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作者 | 小加

本篇编辑 | 董小姐

插图来源 | akiiro_no

当值编辑 | 玄鹤

今日导读

当抑郁袭来,大部分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惊慌失措、焦急不安、怀疑抗拒,甚至直接因为病耻感而拒绝承认,或者干脆恐慌到绝望。

我们总是试图将抑郁这件事从自己的生命里抹去,无论是讳疾忌医不敢直面,还是选择用药物消除症状,让自己回到那个表面上的“正常”,我们似乎从来都没有想到过,抑郁症,它其实是一个爱的信使,它的到来,是在向你传递爱的讯息。

它是通过身体告诉你,你现在太累了,你需要停下来,它通过身体在向你求救,希望让你发现,那么久以来,你都太不爱自己了,你对自己太过刻薄和苛刻,你丢失了对自己的肯定,你活在别人的眼光里,而迷失了真正的自我——那个最可爱的、最值得被自己好好关爱的自己。

今天的文章,就是一位24岁女孩,拿到抑郁症这位信使的讯息、重新走上爱自己道路的故事,因为抑郁的到来,她治愈了过去的自己,重新缝合了自己的伤口,突破了过去的模式,她开始一点点焕新,抑郁于是成了她“特殊的朋友”,成为她的幸运,而非负担。

希望这位女孩的经历,能够启发你对抑郁症有更多的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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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郁金香》的第359个郁友故事


大家好,我是小加,今年24岁,目前是一名在校女大学生,我从18岁开始受到失眠的困扰,21岁被诊断为情绪障碍,其实也就是抑郁。

这些年,我一直在慢慢的成长、修复我自己,我也终于拿到了抑郁背后的礼物,目前,我正一步步走在康复的路上,我也希望我的经历,能给你一些帮助。

18岁那年,因为失眠,我第一次走入精神科

我第一次看精神科,是在大专二年级的时候,因为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为求一夜安眠,我挂了精神科的号。

那年我18岁,一个人带着社保卡,还有一千块钱,独自就医。

说起来可能和大家的印象有点不一样,我第一次看精神科,是经由教友推荐的。刻板印象里,好像信教的人会把信仰看得很重,会将身体的病痛视为一种“历练”,甚至会避免去看医生。

但事实完全相反,那天在教堂,大家都在讨论哪里看失眠比较好,继而讨论起精神科,便有教友提议——可以去精神科看失眠,同时推荐了几家三甲医院。

于是,听从教友的建议,我决定去精神科就诊,最后,我选择了离家最近的一家,也是从小到大都有听说的一家医院,在明心路的惠爱医院。

初次就诊,比想象中的顺利得多,做了一些量表和生理检查,量表显示没有异常,生理检查也正常,于是诊断我为睡眠障碍。

但这只是睡眠的问题。

在诊室里,医生关注到我对情绪的描述,尽管没有作出相关的诊断,她还是建议我开两次心理治疗看看。

考虑到当时失眠可能是因为学业压力太大,又恰逢失恋,我是一个很内向的人,失恋了,也没有朋友可以倾诉。如果有机会能试试看三甲医院两百块一次的心理治疗,那也是挺好的,于是就让医生开了。

这就是我第一次接触精神科的经历,普普通通,没有意外。那时的我还没有想到,六年后的现在,我竟然成为精神科的常客,每个月都需要定期复诊。不过,这就是后话了。

21岁,进入本科学校后,我抑郁了

由于上一次看精神科开出来的药物和看神经内科的药物没有太大区别,我还是回去看神经内科了。

第二次再造访精神科,是我考上专升本,在本科院校就读的时候,那年我21岁。

考上本科插班生的那个冬天,我就因为失眠复发了,我上课根本听不进去课,平常也能感觉到自己非常异常的情绪状态,比如没有原因的悲伤等等。

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之后,我想起来几年前做的心理治疗,我想要得到一些可靠的心理上的帮助,于是,我继而再一次挂了精神科的号。

时隔数年,重新造访,我得知当年我看的心理治疗师已经不在这里任职,很是惋惜。

但也是这个契机,由心理科分配,我遇到了我现在的治疗师,还有她推荐的、与她搭档的精神科医生。他们二人都是非常耐心的医生,共同伴我走过这两三年的治疗过程。

这时,我的诊断是:情绪障碍。

不想做就不做,我开始学习尊重自己的感受

我最初的心理治疗是一周一次,记得我头几个月迈进心理治疗室时,我是忐忑不安的,我害怕和陌生人接触,担心和陌生人交流会伤害自己……

但比起这些,我更想要帮助自己,我想要求救,我需要让这个不太好的自己好起来。哪怕是硬着头皮、手抖着,我也要张开嘴跟治疗师表达自己想说的内容。毕竟四百块钱一个小时,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记得有一次,我说,其实我不是很想说话,但是我觉得不说话好像不太好。——但她告诉我,

如果不想说的话,也可以保持沉默。如果不想做,那就不做。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利。于是我试着这么做了。

在之后的生活里,我也一直践行着这一条原则:不想做,那就不做。

和我的内向伴生的是讨好型人格,从小到大,我都很担心让别人生气,会下意识地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只为讨好别人。

但这样的我不快乐,我很难受,我很委屈。可是我不能说,我说不出来。而在这之前,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可以“不想做就不做”,但现在,我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新鲜的观点。

我这才明白,原来如果自己不想做,是可以不做的,是可以拒绝的,我需要尊重自己的感受,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只有我学会了爱自己,才能爱别人。

我抑郁了,就是身体在提醒我,要回来好好爱自己。

于是,在我试着拒绝别人之后,我发现,似乎面对的情况也没有那么糟糕,甚至变好了,我的心情变得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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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治疗中,我缓慢又平稳地修复自己

在我的治疗期间,我的治疗师邀请我加入医院的团体治疗项目——关于人际关系的巴林特小组。

我们在这里分享自己的案例,也帮助小组成员处理他们的个案。我们都有着相似的经历,相似的体验,相似的苦恼,因为相同的问题来到这里,相互支持、相互鼓励。

借着这个机会,我也接触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人,不同的视角,不同的观点,受益匪浅。

借由语言的力量,我意识到我可以是力量的提供者——也可以是治愈者,可以给别人、给自己贴上一个迟来的创可贴。

在父母看来,我的生活大概就是,每天都在吃很多的药,每周都要去医院做心理治疗。

我本身还有免疫系统疾病,需要定期打生物制剂和服用相关的口服药物,定期住院复查。每个月光是耗在医院上的钱,就已经好几千了。

而且这也只是眼前的,还有不可见的,比如药物副作用,我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干呕,有些时候吃了早餐也会直接吐出来,还有箭头乱飞的肝功能化验单……

不过,在我看来,我的治疗更像是毛毛虫织茧,需要一直吐丝缠绕着自己,虽然很辛苦,而且需要一直等待成长的时机。

但是,待到合适的时候,我相信,我就能破茧成蝶,得到重生。

我的改变:从抠门到认为自己“值得”

虽然我的成长是缓慢的,但和第一次看精神科的我比起来,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改变很多了。

我在治疗师那里学会了跟情绪相处的正确方式,也探索到了我童年时期遗留的创伤,我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我会成为讨好型人格,我也有机会开始试着成为真正的自己。

我也开始正视和探索自己的抠门行为。

我坦白,我一直很抠门,我作为一个女大的日常就是省钱、省钱,还有省钱。

我不是生活费很少的类型,也没有不良嗜好,就是单纯地抠门,喜欢买临期商品,不舍得吃20块以上的快餐,衣服也都是十几二十一件的,很多次被我爸说衣服难看。

因为想要照顾那个脆弱的自己,打着“就宠自己这么一回”的旗号,我买下了以前想念很久的大牌化妆品,香奈儿的眉粉。

我是个记数字很困难的人,但我还记得它的售价,565块。对于一个平常只用花洛莉亚这种平价品牌的普通大学生来说,这块眉粉一直以来就像是天上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即。我还查了代购价格——但最后还是选择专柜购买。

当我和我的心理治疗师分享这件事的时候,她却告诉我:“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产品。”

坦白说,我犹豫了。

前文也能看出来,我会提到很多“钱”。上面看精神科的钱,其实大多都是我自己拿的,用的是我自己的生活费。

我自己一个人去的精神科,一个人看医生,一个人付款,一个人拿药回家,然后一个人来做治疗。

大概是小时候家里拮据,这是过去留下的创伤,我总是会刻意省钱,省到最后,就变成了抠门。所以我犹豫了,我内心默认我不应该花那么多钱。

那天的治疗结束之后,我对她的那句话仍然念念不忘。我不禁思考,我真的值得吗?——同时我也会想,为什么我不值得?——我值得!

既然爸妈能给我生活费,跟我说给我钱就让我花,我就应该花,而不是攒在手里,逼着自己过苦日子。

也是因为这句“你值得拥有更好的产品”,以前看到女装店就自卑躲开的我,现在会在想要挑选新衣服的时候勇敢迈进店面。

最近,我也解锁了一些快时尚品牌的基础款,价格不贵,版型好看,穿上身整个人都精神多了。打扮得好看了,心情也跟着开朗了。

抑郁并不是我的负担,而是我的朋友

生病是一件坏事吗?依我看,并非如此。因为抑郁之后,我治愈了过去的自己。

过去的我,对自己刻薄,压抑本性,习惯讨好,有不配得感。

现在的我,开始学习优先尊重自己的感受,不再为了讨好而让自己难受,我不再对自己刻薄,而是学着善待自己,我,正在慢慢找回那个真正的自己。

过去的我,没什么朋友,也不敢跟别人交流。

但现在的我,有了更多的社交,我开始变得敢于和他人交往,甚至能够写下我的经历和更多伙伴分享。

而这正是生病为我带来的,在生病之后,为了确保(或者说避免)自己再次自伤,我加入了自伤干预互助群,在医院以外还给自己确保了一条求助的通道。正是在这里,我认识了一个跟我一样有相同躯体疾病的病友。

在团体治疗里,我也意识到了适当和社会接触对病情的益处,尽管求职屡屡碰壁,父母也说可以在家待业,我还是找了一份兼职,在超市当电商平台拣货员,每周只上两三天班,一天只上六小时。

每次上班,我都会主动去接卫生巾的单子,因为我知道这背后肯定有一位女同胞在急切地等着骑手将它们送上门——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跟亲友戏称自己是“月经仙子”,开始拣货,就是“月经仙子上班了”。

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因为每完成一份订单,都切身感受到完成任务的成就感。而且到了发薪日,有薪水,这就更让人高兴了!

这份工作能帮助我经济独立,也让我有了更丰富的阅历。因为需要和顾客沟通缺货换货事宜,我慢慢的,也从不敢开口到流畅地念出固定台词,不会手抖,声音也不会发颤,我觉得我真的是超棒的!

而且这份工作不需要每天上班,我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发展个人兴趣爱好,看看书,看看电影,写写同人文,和同好们一起交流喜欢的产品,这样轻松愉快的生活真的很快乐。

虽然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要和这个特殊的朋友相伴,每个月定期到精神科复诊开药,但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个负担。

因为在认识它以来,我收获的东西,比我失去的东西多得更多,我认识了很多人,结交了新的朋友,也考到了喜欢的专业,还在做喜欢的事。

不得不说,能认识这个朋友是我人生中一件很特别的事,这是我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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抑郁是一位信使,提醒我们要休息

患病以来,我深深知道,控制病情不是一件易事,我记得过去那段时间有多难熬。

但如果换个角度想想,那其实就是身体在求救,是我的身体在向我求救。

它说它需要休息,它说它需要治疗,它说它还有伤口没有治愈。

于是我听到了它发出的讯息,我停下了脚步,耐心的,一点一点的去关爱自己、修复自己。

我这才发现,原来抑郁症其实就是一个信使,它真正要向你传递的,其实是关于爱的讯息,它不是来惩罚你,不是来让你受苦的,它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太累了,你偏离了爱,你丢失了自我,你对自己太苛刻,你需要停下来,把那丢失的爱找回来。

于是,当你真正聆听到它向你传递的信息,它就成为了你最好的朋友,而当你恐惧、抗拒,一再拒绝接受和臣服,它便会以更加狰狞的面目出现,为的只是逼迫你去看见它。

毛毛虫想要变成蝴蝶,也得先吐出丝线织成茧。

所以,亲爱的伙伴们,如果你现在很难受,想要躲起来,什么也不想做,我想告诉你,是可以的,完全是可以的,我们是可以去允许自己停下来的,因为我们的确需要休息,需要好好关爱自己了。

要知道,当我们彻底放松休息的时候,我们就像是毛毛虫宝宝,织茧的丝线一点一点将我们包裹起来,耐心等待,迎接我们的,就是那个破茧成蝶、焕然一新的自己。

备注:每个人的体质和病症都不太一样,因此,文章中的治疗方式,仅做参考。如果你喜欢这篇文章,欢迎在文末打赏,支持原创。给郁金香陪伴所有投稿及采编故事,默认可以公开,欢迎分享自己抗郁路上的故事,有公益稿酬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