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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1年,17岁的蒲东有到常德参加二次会战,战友们纷纷喝酒壮威,从不沾酒的蒲东有也喝了不少米酒,醉后被抬到芦苇丛里藏起来。

蒲东有于1924年出生在四川省重庆市云阳县,其口述回忆如下:

我是四川云阳人,由于家境贫困,我自小就在富人家打工。1938年,国民党来镇上抽壮丁,本来抽到的是主人家的儿子,可不知他们使了什

么手段,竟然把我抓走了。

被抓后我们被运到了三斗坪,当时日军在江对岸的镇川门有个军火库,不时有飞机炮弹对着我们的营地轰炸,那时候我才14岁,在现在来看还是个孩子,每天想家想父母,还担惊受怕,晚上根本不敢睡,生怕一闭上眼睛就让炮弹给炸飞了。

和我一起当兵的还有另外7个云阳老乡,没过多久,我们这些新兵被送到了宜都受训,那时的宜都基本没什么房子和人,只有河边有几个茅草屋。我记得我们的番号是86军13师,部队的生活比在老家更差,我们吃的饭都是用箩筐蒸的,上面一层全是糠壳,菜里没有一点油水, 每天最深刻的感觉就是饿。

只到后来我被分到警卫团,伙食才好一点,总算能隔三岔五吃上肉。

不待受训完毕,我们就匆匆赶赴长岭岗参加守卫战,在那里和日军正面交火,打了三天三夜,那几天下了很大的雨,我们抱着枪蹲在庄稼地里苦守,我不停地向黄色身影的鬼子射击,敌人有的倒下去。我全身上下被雨浇得没一处是干的,那个时候没有雨衣,为了避雨和伪装,我们只好把稻草顶在头上。

这场仗,开始日军只有一股部队,还能相对抗衡,可后来又来了支援部队,我们只好往五峰方向撤退,我们的团长(已经不记得他的名字了)就是在撤退过程中牺牲的。

人是铁饭是钢,渴了可以接点雨水,或者喝河沟里的水,饿了,只有米糠果腹,到后来连糠壳饭都供应不上,我们只好跑到当地百姓家弄吃的,现在想来真是汗颜,但当时确实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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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母猪峡(宜昌)一战,国军66军遭到伏击,伤亡惨重,我们警卫团接到收尸命令赶到峡谷时,看到的是遍地尸体,河沟里的水全都是红色的,场面触目惊心,这更增加了我们必须战胜日军,为同胞报仇的决心。

后来听说,66军中伏是因为汉奸走漏了消息,国军被日本人和机枪夹在了沟里,两头夹击,进退不得,酿成惨剧。

14岁被抓壮丁,除了历经炮火与生死,我也经常跟儿子讲述那些年的一些趣事。

1941年,我们到常德参加二次会战,大战在即,战友们纷纷喝酒壮威,早听说当地的米酒特别有名,从不沾酒的我也喝了不少,没想到那酒的后劲特别大,我醉得不省人事,几个要好的战友把我抬到了芦苇丛里藏了起来,以免被上头和敌人发现,他们轮流照顾了我一天一夜,这在战争中真的很难得,虽然我已经记不起他们的名字,但至今心里仍充满了感激。

那时候,部队每个月给我们发一块钱的军饷,打仗要东奔西走,没办法积攒,除了买些生活必需品,闲暇时我们就会聚在一起打牌娱乐一下。

记得有一回,我手气特别好,赢了一个金戒指,东藏西掖都觉得不安全,后来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我把戒指嵌进了一块肥皂里面,然后把肥皂带在了身上。常德战后,部队被打散,后来,我变卖了这个金戒指,才有路费回到乡下。

那些年,除了被抓壮丁时从云阳到三斗坪是坐船,其他的路全部都靠两条腿走,从宜昌到宜都,再到五峰、常德、株州,或许是走了太多的路,如今的我只能在轮椅上安坐,颐养天年。

战争结束了,可我永远记得我的少年经历,记得那年,我14岁。

2015年5月9日,91岁的蒲东有老人居住在湖北枝城的儿子蒲云利家,自上一年不慎摔断腿骨后,他就只能靠轮椅行走。老人耳背严重,与他交流必须贴近耳朵大声喊话,但他能看得懂儿子的手势比划,老人讲述了鲜为人知的抗战背后的故事。

致敬抗战老兵蒲东有。