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天空密布阵阵乌云,闪电在云间游走,雷声隆隆作响。书生韩涵独自一人,步行在回家的小路上,狂风卷起落叶漫天飞舞,雨点儿打在脸上生疼。
韩涵本想加快脚步,但眼前忽然出现一间破旧的庙宇,庙门大开,透过门缝,他看见一个身影正拴着绳索,悬挂在檐下。"有人谋自裔啊!"韩涵心头一惊,猛地冲进庙中,把那人从绳索上解救下来。
仔细一看,救下的竟是个打扮男儿的小姑娘,面容秀丽,只是满脸污垢,头发凌乱。韩涵用力拍打她的脸颊,按压腹部,直到少女轻咳一声,终于醒转过来。
"小娘子,可是有什么委屈受了?"韩涵关切地问,"愿意诉说于我吗?"
少女抬头凝视着救命恩人,眼神黯淡无光,似乎刚经历了什么不堪回首的创伤和磨难,片刻后才开口道:"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小女子...唉..."说到此处,她再也说不下去了,痛哭流涕。
日月如梭,光阴荏苒。一转眼,四个多月已经过去。一个黄昏,韩涵来到河边挑水,忽然传来阵阵呻吟声,似乎有人受了重伤。他循声而去,草丛中突然蹿出一老一少两个妇人,手脚利落地将他拽入丛中。
"放开我!你们这是做什么?"韩涵大喊大叫,却被塞了口袋。妇人们麻利地用绳子将他五花大绑,蒙上黑布,抬着他奔向远方。
"你们到底是谁?要带我到哪里去?"韩涵挣扎着质问道,但周围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方向。
许久,韩涵被放下,发现自己置身一处奇特所在,洞房之上悬挂大红喜字,床边一袭红衣新娘伫立在那里。"小伙子,这是你的新娘,替我们村接了这门亲事吧!"妇人们笑着说完,把门锁上,只剩下韩涵和那神秘新娘。
新娘揭开盖头,竟然就是几个月前那自杀少女!她眼含热泪,向韩涵哀求:"公子可还记得我?我就是那天你在庙中救下的小芬,如今我怀有野猪精的孩子,恳求你娶我为妻,助我脱离魔爪!"
韩涵躺在床上,看着小芬曼妙的身姿,心中百味杂陈。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沁入鼻息,少女肌肤白皙如凝脂,唇瓣娇嫩欲滴,美得让人心旌摇曳。可是,她怀有野物的骡子,自己又怎能娶她为妻?
为了解救小芬,韩涵决定寻找高人助力。村中老人告知,离村五十里外有一清君道人,法力高强,或许可以除去野猪精的威胁。
次日一早,韩涵与清君踏上远征之路。炎热的阳光像把利剑般劈头盖脸地砍下来,燥热蒸腾,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就在两人行至半路,前方突然杀出一个彪形大汉,黝黑面孔,鼻子及双耳甚是巨大,怪异非常。
"就是这个东西,他便是那妖怪野猪精!"清君大喝一声,祭出宝剑,剑光闪闪,气势逼人。那彪形大汉也拽出一根铁棍,厉声回敬:"区区凡人,竟敢挑战我等怪物的权威!"
转眼间,清君的剑就被野猪精猛力一击打飞,韩涵更是惨遭重创,狭路相逢勃勃生威,鲜血直流。野猪精见状,发出一声獠牙利齿的冷笑,恣意而去。良久,小芬母女寻来,把重伤的韩涵抬回家中。
"公子,对不起啊。"小芬痛哭流涕,细心为他包扎伤口。自那以后,韩涵再也找不到能征服野猪精的高人,眼见小芬腹中孩儿渐渐成形,犹如一颗活生生的定时炸弹。
九月怀胎到了终点,小芬果然生下一子,模样奇特,长着犬牙猪鼻,双耳尤其显眼。分娩的那一刻,血光四溅,母子交加的惨叫声传遍整个村庄,就像是世界末日一般骇人。
"哈哈,好大个野种!"刚洗干净的孩子还未睁眼,一道黑影已闪入房中,赫然是那头妖异野猪精。它用獠牙撕咬断脐带,径直把孩子抱了去,留给韩涵一句狞笑:"等他长大了,我再来取你这个所谓的'义父'!"
小芬当晚就开始了病危的高烧,母女俩备受威胁,却也无处求助。韩涵守了几日几夜,眼见情况渐趋危急,悲从中来,痛饮几杯酒,暗自决意:他要为小芬母女两条命豁出去了,哪怕是同归于尽!
接下来的几年,韩涵像行脚僧一般,四处游走,寻访各路神仙高僧,但每每遇上那头野猪精,高人就是换了一个比一个狼狈。有的被打骨折,有的被咬掉半边耳朵,有的索性就吓破了胆,临阵脱逃。
最后一次,韩涵在一座深山老林中遇到一位白发癫狂老人。老人身着破烂粗衣,双足赤露,头发蓬乱盘曲如同鸟巢,模样甚是骇人。但他双眼精光焕发,似有智慧,口中还不住念着奇怪的咒语。
倏忽之间,一阵熏风袭来,野猪精的汹涌气息扑面而至,令人毛骨悚然。韩涵下意识要逃,老人却上前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嘴里继续念咒。
那彪形大汉狂吼两声,竟也被唬住了,浑身不住打着冷战。就在韩涵以为它要张牙舞爪地扑上来时,那妖物却猛地缩起头,扭头狂奔,放下狠话:"我日后必还你们全家!"
待到空气中最后一丝野味也消散之后,韩涵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冷汗淋漓,连忙扑通跪下:"老人,你可有办法帮我除掉那野猪精?它已经伤害了我的家人!"
"除"字恐怕难,"但可"化"之。老人温言相劝:"妖不过是被冲昏了人性,你若以善渡之,它自会悔悟。"
韩涵领会了老人的指点,暗自决心不与野猪精正面冲突。回到小芬家中,他摒弃了往日暴戾的对抗心态,开始以温柔善意对待小芬一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野猪精似乎也对这份人性触动良苦。有一次它又前来骚扰,韩涵没有还手,反而备下酒菜,热情款待。野蛮粗鲁的妖物竟显得局促不安。
从那以后,野猪精对韩涵渐渐生出一股说不清的敬重。它会主动带来山珍野味,偶尔还会对小芬及她母女说些入世的闲话。韩涵适可而止,从不逾矩,日复一日潜移默化,用纯朴宽厚的胸襟化解了妖物的戾气。
就这样,野猪精最终融入了人间,离开了这个世界。小芬重拾贤淑本性,变得彬彬有礼,成为一位受人尊敬的贤内助,而韩涵也终获家庭的幸福。
每逢佳节,韩涵就会携妻子及两个可爱的儿女,前往老林,扫祭那位癫狂老人的坟冢,永志不忘高人的教诲。
他们一家祭完,还要在林中漫步,呼吸那充满树木清香的新鲜空气。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点点碎金,两个孩子便在光影中追逐嬉戏,纯真的笑声回荡在幽谷之中。韩涵牵着妻子的手,望着蓝天,他们默默无语,内心就是这样宁静而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