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新登基的天子是我姐夫。

天子下诏娶我那天,伴他六年的姐姐找到我,红着眼:“我为他打天下,到头来,他却要立你为后!”

可是皇后之位我根本不稀罕。

还不如自己称王称相。

1.

萧景良从先帝的七个皇子里杀出重围,登上皇位。

没人记得六年前被他退婚的将军府小庶女。

直到大臣提点,后宫不可一日无主。

他将伴他六年的正妻沈明珺册为贵妃,转而立了一个老姑娘为后。

坊间炸了。

不幸的是,我就是那个老姑娘,那个曾被他退婚的将军府庶女。

更晦气的是,沈明珺是我嫡姐,天子萧景良,是我的亲姐夫。

圣旨一出,关于我的传言流窜如风。

很快,众人扒出一段六年前的陈年旧事。

彼时,萧景良作为先帝面前倍受冷落的皇子,不知怎的,退了护国大将军家庶小姐的婚,转而攀上了嫡出的沈明珺的姻亲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被退婚的我,都是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话。

但现在,萧景良要娶我这个二十二岁的老姑娘,他们都夸赞他念旧情,从一而终,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哪怕这个有情有义之人,刚刚在手足相残、兄弟相杀的皇位之争里胜出。

天子下诏那天,宫里传旨的太监,和我那许多年未见的嫡姐,先后出现在空荡的将军府里。

我跪在父母姨娘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静静为他们上了一炷香。

沈明珺怨气冲天地闯进祠堂时,我正叩完首抬起头:“女儿沈清韵,要入宫为后了。”

她径直劈来凌厉一掌,被我扬手拦住。

我站起身,看着她目眦欲裂脸色狰狞,眼底是我此生从未见过的怨毒。

我什么都没做,就成了沈明珺的眼中钉肉中刺。

我平淡道:“姐姐,他们都看着呢。”

沈明珺一怔,目见满堂排位,恍惚了一下,这才松了手。

她仍红着眼,不甘心地质问我:“六年了,我替他打天下,和他比肩而立,同进退,共患难,他允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可天下到手了,到头来,他还是忘不了你,要立你为后!凭什么?凭什么我偏偏输给你?”

“姐姐,你不是输给我。”我直直目视着她,攒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你是输给了,你所谓的爱情。” 看着沈明珺的脸色急遽变化,我一字一顿道,“乱世里,爱情就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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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爱情无用论,这是萧景良六年前教给我的道理。

但显然,爱情并非毫无用处。

毕竟他就是靠着沈明珺的爱情,从一无是处的皇子,走到如今荣登大宝。

六年前,我才十六岁。

第一次见到沈明珺时,我就知道,她和养在深闺里的我是不同的。

她继承了家风,幼时便习武,同哥哥常年一起长在边疆,一柄红缨枪使得出神入化,小小年纪已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

她问我,沈清韵,整日绣花有什么意思?

我答不上来,咬着贝齿,脸色涨红一片。

那一瞬间,我听见她嗤笑一声,眼底的轻蔑和厌恶如此分明。

我常常不安地和萧景良提起此事,他摸摸我的头安慰我:“小阿韵,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小阿韵,不要看轻你自己。”

我信以为真。

直到某天,我不幸扭了脚,萧景良一路背着我送我回家。

那一日,院子里的桃花开得正盛,明艳少女的红缨枪刹那间擦着他的脸颊呼啸而过,钉在身后的桃花树上。

练枪的沈明珺咯咯笑。

我趴在萧景良背上,听见他呼吸窒了一瞬。

此后便是他与我退婚,和沈明珺飞速成亲。

退婚后,萧景良同我说:“你姐姐么,她不漂亮,却比京城里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鲜活。”

他忘了,我原是天底下最好的小阿韵。

其实我明白,只有沈明珺是不同的,而沈清韵,京城里有无数个。

但我还是不死心,我问他:“你才认识姐姐不久,就要娶她,你当真爱姐姐吗?”

他愣了一下,转而像从前那样摸我的头,忍俊不禁道:“爱情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小阿韵,你要记住。”

可是太晚了,十六岁的我,已经爱上萧景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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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嫁给了我曾经深爱过的少年,凤冠霞披,红妆十里,一切同我十六岁那年预想的分毫不差。

只是二十二岁的我,代替了十六岁的我。

而萧景良,也从先帝面前备受冷落的皇子,摇身一变成为皇帝,眉眼都带着沉稳。

洞房夜里,烛影重重,萧景良挑开我的红盖头,我抬眼直直瞧他,唇边漾出一个事先酝酿好的笑容。

他愣了一下,神情竟有些像六年前一般。

在他还没回神的片刻里,我终于说出那句饱含恶意的话语:“姐夫,好久不见。”

确实是姐夫。

也确实是好久不见。

六年来,算上今日,我只见过萧景良两面。

第一面是两年前。

沈家众人出殡那天,他一身黑色,容色肃穆,陪着沈明珺一同出席丧事。

为何说是众人出殡。

边疆那一战,萧景良被敌国围困,父亲和哥哥救回了他,自己却身中数箭。

母亲孤身骑着马,在莽莽大漠数千具尸体里翻找二人,却被狂风席卷的飞沙和走石,无情掩埋在地下。

三个人,尸骨无存。

祖母收到这个消息时,我和姨娘正在她房里做衣裳。

给在外的父亲母亲做一件,再给哥哥姐姐做一件。

祖母已经老眼昏花,她只在旁边静静看着我们针线翻飞,然后笑眯眯地夸奖“韵姐儿针脚绣得真是绵密”,又夸是姨娘教得好。

可是她看了边关传来的那封信,就急病攻心,闭上眼,再也没睁开。

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沈家满门忠烈,均是为国而死,是为萧景良而死。

我强撑着一个人料理了沈家四个人的丧事。

灵堂里摆着四具棺椁,三具皆是空的。

沈明珺跪在棺椁前号啕大哭,萧景良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眼尾通红:“哭吧,珺娘,哭吧……”

我从前是很爱哭的,萧景良退婚时,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险些哭得晕厥过去。

可是面对四具沉甸甸的漆黑棺椁,我却流不出一滴泪。

因为长公主传信同我说,沈家四人,死得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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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大婚之夜,萧景良在我身旁依偎着坐下来,轻轻叹气:“小阿韵,你还在气我,是不是?”

我笑了:“皇上,我怎么会气你?姐姐费尽千辛万苦把您送上皇位,您转头就将我立为皇后,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话里带刺,他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

末了,他站起身一甩袖子:“沈清韵,你别忘了,朕是天子!”

我立刻低眉顺眼:“臣妾知错。”

他脸色和缓,语气放得柔和些:“阿韵,你怨朕,朕不怪你。可是朕已经把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送到了你手上,你也该,原谅朕了吧?”

十六岁时,我要的确乎是萧景良妻子的位置,他云淡风轻,转手将它送给了我亲爱的姐姐。

二十二岁,这个位置我已经不稀罕了。

更何况,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从来都不是皇后之位。

我顺势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灼热的体温,闭上眼,浑身颤抖,声音哽咽:“萧郎,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

他听到久违的称呼,身体一僵,哄我再叫一声。

“萧郎……”

萧景良将我压在床榻上,轻轻用手摩挲我湿透的眼角:“阿韵,这六年,辛苦你了。”

他的声音格外温柔:“别哭。”

萧景良以为我是委屈才哭。

他不知道,我的眼泪是因为兴奋。

我毫不费力地,就有了接近他的机会。

轻吻落在我脖颈间时,萧景良的声音带上一丝难抑的潮湿情欲:“阿韵,这一刻我也等了太久。太久太久。”

大红的喜帐落下,一对龙凤烛燃尽了。

天亮后,萧景良去上朝,在我额前落下一个吻。

而我则起身,等着他唯一的妃子沈明珺来请安。

直到看见眼前的女人时,我愣在原地。

她和我记忆里明艳肆意的沈明珺大相径庭,恍惚间,那个耍红缨枪咯咯笑的少女犹在眼前,却倏地幻灭了。

似乎知道她被萧景良厌弃已成事实,在见我的第一,沈明珺就自嘲一笑:“沈清韵,你一定很得意吧?”

“我坐了一宿,从天黑到天亮,我不敢闭眼,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一闭眼,脑子里就是你和他缠绵的画面。”

“战场上,我替他挡了生死一剑,那剑再偏一点,就会贯穿我的左心房。”

“冰天雪地里,他哭着求我别死,脱光衣服贴在我身上为我取暖。那时候,我以为他是爱我的……”

“我不懂,怎么一夕之间,他就成了别人的丈夫?”

“也许我应该死在你们的大婚之夜,这样,他就能永远记住我了。”

我笑盈盈地接话:“好,那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