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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

1950年4月10日,邓华在大举登陆解放海南岛的命令中,要求40军和43军务必在4月13日前集结完毕,等待风向、潮水有利于航渡时,抓住时机起渡。

随着这个命令的下达,海南岛上的接应部队已经开始按照预定计划进行准备。而此时琼州海峡北岸的渡海部队却还在苦苦等待合适的风向和潮流。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以木帆船为主的航渡部队,风成为了渡海的关键因素。“风”,这个让人又喜又恼的“东西”,又一次成为第十五兵团、40军、43军首长们关注的问题。

渡海作战,气象保障既是重点,也是难点。因此,从一开始,兵团就要求两军分别组建自己的气象保障队伍或者措施。

我强大部队在出征前宣誓:“打到海南岛,解放全中国!

40军军长韩先楚刚一到雷州半岛的时候,有空就去海边观察潮水、风向,跟海边的船工交谈,向他们请教判断风向的经验。但缺乏气象人员和气象设备,却是登陆部队的现实情况。

解放军似乎从来都没有被困难吓倒过。没有那些洋玩意,就用土办法,这其中就包括土造的“风向仪”。它实际上是用一根竹竿,在最上面拴上一条细长的布条。当风来的时候,布条会随着风向的变化和风力的大小而变化,从而来测定航渡的时机。据说这还是韩先楚发明的。

此外,当时很多艘船上的指挥员都买了手帕,用来测海上的风。这种方法更简便易行,虽然“土”却更加实用。

这一次为了确保大举登陆的成功,40军派出军部侦察科长郑需凡担任指挥,收集登陆地区的敌情、海情和地形等重要情报。

郑需凡天生就是当特工人员的料。他长得虎背熊腰,但行动灵活。领到上级下达的任务后,郑需凡立刻组织侦察科的同志化装成渔民,多次潜入预定的登陆点临高地区附近进行实地侦察,取得了一手资料。可以说,40军对登陆点的情况和海峡的气象、潮汐情况已了如指掌。

尽管如此,渡海部队也无法打包票,明确告知明天天气将是什么样,因为俗语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

▶登船

连续几天的不利风向,让渡海部队首长们的心揪揪的。

4月16日,天空刚刚破晓,远处的海天交界处,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升起,海面在东北风的吹拂下泛起阵阵的涟漪。随着风力的逐渐增大,海浪开始激起道道白沫。终于来好风了!

海岸观测哨迅速将一个好消息上报。兵团前线指挥所内,大家仿佛迎来了“救兵”,松了一口气,气氛也变得活跃起来。

正当大家交头接耳议论时,邓华却转身来到窗前。当他用力推开窗户,一股海腥味随风扑面而来。“好风!”邓华下了判断,但他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因为现在正是谷雨之前,好风有但能持续多长时间,还是个未知数。

无论怎样,这是一个好兆头。“准备登船!”邓华不想错过这等了几天的风,下达了命令。

接到命令的两艘渡海部队迅速向海边的起渡点集结,开始按计划做着登船的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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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臂宣誓,决心消灭残敌,解放海南岛

可似乎老天要跟渡海部队开玩笑,彼时的好风忽然变成了“忽悠风”,风向像京剧中的“变脸”一样,一会儿东风,一会儿北风,一会儿东南风,让人无法琢磨。

如果风向再这样“变脸”下去,今天的起渡很有可能就无法实施了。此时的邓华眉头紧锁,望着即将登船的指战员,难道就这样放弃了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邓华已经在窗前伫立了很久,一直凝视着远方。“这不是预想中理想的风,但是东南风也可以用。”邓华心里想着。

“嗤啦”,邓华划燃火柴,又点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几口,继续沉思着。指挥所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所有的人都看着这位经历过多次战役的老首长,等待着他的登船指示。

在狠狠地吸了一口后,邓华猛地将尚未吸完的烟头掐灭扔在了地上。“是时候该下定决心了!”邓华心里想道。此时周围的众人也知道这位老首长已经有了主意。

▶问风向

同一时间,迈陈港。

连日来的焦虑和不眠,让韩先楚的两个眼窝深深地凹陷了下去。驻扎到这里已经好几个月了,海风不断地的侵蚀,让他的军装渐渐地发白。此时的韩先楚站在一棵高大的椰树下,伫立在那里仰视着天空。

天空中几朵云彩被不断变化的风向吹过来,吹过去,“这是什么怪风呀!”好不容易等待几天盼来的好风,此时耍起了小性子,韩先楚有些无奈,只是祈祷上苍能给他好天气。

“报告,首长,您要请的老船工们已经来了。”警卫连战士的一声报告将在沉思中的韩先楚拉回了现实。虽然无法创造风,但可以预测,他派人把几位老船工找来,希望能测一下风向。

老船工们你看我,我看你,这次航渡可是三百艘船,三万名战士啊,怎么能跟他们那几只打鱼船相比呢?他们不敢轻易表态,也不能轻易表态,因为他们清楚每一个字的分量有多重。

韩先楚没有说话,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等着,因为他也知道,这个任务是有多么难完成。

过了许久,一位一直默默抽着大烟袋的老船工,把烟筒在鞋底上敲了几下,站起来对韩先楚说:“依我的经验,晚上将转为东北风。”他的声音很低,但是字字铿锵有力。

韩先楚抬头又看了看天空,几朵白云此时正慢悠悠地向南移动。

“您能肯定吗?”韩先楚看向这位勇敢站出来的老船工,跟他确认道。

“错了你杀我的头!”这位老船工迎着韩先楚的目光,并没有打怵,而是迸发出更坚定的眼神。

韩先楚疾步上前,紧紧握住老船工的手说道:“我们相信你!”是呀,渡海部队前几次潜渡都是这群老船工提供的“情报”,从未出过差错,这次他们也一样!

“马上向兵团前线指挥所报告这一个情况。”韩先楚吩咐身边的作战参谋。恰在此时,邓华的电话却先来到了:“登船,两军部队立即登船!”

1950年4月,解放军官兵登船驶向海南岛

此时时针已经指向了16日16时,40军和43军在雷州半岛南部的各个主要港口开始上船,做着起航前的最后工作。

海面上300艘战船整齐地排列着,放眼看去非常壮观。韩先楚站在指挥船上,心头压抑不住激动:“为了这一天,准备了几个月。这一天终于还是来到了。”

“报告军长,119师已全部登船完毕,请求指示。”话筒里传来119师师长徐国夫激动的声音。

韩先楚高兴地回答:“太好啦,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们就等待起航的命令吧!”

此时,一架国民党的飞机却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渡海部队的上空。薛岳知道通过侦察解放军的上船点,掌握登陆以防的准备情况,可以更好地部署反登陆。

敌机还没来及投弹,部署在岸边的解放军山炮连就向敌机开火,顿时数十发炮弹在天空爆炸,形成一朵朵的蘑菇云。敌机见势不妙,不敢过多停留,慌忙扔下几枚炸弹,急忙向海的南面逃去。

这小小的插曲,丝毫没有影响登船部队的期盼心情!

▶全军起航

16日19时30分,沉寂许久的报话机里传来邓华的命令:各渡海部队,准备起航。

4发白色信号弹随着命令的到来,腾空而起,在空中发出耀眼的光芒。“起航!”站在指挥船上的韩先楚手持报话机向119师、118师下达了命令。

一时间,灯角楼、东场港、南峰港里面,40军的300艘渡船扬帆起航,分成东西两路,向着预定的登陆点临高角驶去。

我军万船齐发攻海南

这一次,韩先楚来了,解方来了,李伯秋也来了,他们负责指挥40军登陆部队的行动。韩、解两人坐镇40军基本指挥船,负责实施全面指挥,而李伯秋一人坐镇40军预备指挥船,万一发生突发状况时接替指挥任务。同时,琼崖纵队参谋长符振中随40军行动,协助指挥。

118师师长邓岳、119师师长徐国夫分别指挥各师的船队。300艘战船,18000余名将士,浩浩荡荡地杀向对岸的敌军。

与此同时,43军副军长龙书金也下达了起航命令。他亲自坐镇43军前进指挥船,统一指挥43军登陆部队。128师师长黄荣海坐镇师基本指挥船,政委相炜坐镇382团团指挥船,统一指挥128师登陆兵。琼崖纵队政治部组织部副部长谢应权等协助指挥。

43居渡海部队的起渡港是东场港,第一梯队共有81艘战船7000人。他们的预定登陆点是澄迈的玉包港,这里曾经是40军加强团的登陆点。

43军渡海部队从东场港启渡,6968人分乘81艘战船,向预定登陆点澄迈的王包港进发。该地区,恰是40军加强团曾经登陆的地点。

“40军启航完毕!”报话机里传来韩先楚的报告。

“43军启航完毕!”报话机里传来龙书金的报告。

此时的邓华正站在兵团前线指挥所外的一个小山丘上,向着远方眺望着。天已经黑下来了,东北风吹拂着他的脸庞,有些惬意。邓华极目望向远方,似乎想穿透这深褐色的夜空,看清渡海部队前进的道路。

“向中央军委、野战军司令部报告,大军已经起航。”邓华转身向旁边的参谋说道。

真正的海南岛登陆大战已经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