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1月,陕甘宁留守兵团刚刚成立,就发生了一件震动全军的大事——警4团政委李隆贵突然失踪。

为了向读者说明李隆贵失踪为何产生如此大的影响,笔者先费点笔墨,讲讲警4团的由来。

1935年4月,为加强陕南斗争,红25军政委吴焕先决定以225团3营7连、8连为骨干,组建陕南游击队。并新组建两个特委和两个游击军:

一是鄂陕特委,由红25军政治部主任郑位三任鄂陕特委书记,235团3营政委陈先瑞为鄂陕游击军总司令,辖:

第三路游击师,师长汪世才,政委李志英,约200人。主要活动在商县、柞水县之间。

第四路游击师,师长阮英臣,政委夏云廷,500余人。主要活动在山阳县、商县之间。

第五路游击师,师长冯易彬(红枪会首领),约200人。主要活动在镇安、 洵阳县之间

第六路游击师,师长叶忠让,约100人。主要活动在郧西、洵阳县一带。

第七路游击师,师长余心德,政委张祖祥,约100人。主要活动在郧西、洵阳县一带。

第九路游击师,师长阮开科(红枪会首领),政委李洪章,号称千余人,主要活动在山阳县唐家河等地。

235团7连编为游击军司令部战斗营。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二是豫陕特委和豫陕游击军,由红25军政治部副主任李隆贵任豫陕特委书记兼游击军司令员。下辖:

第一游击大队(原225团3营8连),大队长张海波,政委袁崇安;

第二游击大队(新组建的陕南本地游击队),队长刘传根,政委李传彬;

第三游击大队(红25军留下来的伤病员),队长李震远(原225团卫生队队长),政委张培真;

第四游击大队(受我军影响的红枪会成员),队长李思明,政委胡从真;

全军500人,主要活动在豫陕边区。

1935年7月,红25军北上陕北,撤离陕南。根据地的斗争形势变得十分严峻。

国军集中第67军、第40军、第95师、第44师、陕军警2旅和特务团等,共计26个团的兵力,实施“划区清剿”,企图以各个击破的手段,彻底摧毁我根据地。

红25军离开陕南前,分别给鄂陕、豫陕两特委发岀内容基本相同的指示信,讲明红25军北上的重要意义,要求马上把鄂陕、豫陕两个特委合并为鄂豫陕特委,组建一个有战斗力的游击主力军。

两封指示信由便衣队交给了第三路游击师政委李志英,让他转交给两个特委。遗憾的是,第三路游击师特务队长赵久海突然叛变,枪杀了李志英和几名老战士,带着省委的信投敌了。第三路游击师也随之瓦解。

由于没有接到省委的指示,陕南各游击部队尚不知道红25军已经转移,对敌人的大扫荡没有任何准备,因此在敌人重兵围攻下,鄂陕游击军除第六路游击师和总部战斗营外,其他几路游击师全部损失。

8月底,游击军在两河口缴获一份《西京日报》,这才知晓红25军已经西去,可能要进入陕北。陈先瑞果断决定带领总部战斗营和第六路游击师东进,与豫陕特委共商斗争大计。

9月9日,两特委在梁家坟举行联席会议。参加会议的有郑位三、陈先瑞、李隆贵、方升普、曾焜等。会议分析了当时的斗争形势,做出了继续在鄂豫陕边区举起红旗的决定。

接着讨论了合并两特委、合编部队的问题,决定将鄂陕、豫陕特委合并为鄂豫陕特委。

合编游击武装部队组建红74师:将豫陕游击军编为第一营,第六路游击师收拢其他游击师余部编为第二营,鄂陕游击军总部战斗营扩编为手枪团。

会议在讨论谁当特委书记时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豫陕特委书记李隆贵自告奋勇地要当鄂豫陕特委书记,理由如下:

1.鄂陕特委书记郑位三身体不好,又是知识分子出身,不会打仗,指挥不了部队。而且犯过右倾错误,不适合当书记。

2.他本人是贫农出身,参加过六霍暴动,根正苗红时任红二十五军政治部副主任兼鄂豫陕省委常委,在鄂豫皖苏区时就指挥部队打过很多仗。

在李隆贵的抢先发言下,其他同志开始支持他的意见。郑位三也同意李隆贵当书记:“我的身体不好,而且没有直接指挥过打仗。”

看到这种情况,陈先瑞有些沉不住气了,还没等郑位三说完就抢着发言:

“主力红军走了,我们能不能坚持斗争,重点看是否有个好的书记领导我们。郑位三同志遇事沉着冷静,善于从实际出发,把党的方针政策具体化。他是鄂豫皖根据地创始人之一,担任鄂东北道委书记期间,在群众中享有很高的威信。他到鄂豫陕边区开辟新根据地以来一直担负地方的党政建设工作,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我们要独立坚持斗争,只有他才能担负起特委书记这副重担。”

陈先瑞这么一讲,其他同志都转变了态度,一致选郑位三为鄂豫陕特委书记,李隆贵只好服从多数。郑位三也没再推辞。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郑位三

会议结束后,红74师没有立即成立,因为豫陕游击军有几个大队还没归建。加上对各级干部的人选,两个特委仍存在较大争议,因此红74师并没有立即成立。

10月6日,经过差不多一个月的准备,红74师在商南县碾子坪正式成立,师长陈先瑞,政委李隆贵,副师长兼参谋长方升普,政治部主任曾焜,全师700人。

红74师成立不久,就成了各路敌军围攻的主要目标。 分布在商县、洛南、山阳、镇安、柞水地区之敌,几乎同时向红军围攻过来。

为了打破敌人的围攻,红74师由碾子坪出发,巧妙避开敌人主力,在山阳、镇安、柞水、宁陕之间与敌周旋。在青铜关歼灭40军一个营,摆脱了追敌。12月,敌人第一次围攻失败。

1936年2月,敌人又调集驻汉中的第49师、安康的第40军、第44师、胡宗南部混成旅、宝鸡的陕军警1旅、三原的陕军警2旅和特务团,以及地方保安团队,共17个团的兵力,以严密封锁结合跟踪的手段,对我军发动第二次围 攻。

这次围攻,敌除以一部分兵力驻各县城、主要村镇外,其余全力向宁陕、佛坪“围剿”,企图消灭红军于宁佛地区。

红74师发觉敌人的企图后,决定避开强敌的进攻,先西去陕甘边的凤县,一路上歼民团,扫保安队,乘虚拿下凤县。

凤县是西安通往汉中的要道,得知县城被红军攻克,西安方面大为恐慌,马上抽调第40军、警2旅等部10个团的兵力追击,红74师虚晃一枪后急速东进,越过太白山,直抵鄂豫边的西坪、荆紫关等地,到4月上旬重返商南县梁家 坟老根据地。敌人第二次围攻宣告失败。

1936年5月中旬,敌人又调动约20个团的兵力,对我军发动第三次围攻。这次围攻,除第二次围攻的兵力外,还增加了第3军3个团。

在军事上,国军采取正规军与地方保安队相结合的方法,以一个团的兵力把守县城和交通要道,组织拥有5—7个团的追剿军机动作战,企图让红军到处碰壁;在经济上严密控制陕南行人和物资流通,计划在3个月内困死红军。

为争取主动,红74师将部队编为第1、第5、第6团。第1团由郑位三率领,活动在老根据地;第5团由李隆贵率领,活动在汉水北岸的新游击区,第6团由陈先瑞率领,奇袭宝鸡,引敌西进,尔后东返。

5月—8月,3个团四处打击敌人,破坏敌人交通,打乱了敌人围攻部署。

9月,经四川北上的红二方面军东岀陕甘边,发动成 (县)徽(县)两(当)康(县)战役,陕南敌人大部西调,红74师趁机于9月底在宁陕县的猴子坪将3个团集中进行休整。至此,敌人第三次围攻计划宣告破产。

1937年1月,为策应红74师斗争,红十五军团重返陕南,给了红74师一部分干部和枪支弹药,改组了红74师的领导班子。

不久,原师政委李隆贵随红十五军团一同北返,先向中央汇报了陕南两年游击战争的经过,尔后奉命调到红军大学进修。

从1935年7月到1936年12月,红74师独立坚持了鄂豫陕边区的游击战争。经历大小战斗上百次,打破了敌人三次围攻,歼灭敌人正规部队与地方反动武装约4000人,缴获各种枪3000余支。

1937年8月23日,红74师开赴三原县城,改编为八路军115师炮兵营和辎重营,陈先瑞任115师留守处主任,从红大学成归来的李隆贵任副主任(相当于政委),炮兵营和辎重营归留守处建制。全留守处共1900人。

编为八路军后,陈先瑞就调到东地区留守处协助耿彪工作,不久之后又到抗大高干班学习。因此,115师留守处日常工作一般由李隆贵负责。

1937年12月,中央决定建立八路军留守兵团,将留守部队编为8个警备团,外加第385旅第770团的独立营、骑兵营。

原红74师被编为警备第4团,陈先瑞任团长,李隆贵任政委,炮兵营改编为第1营,辎重营改编为第2营,各营领导不变,驻防甘泉和洛川一带。

改番号时,团长陈先瑞不在部队,改编事宜由李隆贵一手包办,还算顺利。然而没人料到,刚过一个月,李隆贵就神秘失踪了。

李隆贵,安徽六安人,1929年参加红军,因作战勇敢,指挥有方,提拔很快。红四方面军离开鄂豫皖根据地后,留守根据地的部队重建红二十五军,李隆贵任军政治部副主任,兼鄂豫皖省委常委。

之后的事情读者也知道了,李隆贵和陈先瑞两人搭档,带着红74师纵横鄂豫陕三省,连战连捷。

这么一位老革命、老红军,坚持陕南红旗不倒的功臣,突然离奇消失,而且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在陕甘宁留守兵团成立这个节骨眼上失踪了,自然震动了兵团上下。

关于李隆贵离奇消失,主要有三种说法。

第一种说法是经受不住享乐主义诱惑,带警卫员和几百块大洋跑了,出自陈先瑞回忆录。

陈先瑞回忆录记载:

一天,我刚听完课回来,就接到主席派人送来的一封信。信中说,你那个部队的政委李隆贵,带着几百块大洋跑了,令你速回部队处理善后工作。行前来我这里一谈。这是毛主席第二次找我谈话。

我向队里报告后,立即向毛主席的住所跑去。

主席先向我详细了解李隆贵的情况,然后严肃地说,这个人思想品质不好,经不起历史的考验,迟早要跌跤子的。

接着,主席又说:“过去那种真枪真炮、面对面的、公开的武装斗争少了,他们用武力征服不了我们,就采取另外一种手段,利用吃吃喝喝、金钱美女来拉拢、腐蚀我们队伍中间的意志薄弱者。李隆贵就是在困难面前低了头,在吃喝享乐方面过不了关。”

按照主席的说法,李隆贵是意志薄弱,被享乐主义腐蚀了思想,才带着警卫员和几百块大洋跑路。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更多图片

第二种说法来自于陕南当地老百姓。

80年代陕南党史工作者收集史料时打听到这么一个情况:

据一些老人传言,李隆贵和警卫员觉得八路军生活太苦,于是带着几百块大洋离开部队。

左思右想:鄂豫皖老家现在战火连天,回去也是要打仗。不如回陕南,陕南当时没有被战火波及,而且自己在陕南打了几年游击,人地皆熟,隐藏起来也方便。

于是,两个人带着大洋潜回陕南。为了隐藏身份,李隆贵跑到打游击时结识的一个富户家中,和他的女儿成了亲,并入赘到该富户家中。警卫员则娶了一个中农的女儿。

不料,两年后,李隆贵和富户闹了矛盾,富户趁李隆贵熟睡时用斧头杀了他,然而抛尸于荒野。

1988年,陈先瑞在建国后第一次重返陕南。故地重游,第一件事就是打听当年老搭档李隆贵的下落。

当他听到这件事时,马上请求地方政府协查。地方政府也十分重视,召集公安、民政等部门到传说中李隆贵隐藏的地方调查了一番。

结果不尽如人意:传说中李隆贵入赘的那个富户,在40年代末就因战乱离开原籍,不知所踪了。一些老人知道有个姓李的女婿40年左右入赘到他家,具体后来去哪了也不知道。

第三种说法出自亲历李隆贵失踪的干部,不过他也没什么头绪。

据一起行军的某团级干部回忆:1938年1月,为解决部队给养,留守兵团要求警四团从以前的驻扎地——长安县以南的大峪口出发,护送一批海内外热心人士捐赠的物资和银元到延安。

部队出发时,政委李隆贵带着四头骡子和警卫员、马夫、公务员走在队伍前头,四头骡子上驮着几大袋袁大头银元,总计约八百枚,还有米面等粮食。

渐渐地,李隆贵等人越走越快,但是很多人觉得李政委行军一贯走在队伍前面,便没有在意。

然而,当警四团大部队抵达宿营地时,那名团级干部突然发现李政委与辎重人马并没有到。当时天色还不晚,那名团级干部便派一个排返回寻找,原路折腾了一晚上,仍不见踪影。

那名团级干部慌了,命令部队停止行军,一个营原地等待,另一个营三个连分几路搜索,找了一整天,仍不见李隆贵踪影。

有人推测李隆贵在路上碰到了土匪,当时陕甘宁边区匪患还是十分猖獗的。特别是从关中通往边区的必经之路上,有几十股土匪活跃,专门劫杀过路商旅。

边区和留守兵团也十分重视,派人找了很几天,如果李隆贵遭遇土匪打劫,不可能没有留下半天痕迹。可事实是,很多人找了半天,并没有在路上和附近找到被打劫和激烈战斗的痕迹。

为了搜寻李隆贵,留守兵团还抽调部队剿灭了活跃在失踪地附近的两三股土匪,但仍找不到一点线索。

忙活了十来天,仍不见人影,留守兵团遂下了“携款潜逃”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