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的御前财政会议,表面是为了解决大明缺钱的问题,背后是清流和严党争权。

腊月二十九周云逸被杖毙,借此清流挑起的倒严风暴,但嘉靖没有明确表态,那么御前会议必然是两党相争,各自想获得更多的权力。

这是一场权力角逐的会议,进退技巧和语言艺术值得每一个职场小白学习。

会议背景

嘉靖一朝有一个大问题,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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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大明建国后朱元璋顶端设计有问题,另一方面嘉靖朝皇帝挥霍无度搞修仙活动,上行下效。

清流派想借国库亏空的事情打压严党,严氏父子却也想借周云逸之死来攻击清流派。

司礼监从头到尾就一个心思,伺候好嘉靖。嘉靖的心思,没有人说得清楚。

在开会前,司礼监的吕芳对严党和清流打了招呼,并给会议定下了调子,当然这是嘉靖的意思。

希望严党和清流不要再提亏空的事情,因为皇上心情不好,他要是不高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

会议厅里,司礼监左侧站着,大臣们右侧站着,年过八旬的首辅严嵩坐着,位置很特殊。会议的最终决策者嘉靖躲在精舍里,没有露面。

第一回合

嘉靖在里面敲了铜磬,宣布会议开始。皇帝的内相,吕芳开始讲话,给会议定下调子,一切要按照老规矩。

然后内阁严嵩讲话,先将去年的情况做了通报,天灾人祸各种情况,造成了国库亏空。

之后严嵩将周云逸的事情点出来,腊月不下雪,是嘉靖求雪成功,功劳归于皇上,暗指清流派在拿亏空说事,就是不“实心用事”。

严嵩的话术水平很高,功劳都是皇帝的,做小人的都是清流,我这个首辅还是有气量的。

严嵩从头到尾,展现出是一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完全是一个“大奸似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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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辅徐阶,是一个非常能忍的人,绵里藏针。

开口就吐槽,严世蕃昨天才把票拟拿过来,自己和高拱熬夜加班核对,再表示有些票拟“不敢”签字,并不是故意为难。

严党和清流的首领都发过言,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下面严党小阁老和清流的高拱,两个炮筒子开始互相攻击了。

高拱汇报了去年财政情况,去年一年国库收入4500万两,预算3900万两,实际支出5300万两,亏空800万两,和预算相比多支出了1400万两,都是工部和吏部的亏空。

兵部的问题张居正开始汇报,兵部超出的预算300万两,是给戚继光部造船,但是兵部并没有见到战船。

小阁老回答,工部给兵部造了船,二十艘船给宫里用了。画外音,吕公公宫里都知道。

这个亏空就是要记在兵部的账上,张居正也无可奈何,吕公公等人汇报完毕,就等着嘉靖的拍板。

嘉靖敲了铜磬,认可了这笔帐,户部签了字,司礼监批了红。第一回合严党得意,清流吃瘪。

第二回合

清流炮手高拱一直攻击去年开支问题,目的要扳倒严党。

严党小阁老使出了宫里挡箭牌来诛心,这是一招妙棋,说给嘉靖听,句句都会刺激嘉靖想起,周云逸的死的后台是谁?

双方互相攻击,程度激烈。

清流大佬徐阶不得不出来圆场,他首先点明这是公议,然后表明高拱的质询正当性,工部也需要说清楚。将小阁老事事往皇帝身上扯,拉回到结算和预算不合的正轨中。

徐阶是一个高手,算得上严嵩真正的对手。

清流将问题抛给小阁老,吕公公此时出来做和事佬,让小阁老回答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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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蕃实话实说,是“借”了兵部十艘船来运木料,现在翻了好几艘,请问还有多少还给兵部呢?

这样一来,问题是无解的,兵部只能认账。小阁老却是高手,回话间趁机向皇帝表了忠心。

皇帝认同他的说法,敲响了磬,清流再一次落败。

第三回合

第二年的预算,清流提出不同意见,双方开始相互攻击,清流眼见落了下风,高拱急中生智对小阁老的私生活进行攻击,激怒了严世蕃,要置清流派死地,又提出了周云逸的后台是谁?

矛盾激化后,大老板嘉靖慢慢走出来,粉墨登场。

嘉靖最喜欢让下面人猜谜,一出场先读了一首诗,“.......云在青天水在瓶”,将下面的人搞得一愣一愣的。

嘉靖念完这几句诗,问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严世蕃说周云逸的后台是谁?是“严世蕃说的”。

直接将问题抛给了严嵩。

严阁老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陈述工部走的是明账,大臣都可以看到,不存在藏私。周云逸的后台是谁,我就不明说了,严嵩十分顾全大局的,把自己摘得干净。

严党是嘉靖的白手套,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皇帝背锅,要有“被用”的价值。

嘉靖十分满意这个答案,让严世蕃好好学学。

严嵩是了解嘉靖的,不想把事情闹大,责任自己担,做好白手套。

嘉靖表面上确实也想把周云逸的事抹平了,他轻轻地放下,可心高气盛的小阁老还要过嘴瘾,攻击高拱。

这让嘉靖不爽,想暂时揭过,先是把周云逸的事定了调子,然后敲打了一下严世蕃。

打死周云逸,确实是冯保想升官,做得有些过。但他肯定是得到皇帝的旨意才做的,最后尺度没有掌握好。

冯保差点做了替死鬼,好在干爹为他规划了一条新的职业发展道路。

小阁老被嘉靖训斥,吓到了,赶紧下跪,嘉靖又轻轻揭过。

清流和严党都被敲打后,明年的问题怎么解决,嘉靖将问题抛给了内阁。

改稻为桑国策出台

明年怎么办?

严嵩说了一些没有建设性的话,先是肯定了张居正,又自己主动背了个锅,看着真是个顾全大局肯担责任的好首辅。

严嵩20年不倒,是有道理的。一半是他能办嘉靖想让他办的事情,一半是他能背嘉靖想让他背的锅。清流那些人爱惜羽毛,肯定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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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又把话递给了张居正,他对张居正之前说的海外通商比较有有兴趣。

张居正很激动,这个海上通商是学太祖朱棣的下西洋,如今只有在福建、浙江主动出击,灭倭,打通海上通路。

接着严嵩将话头接了过去,提出在浙江搞出口丝绸。

然后嘉靖来了兴趣,提出如何多产蚕丝?

严阁老借机提出了改稻为桑,想必这个国策是小阁老想出来的,既能充实国库,又能趁机敛财。

嘉靖又问了一些实际问题,百姓种桑后,粮食问题怎么解决?

严嵩提出了纸上谈兵的对策,哄得嘉靖非常开心。

今天会议上,所有国库亏空的争吵,嘉靖都是用铜磬来表达自己的意思的,不会留下任何的把柄。

整个会议他只说了两件事,一个是抚恤周云逸家属;一个是不许增加税赋。是不是皇上有德?

嘉靖的心情可知也,严世蕃抢着拍了马屁,嘉靖高兴起来,拟定了具体的方略。具体的办事人,既有严党,也有清流,相互制衡。

尾声

整场会议清流的任何目的都没有达到,严党继续在台上干着,为了填补国库他们还搞出来改稻为桑的国策。

皇帝对去年的亏空不负责任,今年改稻为桑是内阁提出的,也要你们去搞,责任我是不担的。

嘉靖这种领导是不粘锅,任何坏事都是内阁做的,你们去负责,但还要继续为我搞钱,如果不行,你们就让位。

严党的领袖严嵩明白自己的位置,心甘情愿地做好白手套,他对嘉靖的心思是看得最透的。

清流想倒严,他们对于皇帝的有些行为是不肯背锅的,自然嘉靖对用他们态度就是有保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