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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4月11日上午,莱维从自家三层楼梯上摔下来,当场死亡。他是否自杀?现在还是一个谜。无论如何,奥斯维辛的噩梦纠缠了这个人的一生。有人说他在“40年后死于奥斯维辛”。

奥斯维辛迫害了莱维,成就了莱维,也最终毁灭了莱维。

莱维一生从未走出奥斯维辛,但他也并非从未拾起对“人性的希望”的希望。四十余年来,莱维持续以不同角度、载体、形式,反思(反抗)奥斯维辛。被誉为“意大利国宝级作家”、“反思奥斯维辛第一人”。

莱维的著作,尤其是《被淹没与被拯救的》这本书,其非同寻常之处在于:它面对的是普遍的人性,而非仅仅是当年德国人的罪恶;它把讲述的重心放在集中营的囚犯,关注被囚禁的人们的精神道德状态,而不只是控诉纳粹。

过于残暴的环境,造成了人性的反常或反常的人性。在一个彻底被颠倒了的世界里,人们也不得不歪曲自己的正常感受,只为了适应它。

以莱维为原型的电影中有这样的台词:“在奥斯维辛,他们做的最残忍的事情,就是碾碎我们的灵魂,扼杀我们的同情心,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仇恨。”

在纳粹的集中营里,暴力是无声的,痛苦是苍白的,人的感知能力处于各种仓促、草率、残暴和漫不经心的状态中,被压迫、被扭曲。久而久之,人们自动放弃对于事情原本的认识,放弃对自身痛苦的感知。

人们变得不在乎自己的痛苦,更不在乎别人的痛苦,冷漠成了集中营里的常态。

▲《集中营里的摄影师》剧照

表面上,他们死于饥饿、寒冷、疲劳和疾病,但若仔细审视,他们的死要归因于信息的匮乏,和让这些囚犯们陷入隔绝状态的冷漠。

读过莱维的著作后,学者崔卫平感慨道:

冷漠是人性丧失的信号。对身边他人的痛苦置之不顾,失去起码的感受能力和同情心,是对于自身人类身份的否定,也是在否认他人的人类身份,否认人所拥有的基本道德感知。

以坚持不懈记忆大屠杀而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埃利·威塞尔,也将冷漠当作最大敌人:

“冷漠是恶的集中体现,因为爱的反面不是恨,是冷漠;美的反面不是丑,是冷漠;信仰的反面不是异端,是冷漠;生命的反面不是死亡,是冷漠。”

冷漠,比死亡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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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种程度上,人类“从未真正走出奥斯维辛”。奥斯维辛不仅需要被反思,甚至相比其他“历史节点”更值得被反思——

· 世界范围内,强人对权力集中的渴望,民众对乌托邦的向往,世界政治“两极化”的趋势,愈演愈烈,以至于有人说,历史上奥斯维辛的灾难,正在以“电子镣铐”的方式重现。

· 奥斯维辛绝不只在战争等极端状态下出现,类似于奥斯维辛中所特有的那种冷漠,已经在世界的某些角落生根,正在把社会变成一个无边的“集中营”。这也是我们必须重读莱维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