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9年12月,刘曜、石勒对峙于落水河畔。就在决战前夕,刘曜却豪饮美酒数斗,昏醉之间,披甲上阵,以致兵败被俘。在刘曜抵达襄国时,石勒命人逼迫他写下劝降刘熙的信件。然而刘曜却一反常态,奋笔疾书道:

“当与众大臣匡扶社稷,不要因为我被俘而惊惧投降。”

恼羞成怒的石勒随即下令处死刘曜,并派遣石虎邀击刘熙。在上邽一战,刘熙、刘胤兄弟被俘,前赵朝臣数千人也沦为了石勒的阶下囚。数日后,石勒突然下令,将刘曜二子、部属共计5000余人全部活埋,而生活在中原地区的匈奴屠各种人也尽数遭到屠杀。至此,自汉时内迁的南匈奴五郡贵族,烟消云散。

那么刘曜为何要在战前喝得酩酊大醉?他与石勒之间的关系如何?石勒又为何非要将刘曜的族人屠戮殆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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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渊的“千里驹”

刘曜是刘渊族侄,匈奴屠各种贵族。因自幼父亲早亡,刘曜由刘渊一手带大,抚养成人。8岁时,刘曜跟随刘渊在西山游猎,途遇大雨,刘曜等人避于树下。然而雷声乍起,闪电击中刘曜身旁的树木,众人吓得趴在地上,叫苦连天,唯有刘曜纹丝不动,神态自若。刘渊对此极为欣赏,当众夸赞刘曜道:

“这是我家未来的千里驹啊。”

刘渊对刘曜的欣赏并非空穴来风。他身长九尺,能文善武,还射得一手好弓箭。即使放在刘渊诸子中,刘曜的能力也丝毫不逊色于刘和、刘聪等人。304年,刘渊立国“汉”,开启对西晋的征伐。刘曜首当其冲,在大陵击败聂玄的主力部队后,又相继攻克太原、屯留、长子、中都等地,功勋卓著。

不久后,刘渊分兵多路围攻洛阳。当时,刘聪兵败弘农,呼延朗、呼延颢也折戟洛水河畔,唯有统领匈奴后军的刘曜连战连胜,打到洛阳城下。因此,在刘渊时期,刘曜成了仅次于刘聪的统兵大将,他常年镇守在外,为刘渊披荆斩棘。

刘渊病亡后,刘和、刘聪兄弟相残,许多刘氏宗族都死于内斗之争。然而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刘和还是刘聪,都将刘曜当作外援,从始至终未曾想要削弱他的实力。

在刘聪登基称帝时,刘曜又被他委以重任,陪同刘聪长子刘粲南下洛阳,攻灭西晋。作为西晋末年少有的名将,刘曜一生鲜少遭遇强悍的敌人。西晋权臣司马越、太尉王衍都是他的手下败将,名震一时的山简、王澄也不是他的对手。

然而在刘曜强悍的武力外表下,又隐藏着一颗残忍暴虐的心。攻入洛阳后,刘曜纵兵抢掠公卿家产、子女,挖掘魏晋皇陵,甚至淫辱晋国公主以图自乐。而在收集完各式各样的财宝后,刘曜竟然坑杀了三万多洛阳士族、王公,随即又点燃一把大火,焚毁了千年古都洛阳。

对于刘曜的野蛮举动,刘聪不仅丝毫没有怪罪,反而将司马衷的皇后羊献容赏赐给他,以作奖励。有意思的是,刘曜却对羊献容这位亡国之后宠爱有加,甚至常常将自己与司马衷作对比,发泄心中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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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勋卓著”的刘曜

司马炽被刘聪毒杀后,逃亡到长安的司马邺成了西晋新一任皇帝。刘聪对晋政权充满了怨恨,他随即派遣刘曜领兵攻打长安。然而在入长安前,刘曜却遭遇了生平最强悍的对手,刘琨。这位“闻鸡起舞”的晋阳太守不仅精研好学,还熟读兵法,他依靠鲜卑人拓跋猗庐的力量连续击败刘曜,阻断了他攻灭西晋的希望。

俗话说“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里面瓦解的”。就在刘曜一筹莫展之际,晋军内部爆发了严重的内讧,给了刘曜可趁之机。刘琨被汉军压制在小小的晋阳城,而刘曜则长驱直入,西进长安。

摆脱了刘琨这个长安的屏障,刘曜进军神速。在渭阳,他击败麹允,攻入长安外城,将司马邺和西晋朝臣压制在内城中,切断食物供应,逼迫司马邺出城投降。17岁的司马邺只好依照匈奴降礼,乘坐羊车,割除袖袍,露出左臂,口中衔玉璧,拉着棺木出东门向刘曜投诚。

纵观刘曜之前,连续俘获前朝两代帝王的功绩,可称得上前无古人。刘曜也因此受封为相国,坐镇长安,都督中外诸军事。

然而好景不长,刘聪病亡后,继位的刘粲听信靳准之言,乱杀兄弟,将刘聪诸子斩杀殆尽。而镇守襄国的石勒也游离于“汉庭”之外,听调不听宣。在刘粲折腾了两个月后,靳准瞅准时机,入宫行刺,将平阳城内所有的刘氏宗族全部斩杀,甚至还将刘渊、刘聪的尸骨挖出,斩首示众。

318年11月,听闻靳准谋逆的刘曜自长安起兵,东进平阳。与此同时,石勒也在襄国开拔,逼近靳准的大本营。当时,刘渊一脉所有的朝廷宗亲,尽被刘聪、刘粲和靳准屠戮。唯有与刘渊关系较近的刘曜一家得以保全。因此在大军行至赤水川时,刘曜登基称帝,改元建国。

刘曜、石勒两路大军东西并进,令靳准有些慌不择路,不知该如何是好。然而他的堂弟靳明、靳康却趁机砍下了他的人头,跑到刘曜军营里投诚。靳明的这一举动,不仅将自己送入了虎口,还引发了刘曜和石勒之间的争持。

在攻灭靳准的战役中,石勒距离平阳最近,出力最多,可靳明却将玉玺拱手送给了远在赤水川的刘曜。向来脾气火爆的石勒全然不顾刘曜的威胁,一把火烧毁了平阳城,随后携兵归去。而刘曜素知石勒威猛,也不愿与他硬碰硬,只好装聋作哑。

数月后,刘曜在长安正式称帝,还将刘渊所建立的“汉”,改名为赵。因石勒也在同一年立国“赵”,故刘曜所建立的国家被称为前赵,而石勒所建立的国家则为后赵。而刘渊与刘曜一宗同脉,又承袭刘渊的大半势力,因此后世往往称呼刘渊、刘曜建立的国家为“汉赵”。

与刘渊、刘聪一样,刘曜登基初期,颇思进取,对内安抚百姓、建立太学,对外四处征伐。他的武功卓著,又极善兵法,关中地区的巴、氐、羌等部落相继投在刘曜的麾下,西晋残余割据势力司马保、张茂也纷纷遣使称藩,前赵在极短的时间内,声威大震。

然而取得一定成就后,刘曜也沾沾自喜。在张茂献降时,他将大量的金银用来修饰羊献容的陵寝,反而忽略了跟随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将士。新任皇后刘氏恳求他为叔父刘昶封官进爵,刘曜也毫不推迟。不仅如此,他甚至为了女色,接连毒杀了郝达等几位劝谏的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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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败被杀

328年6月,一向觊觎刘曜领土的石勒派遣他的侄子石虎领兵4万,进攻河东地区。刘曜此战展现了他骁将的本色,石虎大军溃败数百里,死伤无数,后赵全国震动。然而,携大胜之师的刘曜却将全部兵力派往洛阳,放弃了迅速攻打襄国的建议。

对此,石勒曾笑着对他的谋士徐光说道:

“刘曜乘一战之胜,围攻坚城洛阳,庸碌之辈皆认为他不可抵挡。然而以甲兵十数万,围城百日而不克,师老兵疲,以我百战之精锐,可一战而擒之。”

可见,刘曜、石勒虽同是灭晋大将,战略眼光却相差甚远。而在石勒领兵秘密抵达前线前,刘曜竟因胜而骄,在军营中与嬖臣载歌载舞,饮酒作乐。对于那些劝谏的臣子、将领,刘曜动辄驱逐杀戮,全然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然而,石勒抵达洛阳的消息传至军中,刘曜方才傻了眼。他与石勒共同征战多年,深知他的能力。在大战前夕,一向喜好饮酒的刘曜酒瘾大发,连饮数升,或许是出于对石勒的畏惧,刘曜竟在昏昏沉沉之时,又喝了不少。

不久后,刘曜大军遭到石勒的冲击,接连出现溃败。而刘曜在昏醉之间,竟被甩下了马,踉踉跄跄地匍匐在冰面上,成了石勒的俘虏。

刘曜被俘后,前赵军大败,被杀者多达五万余人。而让刘曜之子刘熙更为惊惧的是,满朝文武,竟然都畏惧于石勒的名声,全然不敢向前。当时,石勒派人向刘曜索要劝降刘熙的信件,却遭到了刘曜的拒绝,暴怒中的石勒索性杀害了48岁的刘曜。这位擒活西晋二帝的匈奴皇帝,倒在了昔日“家奴“石勒的屠刀前。

刘曜死亡的消息传至长安,刘熙、刘胤兄弟仓皇逃离,跑到上邽暂避石勒的锋芒。然而“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刘胤依仗着兵多将广,竟又出兵长安,要将抛弃的长安城夺回来。不久后,刘胤在义渠被石虎击败,逃奔上邽时,已被惊吓到六神无主,全然忘记了关闭城门,最终为石虎捕获。

作为昔日“家奴“,石勒虽受刘渊信赖,却对匈奴屠各种族恨之入骨。他一心想要开创的赵国大业,更是离不开中原人的支持。因此为了获得当地百姓的信任,石勒将屠刀伸向了灭亡西晋的匈奴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