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精明的袁某人竟然也遭遇了连环骗,用来捐官的1200两银子被骗了个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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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大臣衙署

2024年3月14日发布的文章《为什么有的人落魄之时,就被人看出他绝非碌碌之辈?》讲述袁某人2次科举落第,郁闷至极,偏偏家中妻子念叨、长辈又逼他继续备考,他一气之下跑去上海投奔故友,想干脆转而在生意上谋求发展。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故友调往广东,他在上海花光了带去的钱财,落魄到连住店的钱都欠了2天的,还遭店老板百般奚落。

所幸的是,袁某人在上海获得一高级妓女沈玉兰的鼓励,她认为他日后必有一番大作为;凑巧的是,袁某人客店对面的住户阮忠枢也认为他绝非碌碌之辈,为人大气而又颇有眼光的阮忠枢更是送给袁某人2张银票,不但解了他的困境,还鼓动他赶紧回家筹钱进京去捐个顶戴,有了这个基础,以他的才干,不愁将来没有大作为。

受此鼓动,袁某人顿时醍醐灌顶,当即回到项城,把自己的生母刘氏和2个姨娘接回陈州府。一到陈州,刘氏亲眼见一路上不论守城的门军还是店铺老板或公人见了儿子都热情招呼,心想,儿子在陈州果然很吃得开啊。到了陈州后,袁某人又忙着拜访熟人朋友,接连忙了三四天,忙完了之后,才收心坐下来和生母刘氏、嗣母牛氏商量自己筹钱捐顶戴的计划。

袁某人告诉两位母亲,他要先筹到一笔银子,去京城捐个前程,再办洋务或投军,谋个前程。两位母亲自小就特别宠爱袁某人,但如今家道早已败落,嗣母牛氏听了儿子的计划,既舍不得儿子远走,又的确拿不出什么银子,脱口而出说,儿子,到哪里弄银子去?除非把这宅子卖了?

生母刘氏说,妹妹,还是先听老四(袁某人排行第四)仔细说说,他到底是如何打算的?袁某人就把在客店遇到阮忠枢,阮忠枢又如何为他出谋划策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袁某人嗣母有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儿,是袁某人的二姐,他和二姐感情很深。二姐当场表态支持他的想法,认为大丈夫就该出门找前程,不能窝在家里,做事不能没有顶戴,最可行的就是捐官。

嗣母牛氏又问袁某人捐个官要多少银子?袁某人迟疑了一下,说他也说不好,但还是要进京见了四叔(族叔袁保龄)再说,估摸着最少也要千把两吧!千把两可真不是个小数目,大家听了都不吱声了。二姐当即把自己手腕上的一只手镯退下来放到桌上,要袁某人拿去卖掉,换成银子拿去捐官。袁某人大为感动,但坚决不肯接受,他怎么忍心卖掉二姐的嫁妆呢?

嗣母牛氏和2个姨娘也找了自己的一件首饰摆到桌上,生母刘氏从老家来陈州走得急,啥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带,但她表示要为儿子想办法。桌上的首饰大约值得几百两银子,袁某人的妻子于氏建议他去找她娘家哥哥借点。于氏娘家是项城富户,借个几百两银子算不了什么。可没想到,大舅子认为袁某人这两年败光家产,是个很不靠谱的人,当即一口拒绝。

袁某人气晕了,连茶都没喝就拨马回来,一进家门就对妻子说,我要是再登你们于家门,我就不姓袁!两个母亲听了都赶紧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得知儿子被这样羞辱,生母刘氏当即说,借有借的说法,不借有不借的说法,哪能这样不近人情?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袁家还没有败亡,老四你别急,不用人帮,娘给你想办法!

袁保龄

嗣母牛氏也当即附和说,就是,千把两银子,咱们就是屋里扫扫也扫得出来!袁某人见两位母亲都动了肝火,颇为不安,反过来劝她们别着急上火,表示他自己会想办法。第二天,袁某人出门想办法,生母刘氏却打发人去老家项城把亲生儿子老三袁世廉请来陈州商量此事。第三天,袁某人正要出门,却听下人通报说老家二哥、三哥、五弟、六弟4个兄弟都来了。

袁某人愣了一下,还是迎了出去,只见他4个兄弟都站在前院,但个个都拉长了脸,好像要兴师问罪来了。袁某人赶紧招呼说,哥哥、弟弟都来了,赶快进屋,我让人备饭。谁知这4兄弟听了都没动身,五弟看了一眼六弟,六弟年纪最小,才15岁,他指着袁某人说,四哥,你不要装糊涂,怪不得你要把娘接来陈州,原来是为了夺她的养老田,亏你做得出来啊?

这4兄弟中,只有二哥袁世敦不是刘氏所生,其余3个兄弟和袁某人一样,都是刘氏所生。袁某人和三哥袁世廉感情比较好,他就问三哥袁世廉是怎么回事?原来,昨天刘氏把袁世廉从老家叫来陈州,说要把她名下的房产变卖了给袁某人捐官。当初袁氏大家族分家时,袁某人生父把财产分成5股,其中一股给了刘氏养老。

五弟袁世辅也指责袁某人,说他把娘的养老田卖了给他去换红顶子,却把老娘养老推给大家。袁某人听了气晕了,他转身问三哥袁世廉,你最知道我的脾气,你说,这种事情我能做得出来?娘找你来说了什么我根本不知道!袁世廉说,娘是说你不知道这事,可他们都不信,都说是你给娘灌了迷魂汤!袁某人看到二哥袁世敦把脸扭到一边不看他,更是来气。

袁世敦与袁某人同父异母,彼此也互相看不惯,袁某人当即大声说,五弟、六弟年纪小,他们信不信就看你们两个当哥的怎么说,你们不用说我也知道是谁在把我当小人。我告诉你们,娘的养老田我绝对不会让她卖,我虽然是过继出来了,但老娘我还认,将来,我一样养老娘的老!袁世敦哼了一声说,你2年把家产都败光了,你拿嘴养啊?

这话更是戳到袁某人的肺管子上去了,他气极了,大声说,我是花了很多家产,但那不叫败家,反正跟你也说不明白。二哥,我告诉你,我不是抱着钱财睡觉的土财主,我有没有本事,会不会给袁家丢人,咱们骑驴看唱本。我在这里先声明,将来我就是穷得要讨饭,也绝不会讨到二哥门上去!

接着,袁某人又转过脸对袁世廉说,三哥,娘是找你商量的,你去告诉娘,她的养老田不能动,真要是卖了得来的银子,我扔到阴沟里也不会用的,你们愿意吃饭喝茶,有人侍候,我还有正事要办,没有闲工夫陪你们!丢下这话,袁某人出门走了。晚上回来后,袁某人安慰生母刘氏,他已经从知府衙门借到了500两银子,还有个朋友借给他200两,已经够了。

第二天上午,三哥袁世廉给袁某人送来200两银票,说,昨天怪三哥把事情弄坏了,三哥没本事,只能凑了这200两,你先拿去用吧。袁某人本就与袁世廉最亲近,就说,三哥这事不能怪你,也不能怪谁,我已经凑齐了银子,你就别费心了。可袁世廉坚持要他收下,他只好收下,还告诉袁世廉,他明天一大早就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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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

袁某人揣着1200余两银票去京城找族叔袁保龄,袁保龄却去旅顺了,他是奉李鸿章之命去考察船坞工程了。婶婶告诉袁某人,大约10来天,族叔就会回来。袁某人就留在京城等着袁保龄回来,可他本来从小就沾染了一身纨绔习气,身上又揣着1200多两银票,外面吃饭更是出手大方,几天下来,就连那些气派的饭庄里的伙计都和他混熟了。一天,有拨客人走后,留下来结账的年轻人却发现没带银子,他只好把身上一块汉玉抵押下来,再回去取钱。

袁某人想起自己上次在上海的落魄遭遇,心肠一热,就对饭庄伙计说,这个兄弟的账我来结,谁都有个不方便的时候,不要这样不通情理。年轻人对袁某人说,大哥,您稍等,我这就去取银子来还您。袁某人说,不到10两银子,小事情。等袁某人吃完饭正要走的时候,那年轻人喘着粗气果然把银子还给了袁某人,还提出邀请他去喝杯洋咖啡。

袁某人见这年轻人这么讲信用,就接受了邀请。原来,这小伙子叫倪惠良,是聚源银号的外街伙计,负责大栅栏一带的揽储之事,他刚接手,正是需要广交朋友的时候。两人聊得投缘,袁某人很快就把自己来京捐官的事告诉倪惠良了。倪惠良告诉他,袁四哥,你这点银子只能捐个从九品的小官,没啥意思,以你的作为,最少也要捐个七品才用得上啊。

倪惠良告诉袁某人,他有个在吏部办差的二叔,二叔曾告诉他,年前因安徽赈灾,要送出一批官帽,但要现银交易,有六折优惠,七品的顶戴,原本3000多两,现在2000两就足够了!袁某人听他说起吏部的事情,似乎无所不知,当下心动了,可惜银子不足。倪惠良又给他出主意,要他去赌场试一试,俗话说,科运不佳,赌运必佳,怂恿他去赌场或许财运亨通。

袁某人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掉进了倪惠良设的坑里,就这样稀里糊涂被骗去了带来的一千多两银子。等到他醒悟过来,才意识到可能被倪惠良给骗了。马上跑去聚源银号问,才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姓倪的外街伙计。而倪惠良带他去的所谓二叔家,也只不过是倪惠良才租了不到一个月的房子,如今把袁某人的1200多两银子骗到手了,人早就连夜搬走了。

袁某人真是犹如五雷轰顶,没想到自己一向自诩精明,却中了骗子的连环计,急怒攻心之下,袁某人气得拿起地上一块砖头,就要狠心砸掉自己两根手指,以示惩戒。却被人从背后给抓住了挥砖头的手,原来,是族叔袁保龄家里的下人老何。被骗的事情瞒不住了,袁某人只好告诉族叔袁保龄,说自己带来捐官的1200多两银子都被骗光了。

袁保龄叹息说,老四,你真该有此一劫!你三叔(袁保恒)活着时已经为你捐了个从七品,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希望你继续下苦功从科场去讨个出身。袁某人听了更是羞愧难当,袁保龄一边劝慰、一边教育、一边引导袁某人,最后叔侄俩决定,由袁保龄托朋友周馥(李鸿章最信赖的幕师)写个举荐信,让袁某人自己带举荐信去拜见李鸿章,跟着李大人办洋务。

袁某人拿到举荐信去天津北洋大臣衙署找李鸿章,尽管他自小跟随嗣父袁保庆在衙门里混,轻车熟路一路打点,但没想到又心灰意冷,他亲眼目睹一个六品顶戴的官员都遭到衙门一个下人的羞辱,更何况他这个从七品顶戴的人又算个啥呢?衙门深似海,得熬到什么年月才有出头之日?于是,他决定改变主意,不去办什么洋务了,还是去投军。

吴长庆

当晚,袁某人回到族叔袁保龄家,当面向袁保龄细说了此番遭遇和自己所想,他说,侄儿不是科举的料,所以找您谋一条出路。可今天的遭遇让侄儿想明白了,去北洋办洋务这碗饭侄儿也吃不了了。侄儿是宁当鸡头不做凤尾的脾性,宁愿上小庙里当大和尚,也不在北洋这座大庙里当小和尚!而他所说的小庙,正是与嗣父袁保庆莫逆之交的吴世叔吴长庆的登州府。袁某人也正是在吴长庆的登州府开启了他后来飞黄腾达的仕途之旅,这也正是袁某人这样的大佬比普通人更厉害的地方:遭遇困局能够跳出困局,并且找到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