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6月,福建莆田酷暑难耐,灼热的夏风烫得行人大汗淋漓、口干舌燥。人们纷纷避居在树荫下乘凉,只有三个年轻男人鬼鬼祟祟地向前赶路。在他们手上,抬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里边装的不是什么行李,而是一个7岁的小女孩。

“还没到吗?再不到我们几个先热死了!”

队伍末尾的那个男人用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前边两个同伴出工不出力,麻袋的分量都压在了他这边,所以他时不时发出几句夹杂着怒气的抱怨。为首的男人吐了口唾沫,然后恶狠狠地告诉他目的地就在前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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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茶铺坐着一个穿着颇为体面的中年男子,他一手摇晃着手中的摩托车钥匙,一手端起凉茶慢慢地品,神情颇为闲适自得。当那三个满头大汗的男人赶到这里时,他壶里的茶水刚好喝了精光。四人互相交换个眼神,便心领神会对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来,小伙子们,这是450块钱。”

喝茶的男人从怀里摸出一个信封,里边整整齐齐放着一沓钞票,对方接过后认真点了点,继而心满意足地将麻袋捆在了他摩托车的后座上。顾不上喝碗凉茶,三个人便争吵着开始分赃。

那个出力最多、爱发牢骚的男人分到的赃款最少,他发誓干完下一票再也不跟这两个滑头一起干了。然而还未等到他们的魔爪伸向下一个孩子,警方就将这三个人贩子送进了大牢。

“大概是15块钱外加一块手表吧……就为了这点钱,我把那个小姑娘从四川拐到了福建……”整整39年后,三个人贩子中唯一还在世的李金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在镜头前,这个64岁的男人痛哭流涕、悔恨不已。

  • 从寄养到被拐的7岁幼女
“我的故乡,应该是在四川,那里有座山,家门前还有块大石头……”

这番绞尽脑汁的回忆,徐群莲几十年来已重复过无数次,虽然脑海中的画面模糊不堪、支离破碎,可每当想到这些,总有一股暖流在她的心间奔涌。

与这份美好回忆相伴随的,是7岁那年的一场噩梦。她正在舅舅家门前追着大公鸡到处跑,一双大手突然从背后蒙住了她的双眼,整个世界从五彩斑斓变成了一片混沌。等到光明再次降临,出现在她面前的已是一对陌生的叔叔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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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儿,叫妈妈。”

那个阿姨不由分说地抱住她左亲右亲,徐群莲被吓得嚎啕大哭,但怎么找都找不到爸爸妈妈和姐姐的身影。泪水就这样一天天流干,陌生的叔叔阿姨成了她新的爸爸妈妈,她那口流利的四川话也渐渐被福建话所取代。

福建的新家住在整洁明亮的家属大院,新的爸爸妈妈总是会在下班后为她带来各种精美的礼物和美味的零食。从前她是一个农家无足轻重的二女儿,现在却成为一个城市职工家庭的独生女,在某种意义上,她的人生似乎踏上了更高的台阶。

但是对一个7岁的孩子而言,家乡、童年、父母意味着一切,背井离乡带来的痛苦甚至需要用一生的时间来治愈。徐群莲无数次从睡梦中惊醒,故乡的山水和烟火显得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熟悉。如果可以,她宁愿继续那段平静如水的朴素人生。

1982年6月,四川省营山县新店乡某座小山村传出一声婴儿的哭叫声,徐群莲的父母生下了第三个孩子。为了掩人耳目,父母把徐群莲送到了邻村的舅舅家寄养,准备等到风头过去再把她接回家。正是这次寄养的经历,悄然改写了徐群莲的命运。

当看到她独自一人在家门外玩耍时,25岁的无业游民李金顿时心生邪念。反复确认附近没有人后,李金直接把7岁的徐群莲塞进了麻袋里。他找到同为人贩子的李某和张某均,三人商议决定将拐来的小女孩卖往福建莆田。

他们先是骑摩托车前往营山,然后又乘汽车来到达州渠县,最终在这里登上了前往莆田的火车。李某在贩卖儿童妇女的圈子里人脉较广,他早早联系好莆田那边的贩卖中介张某,双方会面后立刻以约定好的450元价格完成了交易。

徐群莲是李金团伙拐卖的最后一个孩子,在她被拐后仅仅2个月,试图在河北拐卖妇女的李金等三人便落入了警方之手。经过警方详细的调查,李金的犯罪履历被完整地揭露。

直至39年后他接受媒体采访时,这些罪恶的经历仍能让人们为之感到触目惊心。

李金回忆自己第一次拐卖人口是在1980年的仪陇县,一位患有精神疾病的女青年在无人陪同的情况下出门散步,手头缺钱花的李金便动了歪心思。他也不知道拐卖人口的具体流程到底如何,全凭一股子蛮力把女青年带到了千里之外的河北,结果被警察抓了个正着。

由于当时相应法律不够完善,李金仅仅被判处了15天的行政拘留。显然,出狱后的他根本没有半点悔改的心思,他通过朋友联系到人贩子李某和张某均,三人就此结成团伙大肆拐卖人口。短短的2年间,惨遭毒手的妇女儿童多达十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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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以“外省妇女待遇好”、“直接转非农业户口”等幌子招摇撞骗,四川省内许多农村女性被蒙骗被拐卖到河北、河南、山东等地。由于拐卖妇女的收益越来越低、风险越来越大,他们又明目张胆地干起拐卖儿童的勾当。为了赚钱,这三个犯罪分子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1984年,经过漫长的调查和审判,李金被判处8年有期徒刑。

这一刑罚在很多人看来都有些轻了,包括多年后忏悔罪行的李金自己。他推断可能是因为自己大多充当“中间人”的角色,所以受到的判罚相对较轻。而他的同伙李某、张某均,都病死在了漫长的刑期中。

  • 跨越39年的寻亲历程
“妈妈,你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就和我同一天过生日好了!”

小女儿紧紧抱着徐群莲的脖子喃喃道,可爱的神情令已为人母的她心花怒放。自从7岁被拐来福建,她就渐渐忘掉了自己的生日、亲生父母的名字,对四川故乡的记忆仅剩下那一幕模糊的风景。

其实徐群莲所看重的并不是过生日这件事本身,她并不是个如此看重生活仪式感的人。只是在丈夫、女儿等人的鼓动下,生日仿佛成为她的一个心结,象征着流失的家乡记忆。她默默告诉自己,如果有朝一日能找到失散的父母,一定要问清楚生日、今后每年都庆祝一番。

在新爸爸妈妈的培养下,天生丽质的徐群莲出落得亭亭玉立,最终与一位万分疼爱她的丈夫成了家。对于妻子的思乡、思亲之情,丈夫吴先生亦深感痛切,他在工作之余竭尽所能地帮她寻亲,希望能让她早日与家人欢聚一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