一时30分左右,当时现场附近狗叫的很凶,并有人喊声;

二是案犯是一人作案;

三是顾慧枝被杀在县城,但本人生活在山城乡,围绕她生前的生活、作风、为人交友,开展调查;

四是对尸体进一步检验,搞准遇害时间;

五是死者左手上一组数字4590、478很可能是机动车牌号或是电话号码,“478”也可能是“死去吧”的谐音。内藏什么杀机,要尽快破译。

侦查工作全面展开,信息源源不断传到专案组:死者生前为人轻浮,文化低,反应慢,两次从师学裁缝均未成,任性,行为不检,虽未婚却与多人有两性关系,但与他人无过结,无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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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7日顾慧枝的师傅黄某放假一天,让三个女学徒去县城跟会,下午四时许她们三人到达县城,逛商店,买布料,吃了一些玉面,饭后顾慧枝遇见其兄在县城买瓜果,运回山城乡贩卖,便去帮助记账,先称西瓜45斤,再称90斤又称了47.8斤,顾记在自己的手上,便形成了4590、478一组数字。

数字之谜揭开了,但凶手是谁呢?茫茫人海要查明真凶,谈何容易!

死者8月17日在县城的活动越来越清楚。当天下午吃过饭后帮其兄买瓜果,将买到的瓜果多次送往其表兄门市部处寄存,结账时发现带的钱不够,便叫死者找表兄借50元,她一去未归,其兄认为小妹贪玩,没有在意,自己借钱付账先回去了。和顾一起来的几位在县城一直寻找,直到深夜2时还未找到。

她怎么像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专案组认为:要是有人用暴力将顾劫持,是不可能的,这里地处闹市区,会被人发现。如果有人哄骗领走,必然是熟人。

专案组决定,围绕顾慧枝的生前熟人开展工作。

侦查员经过多天日以继夜的工作,在县城和山城摸出和死者关系密切的嫌疑人有42人之多,随着侦查工作的深入,先后排除了40人,其中有两名难以排除。

一名叫陈桂平,男,36岁,初中,山城乡邮电所投递员、合同工。其理由:

1、陈桂平和顾慧枝在同一个院住过,关系暧昧;

2、最近传出陈桂平的1500元在家中不翼而飞,怀疑是顾慧枝偷去了。曾扬言叫汽车司机张某把顾慧枝拉到北部荒滩收拾了。但初步调查陈作案时间对不上号。

第二嫌疑对象是陈桂平的熟人提供的,说发案当晚,她在县城发现顾慧枝和一个穿灰色马甲青年人非常亲密,在一起谈的很热火,而后双双不知去向。对这个嫌疑人侦查员花了很大力气,始终没有找到。

8月27日,公安处的办案人员,召开由县局领导参加的全体专案会,就“8·17”案件的作案时间、案件性质,重大嫌疑对象,提出了他们的看法:

一、作案时间是8月17日晚9时左右,不是18日凌晨1时。二次检尸,据死者胃内容物推断,最后一次进餐到死亡超不过2:30时。死者是下午6:20时左右在饭摊上吃的玉面,胃内容物玉面成形。所以遇害时间应在当晚8:50时左右;

二、在案件性质上,表面看像强奸杀人,但仔细研究现场物证,表明不是强奸杀人。案犯和死者进入现场无搏斗,足迹平稳有序,不零乱。在死者分泌物中虽检出精子,是三天前和另外一人性行为所留,其血型可以认定。因此,可以排除强奸杀人;

三、陈桂平有作案时间,他在案发当晚8:30时左右,有人看见在县城和死者在说话。9:50时回到山城。虽两地相距60公里,陈桂平作案后可以返回。有人证明陈桂平骑车技术很高,常常不到一小时就能从县城回到山城;

四、陈桂平心理素质好,在公安人员对其秘密监控期间,主动找民警打台球,几杆将球打完,在反侦察,思想早有准备;

五、陈桂平在邮电所偷听派出所来往电话内容,对陈的嫌疑上升为重中之重。对穿灰马甲的年轻人,这是嫌疑人干扰侦察视线散布的谎言,决定放弃。

这次会议进一步统一认识、明确了主攻对象——陈桂平。

9月1日晚,在地区公安处会议室里,坐着公安处长李天祥和几位多年搞侦察工作的老同志,电视机播放着“8·17”案件的现场和侦察工作的实况录像,副处级侦查员、刑侦、技术科长王富强、李树铭分别汇报案件侦破情况和侦察工作部署,对“8·17”案件进行了再次研究,会议同意了专案组的方案,李天祥处长对案件的侦破工作充分肯定,大力支持,要求短期破案。

县公安局长陶喜珠、副局长慕平,刑警队长杨和平集中了精兵强将,等待汇报组的返回,便立即按预定方案实施。刑侦工作除了要有高素质侦察员外,还需要良好通讯、交通装备。县城到山城没有公安专线,对讲机已超出范围,地方交换机设在嫌疑人单位,不能使用,当时无手机,给侦查工作带来极大的困难。决定将专案指挥部移到山城乡派出所。

三辆警车驶入山城派出所,侦查人员纷纷到位,开始工作。这事在群众中传开,顾慧枝被杀在县城,在山城找凶手,怕是犯了方向性错误。人们翘首以待破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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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对陈桂平集中侦查,白天表现很平静,又说又笑又唱又跳,若无其事,晚上彻夜难眠,长呼短叹,表现出极其空虚惊怕。专案组分析:

1、陈桂平有作案动机,曾扬言要收拾顾慧枝;

2、陈桂平有作案时间,发案当天确实在县城:

3、陈桂平有交通工具摩托车;

4、陈桂平为什么矢口否认8月17日去县城的事实,说北上甜水铺要账、却南下县城,这里面一定有不可告人秘密。

据此,将陈桂平带回审查,同时对陈妻也进行了正面接触,陈桂平坐如针毡,面对侦查人员的提问,内心惊恐,外表平静,表现颓丧。一会要抽烟,一会要喝水,对实质问题避而不谈,一直持续了十多个小时。

直到9月7日下午,地区公安处工作组等人对其审查,针对陈桂平服软不服硬的特点,从其个人,家庭等情况入手,动之于情,晓之于理,并出示了一定证据,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舌战,陈桂平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交代了其行凶杀人的全过程。

在审讯室里,灯光明亮,摄像机的血红色指示灯分外刺眼,磁带在默默的转动着,记录着审讯的实况。笔录人员在疾笔速记,侦查员在斩钉截铁提问,陈桂平低声闷气地供述杀人的过程:

顾慧枝曾借我200元,过了一段时间向她要钱,她说现在没钱,等出师后挣下了一定归还。我说干脆“耍”一下顶账算了,她笑了一下默认了。后来,我抽屉的1500元被盗了,怀疑是她偷的。有一次她在我的房子里,我上厕所回来发现锁抽屉的钥匙插在锁孔内,小链还在甩动,而钱却没有了,她不承认,因而恨在心。甚至请司机张某把她拉到荒野杀了,被拒绝了。

顾慧枝说好8月份到县城跟会时睡觉顶债,于是我8月17日得知顾慧枝去县城,我骑摩托车,从县城出发,说去甜水铺以找人为幌子,直奔县城,在南商场转了一圈,到红楼盘旋路碰见王某、孙某等人打了招呼,将摩托车放好后,找见了死者顾慧枝,我问回去不?顾慧枝说她哥哥来着哩,要打些瓜果,叫我帮忙。后来,她去找表哥借钱的路上碰见我,向我借50元钱,我说你原来借的钱未还,又要借钱。把“那事”办了,我就借给你,顾慧枝说行。这时是晚8时40分左右。

后来,顾慧枝将我领到现场边,我嫌离马路太近,再往里走,沿着小水渠向南行,在一片玉米地边,我让她脱衣,她嫌太湿,我说有草衬着怕什么,她将裤子脱到腿弯处躺下。这时,我非常气愤,怒不可遏,偷了钱,拒不承认,恶气填胸,猛压在她身上,卡住脖子使劲捏,她挣扎了一会就不动了,怕她还没有死,掏出果刀,捅了几刀,掀起上衣,揪断项链,骑摩托车急速返回。途中将凶器刀子扔到河里,回到单位向值班员打了个招呼,进屋休息了。

专案组经过20个不眠的日日夜夜,攻克了惊动县城杀人大案,案犯陈桂平最终接受法律的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